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子雖然是「賊婆子」出身,往日精明能幹、賢良淑德一副溫婉模樣,張順差點都把她當大家閨秀出身了。
聽了這話,張順才反應過來,這婆娘骨子裡還是有一股「賊性」。而張順正好相反,雖然他骨子裡是個反賊,但是因為前生後世都生活在太平時節,一個不小心便露出和平時代解決問題的方法。
不過,好在張順也不是迂腐之人。經歷了這麼多,他也明白如果不能及時提供足夠的糧食,義軍之中就要死人了,而且還是大量的死。
一念至此,張順不由拍了一下自己腦門,恍然大悟道:「娘子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吶!不知娘子心中可有成算?」
紅娘子聞言狡黠的笑了笑,如同一隻剛偷了雞的小狐狸一般說道:「咱們抱犢寨東南九十里,有一處名叫欒川鎮,地處尹水河谷,乃是商朝名相伊尹耕莘之地也。」
「此地南有伏牛山,北熊耳山,伊水由西而東穿過,乃是兩山夾一川之形。又有『伏牛三鼎』東鼎老君山、中鼎壓塌坪和西鼎華室山在其北,為其屏障。」
「此地原為欒川舊縣治所所在,只因後來廢縣為鎮,才改稱欒川鎮。據聞此地有良田千頃,當家的何不奪取之,以為屯田之所?」
張順聽她講的明白,不由詫異道:「你這是打探了多久,才探的如此明白?」
紅娘子也不瞞他,只是以實相告道:「我當初隨了你以後,也有不少義士生怕李鴻基責罰,便跟隨我一起隨了將軍。其中有名李友者頗為堪用,我便命他帶了幾個人往遠處查看一番,才有這今日之計。」
張順聞言暗暗皺了皺眉頭,義軍之中究竟還有多少事情自己不能盡知?必須讓劉應貴加快速度,以免自己無法完全掌握這股義軍。
不過,他嘴上倒也說的好聽,連忙夸道:「娘子真是我的女中諸葛,解了我張順的燃眉之急,更是奠定了義軍立業的根據。我這便派人打探仔細了,命人即可攻下此鎮。」
紅娘子聞言則看著他的眼睛,溫言道:「抱犢寨雖險,只是暫時存身罷了。當家的若想有所作為,豈可坐困這淺水之中?唯有八百里伏牛山,方可勉強可堪容身。當家的何不親自坐鎮,以為根據,以謀萬世之基業?」
張順聽了又感動又感慨道:「只是如此,便苦了你了。我們團圓不過短短月余,又要別離了!」
紅娘子知張順所說何事,他先與李香主僕在外面風流快活許久,回來之後一來忙於內政外兵之事,二來李三娘生產在即,很難抽出時間來陪自己。如今他好容易清閒些許,如今又不得不和自己分開了。
要說紅娘子心甘情願,倒也未必。只是如今李三娘已經率先誕下一子,自己無論如何不服,也不能在這方面壓倒李三娘了。那李香又在關鍵時刻助了李三娘一把,若是此二人藉機聯手,自己自然無法應對。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誰生下來的孩子就是誰的這事兒那可沒準,最終還要看誰能成為正室。在這個時代,小妾毫無地位,庶出的孩子也只能喊嫡母為母,甚至連生母死後都不能替他安葬。
這紅娘子果然另有一番氣度,只是安慰張順道:「大丈夫當以天下為重,豈可終日兒女情長?若是事成,我等俱貴矣,又豈在朝朝暮暮?若是事敗,恐吾等欲求一死亦不可得,離別還是朝夕相處,又有什麼區別呢?」
張順肅然起敬,不由拜了一拜,贊道:「真吾之賢內助也!」
紅娘子輕輕笑了一笑,又道:「承蒙誇獎,我姑且大方一回。這次你一路南征,不知何日可歸。不如讓李香主僕二人跟著一起去吧,也會照應一下!」
「啊?」張順正意氣風發,突然見紅娘子話音一轉,又談到李香和柳如是身上。他一時間也琢磨不出這紅娘子是何意圖,只得支支吾吾應道:「這如何使得?娘子在營寨辛勤操勞,我卻在外面風流快活,那我張順還是個人嗎?」
紅娘子抿嘴一笑,不由嗔怪道:「你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素來說一不二,允了便是允了,你又在這裡裝模作樣作甚?只是你個沒良心的,能記著我今日的好,也不枉我跟了你一場!」
張順聞言不由大喜,可是又不知道是否應該表現出欣喜的模樣來,只得賭咒發誓道:「娘子之恩,順本就無以為報,若是再辜負了娘子,定然遭天打......」
紅娘子聞言一驚,幸好她眼疾手快,伸手便捂著了張順的嘴巴,低聲喝道:「好端端的亂發什麼毒誓?說不得以後要做國君的人了,真箇被雷擊了,豈不是天怒人怨、名聲大損!」
張順一時間口直心快罷了,怎麼也沒想到電視劇里爛大街的劇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只得小心翼翼的應了。
直到張順離開以後,箭兒才嘟著嘴出來,抱怨道:「娘子何至於此?好端端的老爺有幾天陪您的日子,就這麼被你打發去了!」
紅娘子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看是你這個小妮子思春了,反倒教訓起我來了。當家的何等人物,豈能為兒女情長所困?只要此次義軍建此基業,哪個又敢與我爭那正房之位?」
話說張順從紅娘子住處離了以後,連忙召集張慎言、張都督、宋獻策、陳金斗和其餘諸將,談論攻略欒川鎮之事。
宋獻策聞言連忙諫言道:「我為主公保舉一人,保證知曉這欒川鎮詳情,還請主公允許將他找來,為諸位分說一番!」
張順一聽,心裡又是一驚,口中卻笑道:「不曾想宋先生在此地也有故舊,不知是何人也?快來喊來一見。」
宋獻策笑眯眯的拱了拱手道:「此人亦是主公故舊,若是我所料不差,這兩日此人說不得應該要過來拜見主公一番了。」
張順一聽,不由樂了,原來這時候他也想起一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