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巨大的蛇,盤在窩中,冰冷的黑色鱗甲摩擦著趙鯉的幼鼠身體。
趙鯉生理性的顫抖起來。
絕望,是有的。
只是好在她明確知道這是幻境。
她不停的在心裡碎碎念,破壞這種恐怖的壓迫感,進而保持理智。
但她很清楚,接下來的挑戰,才是最困難的。
哪怕她被嚼碎咬爛,也一定要在那中劇痛中保持神志,告訴自己,自己還活著!
趙鯉深吸了一口氣,做好面對將至的大恐怖。
那條黑蛇猛的探出頭。
伴隨著腦漿子都甩勻的巨大力量,趙鯉只覺得世界都在翻轉。
她被銜在了黑蛇的口中。
身體被咬住的地方並不太痛,這是條毒蛇。
面對幼鼠這樣的純美食,黑蛇沒有浪費毒液,否則趙鯉將要面對多一項恐怖,處境更加糟糕。
變成幼鼠後,格外敏銳的嗅覺,讓趙鯉聞到了蛇口中的腥臭。
趙鯉的身體在不自覺的顫動,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與理智無關。
脆弱的她輕微扭動著。
但這種細微的掙扎,對她將要面臨的狀況沒有一點用。
下一秒,黑蛇一仰脖,將趙鯉整個含進嘴裡。
蛇口中,強勁的肌肉朝著一個方向蠕動,將趙鯉朝著深處送去。
一層粘液裹上來,隔絕了空氣。
蛇口中的肌肉,緊緊包裹著趙鯉幼鼠的軀體。
身體被巨大的力量包裹,隨著蛇的盤踞蠕動。
再也無法呼吸的趙鯉,身在黑暗之中,身體被反覆的擠壓碾動。
這個過程漫長而痛苦無比。
如果這世間存在地獄的話,趙鯉確信,現在自己就在地獄之中。
窒息、疼痛、恐懼……
趙鯉的腳爪,甚至觸到了前一隻黑蛇吞下的小鼠。
那小鼠包裹在消化液里,身上軟嫩的骨頭都被碾碎,成了一個軟塌塌的小皮口袋。
很快這小皮口袋就會被溶解消化。
趙鯉把自己前後兩輩子所能記起的髒話,做二八開,兩成分給垃圾系統,八成分給將她拽入這個幻境的五通神。
」狗東西!「趙鯉心裡罵罵咧咧,」別讓老娘出去,不然一定讓你們變茅坑墊腳石。「
她瘋狂咒罵,以此來抵抗窒息和疼痛給她帶來的影響,告訴自己還活著。
或許是聽見趙鯉硬氣的詛咒,緩緩蠕動的蛇身突然一顫,開始繞來繞去,劇烈運動起來。
隔著一層蛇腹,趙鯉聽見數聲成鼠的吱吱聲。
歸巢的成鼠,正在和這入侵的黑蛇戰鬥。
趙鯉窒息疼痛之餘,就像是在坐過山車,上下左右的搖晃。
這樣極致的痛苦之下,她已經分不清楚時間的流逝。
或許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
黑蛇那一直包裹著趙鯉的腹腔肌肉,蠕動起來,將蛇腹中的東西往外推。
這條貪婪的黑蛇吃太多了,為了在歸巢成鼠的攻擊下存活,它選擇將剛才吞下去的東西,吐出一些。
就這樣,趙鯉和另一隻已經死掉的小鼠,裹滿了蛇的消化液,被它嘔吐出來,啪嗒的掉在了窩裡。
趙鯉口鼻都被這層粘液糊著,已經分不清身上是哪裡在痛。
好像已經麻木了,又好像渾身到處都在痛。
她身殘志堅的擺頭,勉強在墊窩的草上擦了擦堵住鼻孔的粘液,腹部猛的起伏,深深的呼吸了幾大口。
這時即便是鼠窩臭哄哄的空氣也變得格外珍貴。
這邊趙鯉喘息著,那邊歸家的灰色成鼠背脊上根根毛髮豎起,對著黑蛇露出尖銳的門牙,發出恐嚇的叫聲。
最終,黑蛇選擇了退避。
已經吃飽的它遵循動物的本能,並不打算浪費體力,打沒有必要的仗。
黑蛇絲絲兩聲,退出鼠窩的範圍,朝外爬去。
直到它真正離開,那隻背毛豎起的黑灰色巨大家鼠,才放鬆了些。
它看著空蕩蕩的窩,眨了眨紅色的眼睛,似乎有點難過。
髒兮兮的長尾一甩,回到窩中。
粗硬的毛髮,觸碰到趙鯉,但趙鯉現在已經沒有了嫌棄噁心的閒情逸緻。
她苟延殘竄的趴在地上,竭力保持著清醒,抵抗睡意。
她知道,如果扛不住,睡過去就是長眠。
歸巢的母鼠在趙鯉和那一隻死掉的幼鼠身上嗅嗅。
伸舌舔了舔她們身上的粘液。
啊,感受到了老鼠的母愛,趙鯉胡思亂想道。
她從前是十分討厭老鼠這種生物的,現在看著這隻母鼠也順眼……起來……
趙鯉目瞪口呆的看著,母鼠在吱吱兩聲後,叼起了死去幼鼠的屍體。
咔嚓咔嚓的咀嚼聲,和尖牙刺入肉的鈍鈍的聲音,讓趙鯉罵了一聲娘。
去他娘的母愛啊!
產崽沒多久的老鼠,在受到驚嚇或是受傷時,會選擇吃掉幼崽,來補充體力。
生物界的法則,殘忍而實用。
趙鯉驚悚的看見,母鼠咀嚼著幼鼠的身體,幼鼠的小尾巴隨著它嘴部的動作,上下擺動。
倒是和剛才黑蛇進食區別不大。
不,從感覺層面來說,會更痛苦吧?
肢體被撕裂,活著一寸寸的咀嚼下肚。
趙鯉蠕動著,想要離遠一些。
但母鼠探出後爪,將趙鯉的幼鼠身體踩在了爪下。
很明顯,下一個就是趙鯉。
「系統!!」趙鯉在此呼喚系統。
「系統兌換中……請耐心等待。」
「耐心你奶奶個腿兒。」趙鯉素質三連,狗系統靠得住,母豬都上樹。
一隻幼鼠沒有什麼分量。
或許是前面在蛇腹內壓碎了渾身的骨頭,吃起來格外順口,連骨頭都不必費時間嚼碎。
全部吞下連爪子也沒漏掉,母鼠舔了舔前爪。
隨後,它垂頭,紅色的眼睛盯住爪下的趙鯉。
尖而長的鼠臉上,鬍鬚抖動。
這時看起來便格外的狡猾無情,叫人討厭。
沒有什麼母愛突然暴發的奇蹟。
它沒有猶豫太久,垂下頭來叼住趙鯉的一隻後腿。
尖銳的牙齒刺入骨肉,齒尖嵌入腿骨。
痛感都是其次,真正讓趙鯉寒毛直豎的是一聲系統提示;「兌換失敗!」
失敗?
趙鯉腦海空白了一瞬,她開始顫抖。
從來心理素質過硬的她,感覺到了畏懼。
下一秒,趙鯉的雙耳,雙眼劇烈的疼痛起來。
就好像被燒紅的火鉗穿過。
伴隨劇痛的,是沈晏的呼喚:「阿鯉!怎麼樣了?」
趙鯉天旋地轉了一番,眼前蒙著一層紅蒙蒙的霧氣。
之前的黑灰巨鼠消失不見,出現在趙鯉眼前的,是端著雞血碗的沈晏。
「沈、沈大人?」
聽見趙鯉的回應,沈晏鬆了口氣,他擱下碗,還想問些什麼。
趙鯉蹦躂著,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沈大人,還是你靠得住。」
突然被抱住,沈晏身體一僵。
一股喜悅在心尖上蔓延開來,沈晏唇角還沒來得及揚起笑容,就聽見了趙鯉的下一句話:「以後你就是我親爸爸!」
沈晏面無表情垂下雙手,無痛當爹,他真的是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