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踹門

  扔出的酒壺,在半空被一道刀光砍碎。

  其中酒液均勻的潑出來。

  透明的酒液,從空中淋下,正正灑在地上一灘黑色濃稠液體上。

  那灘液體是打翻藥碗中的藥汁子,正像是有生命一般匯聚成一團。

  在林知說著故事的這段時間裡,朝著趙鯉流淌過來。

  趙鯉帶來的酒潑灑其上,這些黑色液體嗡然散開,騰起如同黑霧。

  仔細看去,才能看到,這黑色霧氣中,是一隻只半個芝麻大小的尖頭小蟲。

  這些蟲匯聚一處,在空中凝結成霧。

  酒氣瀰漫開來,這蟲霧好似一隻沒頭蒼蠅。

  明明趙鯉就站在眼前,卻飛舞著四處亂撞,變化著形狀。

  趙鯉手中長刀橫握,並沒有著急上前。

  她微微眯著眼睛,仔細看這些小蟲,似在確認什麼。

  林知卻有些驚訝的張大了眼睛:「阿鯉姑娘認得這蟲?」

  他像是讚許,拍了拍手:「而且還帶上了酒。」

  哄小女孩一樣,他忽的側頭微笑起來:「真厲害。」

  他長相本就不差,這一笑,讓趙鯉愣了一下。

  隨即趙鯉猛咬舌尖,用劇痛讓自己清醒過來,罵道:「居然用魅術,要不要點臉了?」

  林知笑起來:「又被發現了。」

  「酒!」

  盧照的聲音響起。

  數隻酒罐砸碎窗欞,在地上摔得粉碎,濃烈的酒氣彌散開來。

  破開的窗戶處,躍入幾個漢子,配合趙鯉形成合圍。

  隨著空氣中的酒氣越來越重,飛舞聚散的蟲霧,喝醉一般,細細碎碎灑落地板上。

  等待許久的趙鯉足尖一點,猛然欺身到了林知面前,長刀刁鑽陰毒的封眼揮出。

  於此同時,破窗而入的數個漢子猛然拋出手中鐵索飛爪。

  黑亮鐵爪似虎爪張開,尖端是尖銳的爪鉤,扣入人體,越是掙扎抓得越緊。

  趙鯉的刀和飛爪幾乎同時朝林知而來。

  林知卻沒有表現出多少驚慌。

  他背靠窗口,竟是仰面朝後倒。

  窗外是一塊二指寬的窗沿,他的手指捏住著窄窄的地方,猿猴一般盪去。

  趙鯉足上繡鞋踏在地面,猛的止步收刀。

  幾個飛爪同時落空,擊打在窗台上,砸出幾團木屑。

  「阿鯉姑娘,雖不知你是何方神聖,不過我們還會再見的。」

  趙鯉聽見這句話,探頭去看。

  就看見林知像是山間的猿猴一般,抓住建築凸起的木樑磚石,盪向遠方。

  趙鯉皺眉,卻看見什麼,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笑來:「林大夫,鑒畫大會上那幅畫是我畫的。」

  她的話,果然讓林知的動作一頓,攀在一處廊柱上回頭看。

  就在此時,數隻弩箭破空飛來。

  其中一支伴隨著悽厲的破空之聲,狠狠釘在林知的肩胛骨,刁鑽的咬入骨縫。

  沈晏放下手中瞄準的手弩,看攀在半空的林知團身沖入一扇窗戶。

  他面色冷厲神色閃過,對身邊跟隨的魯建興命令道:「帶上手弩追擊,但有阻攔妨礙者,無論身份,殺無赦,一定不要走脫了南齋。」

  魯建興一身常服,他神情嚴肅的一拱手道:「是!」

  說完,他打了個呼哨,和身後眾人一樣,從懷中掏出錦囊裝著的靖寧衛腰牌懸掛在腰間。

  「一隊,二隊向東。」魯建興雙手一揮指揮道,「三、四、五隊向西。」

  「老馬,前邊交給你。」

  魯建興和馬百戶帶人疾步奔出。

  沈晏又看向還穿著富樂院護院服的鄭連,和一邊臉上印著嘴唇印的李慶。

  「鄭連、李慶,領人封鎖富樂院,維持秩序不要生亂。」

  「是!」

  鄭連和李慶領命奔出。

  李慶自去聯繫按計劃蟄伏在外的人手,鄭連則是領著一頭霧水的富樂院護衛,四處維持秩序,以免人群生亂。

  趙鯉也看見林知受傷破窗逃走,忍不住嘖了一聲。

  估計一下位置,趙鯉點了兩個人道:「你,還有你,留下看住這兩姑娘。」

  「小心點,她們已經被控制,別大意翻車。」

  提點了兩句,趙鯉看向盧照:「盧爺,走。」

  說完彎腰在地上摸了一把酒液胡亂拍在身上,就埋頭前沖。

  盧照等人有樣學樣往身上抹酒,一抬頭趙鯉已經跑到了樓梯口。

  「小姑奶奶你慢點!」

  方才南齋翻牆攀爬那一手功夫和身法,需要十指可怕的力道和協調性,那人身手不差。

  擔心趙鯉吃虧,盧照急忙咬牙跟上。

  大堂之中,已經因為樓上的意外亂作一團。

  這些來賞畫玩耍的人,或許不知道大景律例,但他們認得手弩破空的聲音。

  還有四處奔走的那些漢子腰間懸掛著的腰牌。

  那腰牌上的三個字,比閻王爺簽發的票擬還要可怕。

  畢竟閻王爺的條子只死他一個,惹上靖寧衛弄不好全家銷戶口。

  一時間哪還有心情賞畫,全都蜂擁朝著大門涌去。

  高台上的司儀機敏,心道莫不是現在靖寧衛還插手青樓門子管妓女了?

  他手腳麻利的把畫一扔,便順著樓梯往下跑。

  眼看就要發生踩踏動亂,鄭連領著兩隊護院衝來。

  情況緊急,鄭連一把脫了自己身上的護院服,踹散了一張條凳,抄起一張凳子腿,劈頭蓋臉朝著慌亂的人群抽去。

  「靖寧衛辦事,全部就地抱頭蹲下!」

  鄭連身後跟著的護院中也有不少小機靈鬼,他們相互看看,也扒去身上護院服,抄起棍棒凳子腿,跟著鄭連一塊喊話。

  這些人手一個比一個黑,大喊大叫亂跑的人,揚手就是一棍,倒是泄了平常積下來的怨氣。

  很快,大堂之中安靜下來,來玩樂的客人們,像是遇上牧羊犬的羊羔。

  乖順抱頭原地蹲下。

  大堂之中的情況控制住,樓中包廂雅間中的人卻不那麼好擺平。

  能在富樂院坐進雅間,而不是擠在人堆里的,不是有權就是有錢。

  其中一間,一個下頜幾縷鬍鬚的中年人推開坐在他懷中瑟瑟發抖的姑娘。

  他語氣憤懣道:「這些奸佞越發猖狂!」

  「趙兄不必氣惱,兄長一心報國除奸之志何人不知?」

  同桌之人寬慰捧臭腳的話還沒說完,雅間的門被一腳踹開。

  「靖寧衛辦事!妨礙者死!」

  隨著一聲喊,眾人目瞪口呆看見一個紫衣少女沖入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