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紛爭又起(下)

  「活曹操」聞言不由啞然,對張順這種自吹自擂的行為,他也不甚在意。

  「活曹操」反倒對張順這種出乎意料的鎮靜,頗為佩服,同時心中也不由泛起了警惕之心。不過,他嘴上卻是笑道:「閣下確實是天生異相,日後必成大器!」

  「你說我們這些人在一起還能說什麼?也就敘敘舊,談一談鄉里鄉情,述說一下離別之事而已。」

  「說的也是!」張順不動聲色的贊同道,「陝西之地雖廣,卻無你們立足之地。更何況日後,也說不準到底能不能落葉歸根,而今懷念一下之前的美好日子,實屬正常,可以理解!」

  「活曹操」聞言頓時變了臉色,抑制著怒氣道:「閣下這是何意?我與你好生言語,你卻夾槍帶棒、冷嘲熱諷!」

  張順聞言不怒反笑道:「『活曹操』,我聽聞你是智謀之士,所以我才待你與他人不同。不曾想,卻也是個渾渾噩噩之輩!」

  「此話怎講?」「活曹操」表面上怒氣沖沖,實在故意用自己的情形擾亂對方的判斷,順便增加對方的心理壓力。結果,張順根本不吃他這麼一套,反倒評價起他本人來。

  「若是不客氣的說一句,爾等不過喪家之犬罷了!」張順冷笑道,「在陝西活不下去了,被官兵如同屠狗一般,殺了個不計其數。好容易逃到了山西,也是整日東躲西藏,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憐二當家整日殫精竭慮,試圖替大夥謀個出路,結果一個個人心不齊,各自為政。為官兵個個擊破,客死他鄉!我一個外地人看著,都替你們痛心。結果,你們還一個個在我這裡裝模作樣,爭權奪利。真是可笑,可笑!」

  「活曹操」聞言不由大怒,丟了茶盞,拍著桌子喝道:「你倒站著說話不腰疼,感情死的是我陝西的兄弟,你就可以盡情嘲笑,沒有半點同情之心!」

  「同情心?同情心有什麼用!」張順反問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官兵勢大,義軍勢弱,本來就強弱分明。如今我等義軍又如此勾心鬥角,早晚為之擒矣!」

  「活曹操」見張順圖窮匕見,心中冷笑一聲,心想:說來說去,莫不是還要我等為你賣命,且看你如何說辭。

  想到此處,他便收了怒容,似笑非笑的問道:「那依你之見,理當如何?」

  「分則力弱,合則力強。我們三十六營統領,麾下人馬少者數百,多者數千,敢戰之士總共不下二三萬人,若是齊心協力,何愁官兵圍剿?」張順好似沒有看到「活曹操」的神情一般,自然而然的回答道。

  「哼!」「活曹操」聞言不由冷哼一聲,譏諷道:「那感情好,你趁機做這三十六營盟主,我們齊齊為你賣。左右你不吃虧,你『擎天柱』倒是打的好算盤!」

  「哈哈哈!」張順聽了不由大笑道,「你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難怪自起義以來,一直一事無成。」

  「盟主之位,你們當做是個寶,我卻棄之如蔽履。人心不齊,法令不行,雖號曰盟主,實乃擋槍背鍋之位罷了。若非二當家『紫金梁』多次與我傾心交談,欲與諸位謀個出路,將諸位託付於我。我早率領大軍,去往他處,早晚成就一番大業!」

  「此話當真?」「活曹操」一聽張順竟然對盟主之位不甚在意,還一語道破了如今「盟主」權力的尷尬之處,不由將信將疑。

  「大好男兒,志在四方!」張順突然站了起來,張開雙臂意氣風發的說道,「安能如蛇鼠一般,窩中自斗?不是我『擎天柱』自誇,我去年六月因為黃河決堤,才不得以起兵而已。到如今不足一年,我已經大破宣大總督張宗衡,斬殺山西巡撫宋統殷,威震京師,名蓋山西,亦是一時之傑也!」

  「爾等渾渾噩噩,廝殺逃難至今,一事無成,險些喪命,不過是些『豬隊友』罷了。我若為盟主,不僅會成為官兵集火目標,還得想方設法護得你們周全,不勝煩憂。我要你們聽從我的命令又有什麼用呢?」

  「依我個人來說,我麾下兵精將強,以能戰敢戰出名。若是降,那崇禎小兒必然掃榻相迎。北虜騷擾邊疆已久,國家正是用人之際,少說一個總兵之位應當是少不了我的。」

  「我若要反,只需尋一處基業,據而有之。官兵若來,我便破之;官兵不來,我自逍遙,何其快活也哉!豈不比帶著你們這群渾渾噩噩、庸庸碌碌之輩來的痛快?」

  張順一頓嘴炮,把那「活曹操」忽悠的暈頭轉向。這「活曹操」也算足智多謀之輩,心思煩雜,本就容易想的多。

  結果張順一通言辭下來,反倒讓他半天捋不出其中利弊出來,反倒覺得張順言之有理,他心中便信了三分。

  「活曹操」也算是講義氣之人,見大家誤會了張順,反倒心中有了幾分底氣不足。與張順閒扯了幾句之後,便留下了帶來的那把寶刀,起身拜別而去,準備回去深入思量一番。

  張順將那「活曹操」送出門外,才拿著寶刀返回到屋中。這時候張慎言、徐子淵、李信等皆已經出裡屋出來。

  他們見了張順,不由佩服的拜了一拜,道:「主公(將軍)真是好口才,舌燦蓮花,不外如是!」

  「哪裡,哪裡!」張順客套道,「不過是有一些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到了第二日,諸位義軍統領果然來者不善。那「亂世王」率先對張順發難道:「二當家『紫金梁』是如何死的,我卻是要問上一問!」

  「等我趕到的時候,二當家已經重傷在身。我聽聞其他義軍言道,乃是二當家『紫金梁』為了給大家守住咱們所在的濟源,這座修整落腳之地,與官兵鄧玘激戰,不慎中流矢而亡!」張順雖然有的吃不准這「亂世王」的發力點,儘量把話說圓了。

  「好!」「亂世王」大喝一聲道,「那當初二當家發誓說『如有虛言,定讓他死於亂箭之下』,不知這誓言還算不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