第7章 物理層面的講道理

  認識趙鯉的人都知道,她平常是個好脾氣的姑娘。

  但,絕對不要真的惹毛她。

  冰塊似的手撫上趙鯉的脖頸時,她猛地張開了眼睛。

  【臨時任務:頭髮。】

  【任務描述:她被掛在了房樑上。你睡了她的床,壓住了她的頭髮。她很生氣,也要把你掛上房梁,請和她講講道理。】

  【發放臨時任務道具:柳枝。】

  「你壓到我頭髮了。」

  冰冷的吐息呵在趙鯉臉上。

  趙鯉現在這具身體沒有服用過秘藥,黑暗中不能視物。

  眼前只有白花花的一片,顯然那東西,臭不要臉的貼得極近。

  她冷靜地將舌尖置在犬齒之間,狠狠咬破。

  舌尖血至陽,對於陰物有奇效。

  「你壓到我頭,啊——」複讀機一般的質問還沒完,趙鯉一口舌尖血噴了出去。

  濺在那慘白的臉上,如湯潑瑞雪,呲地冒出青煙,迅速發黑融化。

  脖頸上的手倏的收回,女人的慘叫刺痛耳膜。

  白影捂臉朝著門口飛去,脖上繫著一條麻繩。

  趙鯉右手一甩,不知何時握在掌中的柳枝抽出,正鞭在白影后背。

  又是一聲悽厲的慘叫,趙鯉翻身下床,腦子還有些混沌,但極記仇地追了出去。

  有了身輕如燕的加持,趙鯉很快追上。

  「壓你頭髮怎麼了?」

  她受傷的手垂著,另一隻手揮舞著柳條。

  「壓你頭髮怎麼了??」

  地上的白影滿臉被腐蝕得坑坑窪窪,隨著趙鯉手中柳條落下,不停翻滾慘叫。

  井中不好施展,被脅迫就算了,當真以為她好欺負?

  「睡你床就要把別人弄死,還有沒有天理王法?」

  「連冤魂級別都達不到,你舞什麼?」

  柳條鞭打之下,白影最終慘嚎著化作一縷青煙。

  【任務成功:你成功說服她放下屠刀(物理)。任務獎勵:經驗*500。】

  趙鯉這才擲了柳條,叉腰氣喘。

  罵罵咧咧嘬著破損的舌尖。

  舌尖血雖有用,但要求使用者有豌豆射手一般的力度和精準,而且,咬舌頭非常疼!

  剛才一番動作,她的傷口應該又裂開了,一股股熱血湧出。

  正想去哪找大夫重新包紮時,一轉身看見了三張目瞪口呆的臉。

  盧照手中的繡春刀哐噹一聲掉在地上。

  見過鬼欺人,沒見過人揍鬼的。

  這姑奶奶何方人物?

  場面一時寂靜。

  片刻之後。

  「趙小姐神威赫赫!」盧照帶頭鼓起掌來。

  李管事立刻跟上。

  齊海斷了只手,只能啪啪拍肚皮。

  一片掌聲之中,趙鯉頓了一下,客氣道:「哪裡哪裡。」

  而後。

  「有什麼吃的嗎?」

  ……

  更深露重,沈府後院。

  一張圓桌,一壺小酒。

  絕大多數官吏恨得牙痒痒的大太監沈之行,正坐在桌旁。

  他面白無須,雙鬢幾縷銀絲。

  除開閹人身份,是一個長相清俊儒雅,氣質十分內斂的俊美中年人。

  他心情頗好,與侄兒沈晏對坐。

  誰料他們叔侄這樣的地位,佐酒的竟只一碟豬頭肉。

  「今日之事,當真有趣。」沈之行淺淺飲了一口酒。

  御史聞風而動,將趙淮參了個透心涼。

  近年來,聖上愈發沉迷求仙問道,皇子們難免心思浮動。

  去年趙瑤光本該入瑞王府。

  因著這重關係,趙淮可是擺明車馬站在瑞王一派,給他們尋了不少事端。

  想到此處,沈之行面上露出笑意。

  誰料人算不如天算。

  被吹捧為詩書畫三絕,大景第一美人的趙瑤光,竟是個西貝貨,邊城軍戶之女!

  「聽聞,曾有人相面說,趙瑤光命格貴不可言?」

  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笑話,沈之行夾了一筷子豬頭肉送入口中,呵呵笑著。

  沈晏此時斂了面上的陰沉神色,垂眸給他叔父倒酒:「下九流的把戲。」

  「有時卻好用。」沈之行搖了搖頭,將話題轉開。

  「那真千金趙鯉,倒是個有福氣的姑娘。」

  幫著他們將趙淮臉都打腫。

  「晏兒,當要好生安置。」

  這姑娘越是好好的,趙淮曾經撥愣的算盤珠子就越成笑話。

  連帶著,差一點抬個假貨進門的瑞王也抬不起頭來。

  「是!」

  沈晏應下後,少見的有些走神。

  他十分肯定,自己與那位趙家姑娘應該是第一次見面。

  可他無法形容,那種微妙又毫無由來的熟悉感。

  沈之行行走御前,觀察力何其敏銳,自然注意到了自己這侄兒的變化。

  沈家只余他們叔侄二人,他一個閹人,傳宗接代只能指望這個侄兒。

  只是侄兒沈晏如木胎石心,從不近女色,叫他十分發愁。

  現在突然瞧著有些變化,沈之行頓感興趣,思量著,先查一查,改日尋機會見一面。

  雖已斷親,可也是趙淮的女兒,不知品貌如何。

  要是還過得去,就趕緊下聘,說不得能一年抱倆。

  沈晏不知道,他叔父甚至已經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趙鯉同樣不知道自己被安排得妥妥噹噹。

  她正在大廚房的桌旁嗦麵條。

  面是盧照這小兒止啼的靖寧衛百戶煮的,李管事提著燈籠去尋醫士了。

  趙鯉身上,套著最小號的靖寧衛官服。

  袖子松垮垮挽起幾圈,正捉著筷子往嘴裡扒拉著麵條。

  白水面,只放了點鹽,難吃得要死。

  但趙鯉沒有挑剔,不知是受傷,還是現在這個身體的問題,她十分容易餓。

  見她不挑,盧照反而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

  宵夜就吃這個著實寒酸。

  又趕緊和齊海在廚房翻找許久,找到一小壇鹹菜。

  切了絲,送到桌上。

  他這模樣,若是叫外頭那些口呼照爺的徒子徒孫看見,只怕要驚掉下巴。

  守在旁邊等趙鯉吃光了面。

  盧照才捧出了趙鯉丟在地上的那根禿柳條。

  「趙小姐,您的法器!」

  這橫看豎看都是柳條,但看趙小姐打鬼的英姿,或許不是外表那麼簡單。

  見他捧著不想撒手的樣子,趙鯉看了看面碗,小聲的反問道:「送你了?」

  「使不得使不得。」

  嘴上說著使不得的功夫里,盧照手一抹,柳條已經順勢收進了袖子裡,手法十分嫻熟。

  一旁的齊海見了,有些艷羨的咂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