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戀愛腦道長

  從那小院出來,趙鯉有些沒緩過神。

  這樣至死不渝扭曲的愛情,她不太能理解。

  有些不放心地詢問玄虛子道:「真人,當真不需要處理嗎?」

  前世雖然也有人豢養一些游靈,但是沒聽說誰敢招惹一個冤魂成日騎在脖子上的。

  玄虛子聞言愣了一下,然後轉頭去看趙鯉。

  將養了幾日,臉上氣色好了很多的小姑娘微微蹙眉,生得好看討喜的臉上寫著擔憂。

  玄虛子笑著,捋了捋鬍鬚道:「男女之情,就是一心一意,滿眼都是一個人,不管生前還是死後。」

  換言之,這執念就是和郎君在一起,讓郎君開心的詭物,根本不會看旁人一眼。

  「可是那個男人會死。」

  「他願意啊!」玄虛子笑了起來,「郎情妾意莫不過如此。」

  趙鯉震驚地看著玄虛子:「愛情還能比好好活著更重要?」

  什麼戀愛腦道長啊!

  「你還不懂。」玄虛子說著,遙望遠處嘆了口氣,「想當年我和我師妹……」

  「真人,告辭!」

  趙鯉表示對他的情史沒興趣,現在救人才是最優先的。

  沒能回憶完過去,玄虛子也不惱,將趙鯉三人送到門口。

  「這是我印信,你拿著。」玄虛子說著,從袖中掏出一枚桃符遞來,「憑此物,可自由通行大景欽天監,也可出入清虛觀。」

  趙鯉道了聲謝謝,轉手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來。

  她不是那等不識好歹的人,別人給她善意,她也會相應回報。

  想著要來欽天監,不好空手空腳地登門。

  她在茶樓中,借來紙筆,將心眼的觀想之法默了下來。

  玄虛子接過,展開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這個世界開陰眼都還是靠牛眼淚柳葉水,或者烏鴉瞳。

  心眼這樣插件一眼隨時開關的,珍貴程度不言而喻。

  玄虛子心動無比,但自覺不能隨意拿人家小姑娘的傳承。

  抬頭想要開口拒絕,趙鯉已經領著鄭連和李慶走遠了。

  玄虛子捏著這張紙站了許久,一轉身去了藥房。

  他決定,用盡畢生所學和珍藏,給趙鯉煉一匣百草丹。

  不知玄虛子將要送上一份根本不想要的大禮,趙鯉與鄭連和李慶回到了鎮撫司。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這類孩童拍花子的案件歸屬五城兵馬司,即便他們無作為,也不能隨意插手。

  無論如何,需得將行動告知頂頭上司沈晏,拿到鎮府司簽發的駕貼。

  否則名不正言不順,在水深王八多的京城,一不留神便會被人揪住辮子。

  這一點不必盧照耳提面命提醒,趙鯉也知道。

  於是趙鯉就被沈晏的侍衛,領到了沈晏的書案前。

  沈晏的書案上,滿是各地的公文密報,厚厚的摞成了一座山,趙鯉看見都有些頭疼,擔心他的肝。

  沈晏看她也頭疼。

  不想看她整日窩在廚房搓餅,默許盧照帶她出去散散心,沒想到這姑娘又給自己攬了件活計。

  心裡嘆了口氣,沈晏抽出一張空白的駕貼,黑著臉鎖著眉問:「可有眉目?」

  「在欽天監問到些線索,破舊的院子,很多孩子,還有很多黑陶大缸。」

  聽著似乎線索很少,但仔細推敲還是能尋到些線索。

  翠香的家住在盛京城南二十里的一個村子。

  人販子拐賣了孩子,不可能帶著孩子往需要符信才能進城的盛京跑。

  而那麼多被拐賣的孩子在一起,顯然那個破舊的院子是一處中轉。

  最重要的是,黑色大缸。

  這裡不是趙鯉那個生產力發達的社會。

  在這裡燒制大型陶器還是需要很高技術含量的。

  想要缸子不裂不炸,需要一體燒制。

  而能盛京能燒制的窯,都是有數的。

  這種擺滿大缸的破舊院子,要麼是瓷器工坊倉庫,要麼就是醬油坊,鹹菜坊之類。

  規模不小。

  靖寧衛眼線遍布大景,摸排一遍,找到蛛絲馬跡應該不算難。

  趙鯉想著,就聽沈晏問道:「黑色大缸?」

  「對!」

  沈晏提筆在駕貼上提注,一邊道:「盛京最多的就是夾砂紅的紅陶。」

  「若要製成黑陶,需要專門的窯和工藝,盛京內外只有寥寥幾家。」

  「城南之土尤其適合制黑陶。」

  「不妨由此著手?」

  沈晏說完將蓋了大印的駕貼遞來。

  「多謝沈大人,我現在就去查。」趙鯉頗為高興,告辭一聲,就往外走。

  沈晏手一頓,看著她的背影,將你小心些這句叮囑咽回肚子裡。

  趙鯉得了駕貼一路走到大門,門前鄭連和李慶已經抱著刀在等她,身旁跟了三匹馬。

  學騎馬之事趙鯉一直放在心上,現在雖不能在馬上玩什麼花活,但騎著代步還是可以的了。

  沈晏特意給她尋了一匹溫順的小母馬。

  趙鯉還沒心大到三個人去查人販子組織。

  大景律令對人販子是零容忍態度,誘拐婦人子女或典賣者斬,採生折割者凌遲。

  甚至主犯處決還不夠,主犯妻、子同居家口,即便不知情,也要遭受處罰,流放二千里。

  在大景幹著這項高危職業的,無不是亡命徒。

  因此趙鯉先去找了巡街的盧照和魯建興會合。

  由趙鯉帶著魯建興和鄭連先去翠香的村子。

  盧照則領著李慶,去查探那些黑色大缸。

  身上揣了路上買的烙餅,趙鯉三人朝著翠香家進發。

  等到了村子,才發現翠香在村口踮著腳看,顯然一直在等著。

  看見他們如約而來,心中期盼落實,眼淚一下掉下來:「小姐……」

  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么弟丟了幾天,她娘親在床上一病不起,她不得已去當東西給她娘請大夫。

  沒想到,卻撞上了趙鯉,抓住了一絲希望。

  趙鯉擺擺手,催促她進村。

  剛一進村,趙鯉就打開心眼探查。

  心眼視角之下,翠香身上飄飄搖搖的灰色煙氣十分顯眼。

  除她之外,村中還有人家也是象徵著霉運衰敗的灰煙,數量與翠香所說的大致吻合。

  趙鯉認真探查,沒有在村中看見骴氣或者黑紅煞氣,將異處記在心上,便按住眉心,關閉了心眼。

  這時他們已經站到了一個農家小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