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餘光注意到泰西傳教士隊伍到來,趙鯉心中不舍。
「沈大人。」
她剛上任的男朋友,還沒貼夠呢。
水宛雜事太多,蟲公也有大量善後工作。
兩人下了船,只有少少相聚時間。
正是熱乎時便要分離。
趙鯉不開心得很。
沈晏心情也沒好多少,但強打精神寬慰:「沒關係,再過些時日,我們盛京見。」
四周都是眼睛,他的手緊緊按在袖中,低聲道:「你一路小心,若有什麼事,交給底下人去做,萬不可涉險。」
知道趙鯉的招事體質,他一遍遍的叮囑。
「便照著原定路線行走。」
路線是他精心規劃的,一路好吃的好玩的,且沒收到線報出現詭事。
應當是安全……的吧。
沈晏實在擔憂,又道:「切記,不可魯莽。」
他相信以趙鯉的身手,若想脫身,應當是能走脫的。
「雖說此行任務是護送那些泰西傳教士。」
「但若有危險,你應優先保全自己。」
趙鯉看他低下頭低聲囑咐,薄唇一開一合。
叮囑是半句沒進腦子,滿心滿眼都是沈晏,只想著貼貼。
見她走神得厲害,沈晏強忍摸她腦袋的衝動。
扭頭看向一邊。
臉上柔情一收,視線從隨行人員身上掃過。
假裝看風景數葉子的魏世和鄭連,以及地上蹲坐舔爪子的沈小花。
還有盤在沈小花脖子上的阿白。
自有了沈小花,阿白似乎發現了新大陸。
不必自己費勁的爬,還能有得玩。
成日裡盤在沈小花的脖子上到處野。
沈晏面無表情的看著它們兩個,尤其沈小花。
在水宛的短短時日裡,整個盛茂坊又成了它的後宮後院。
還有抄家時,大家大戶養的貓兒,也被它藉機靠近撩走不少。
沈晏冷著臉道:「路上都仔細著些,少讓趙千戶操心。」
沈晏教導下屬時,趙鯉也在和魏琳道別。
「給你!」
趙鯉往魏琳手裡塞了一把鑰匙。
「等我走後,你就打開我的臥室,裡邊有隻大箱子。」
趙鯉在成陽收到的珍珠貝類賄賂,都放在了裡邊。
本想著帶回盛京變賣,不料水宛便遇上這些事。
「這是什麼?」
魏琳養了幾日,氣色好很多,有些驚訝地問道。
趙鯉也不遮掩,沖她笑道:「給你些財貨傍身。」
魏琳明面上已經進了靖寧衛,雖有官身,但趙鯉相信她絕不會是借職務之便撈錢的人。
魏琳應會走上和她爺爺一樣的道路。
奉獻,窮苦……
趙鯉叮囑道:「不是給你辦學的!是給你花的!」
「買漂亮衣裳,吃好吃的。」
魏琳遭過大罪,身子不好,恐壽數不長。
趙鯉不想哪天收到她吐血累死的消息。
這個世界,有太多了不起的人。
趙鯉希望魏琳,在奉獻的時候,有錢財傍身,能多疼自己一下。
別像她爺爺,佐飯的鹹鴨蛋從黑髮吃到滿頭白。
這種想法,稱不上大義。
卻讓魏琳瞬間紅了眼眶:「我不能要你的錢。」
她喉中哽咽就要推拒。
但論手勁,她有哪比得過趙鯉。
「收著吧,我家底厚著呢!」
趙鯉小小的裝了一下,將鑰匙放到魏琳手中強令她收下。
「記得了嗎?我可不是什麼善心人為了義塾做貢獻,這些東西單給你的。」
「每一文,都要花在你自己身上!」
趙鯉又道:「有委屈也別憋著,咱們靖寧衛巡夜司不怕事。」
魏琳眼淚像是決堤一般,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終忍不住,把頭埋在趙鯉肩上嗚嗚的哭。
盛茂坊幾日來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從水宛豪族家中抄撿出的藏書,會集中在一起。
在義塾中修建起一座巨量藏書的書樓,開放給全部學子。
這些是魏琳夢中都不敢想像的。
現在卻一一實現。
又有趙鯉這樣的真心維護。
對魏琳是比苦難更讓她想掉眼淚的事情。
沈晏教訓了一眾下屬要有眼色,扭頭便看見趙鯉抱著魏琳輕聲的哄。
手在袖中抬了數下,終究老實站到了一邊沒有打擾。
只是心中未免擔憂。
這一路也不知會不會有花花草草的不識趣。
頓了頓,沈晏招手叫魏世鄭連和沈小花阿白四個過來,再次叮囑了一遭,交代好四個幫手。
時間不早,趙鯉安慰了哭得眼睛腫得魏琳,又回頭看了看沈晏。
再如何不舍,終究要繼續前行。
趙鯉和雷德明等人打了聲招呼,將隨行的馬車簡單分配後,翻身上馬。
盛京來的欽差御史,明日就會抵達水宛。
掐算著時間,沈晏安排趙鯉領隊,將這些泰西傳教士從陸路送入京中。
趙鯉便負擔了護送的異鄉傳教士的責任,並且得帶著這些人,好生遊歷,感受大景大國氣象。
對這些異鄉傳教士,千戶護送有些奇怪,但也不容易挑出錯處。
出於回護之意,林著也主動留在水宛。
趙鯉騎在馬上,再次看了一眼沈晏:「沈大人,一定小心。」
言罷,她扯動坐騎韁繩,走到了隊伍前段:「出發!」
宮戰、魏世、鄭連三人,跟隨在她身後。
趙鯉此行任務不重,這三人都多少受了些傷,便變相的叫他們領了任務修養。
其餘魯建興,田齊,卻還得跟著沈晏。
在水宛打一場不見硝煙的硬仗。
目送著趙鯉走遠,沈晏也一甩袖子,駕馬回程。
……
趙鯉這一趟差事,說是護送,但照著沈晏的規劃。
一路上走的都是好玩的地。
水宛周邊陸路驛站,比起清源縣好上不少。
沿途都有驛館接待。
待到下午時,她們的隊伍已經離開了水宛地界。
「趙千戶,前邊有官驛。」
魏世前去探路回來,稟報導。
趙鯉看著沿途的風景,離別的小情緒散了不少,點頭應下。
領著隊伍朝著那處驛站走。
行至岔路口,已有驛丞來接。
驛丞滿臉堆笑,態度十分謙卑:「諸位大人,已備好熱湯。」
趙鯉等人用過飯,便洗漱休息。
本想著睡個踏實覺,不料夜間一個急拍門的聲音傳遍驛館,將所有人都吵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