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劉阿姨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確定自己不認識，加上她都已經好久好久沒出過村子，他是怎麼知道自己的？
警衛員激動的手舞足蹈，從左胸口袋裡拿出來一張已經泛黃破舊的照片，劉阿姨看到後驚訝的瞪大眼睛，心裡有個隱隱的可能讓她激動的渾身顫抖。
何歡站在邊上，自然看到照片裡的人，是個很漂亮的姑娘，齊耳的短髮乾淨利落，眼睛大大的笑容也充滿陽光，看著鏡頭還帶著靦腆。
那照片似乎經常被人拿在手上，邊緣已經磨起了毛邊，女孩的眼睛和嘴巴都有些模糊不清。
「真的是劉阿姨，你年輕的時候好漂亮啊。」
何歡的語氣裡帶著感慨，如果不是相同的五官輪廓，真的很難想像照片上那個英姿颯爽的女孩，會變成現在這般精神恍惚，脆弱敏感的樣子。
劉阿姨聞言只是縹緲的笑了笑，是啊，當年的她確實很好看，可是……再好看的皮囊，在歲月和磨難的面前，都會消磨的一點不剩。
「這張照片，你怎麼會有，」劉阿姨抬頭看向警衛員「我記得當年是丟了的。」
當年是在部隊行軍間隙，有記者來記錄她們女兵的生活，順手拍了一張，結果她還沒等熱乎幾天，就不見了，本來以為是丟了，誰想到幾十年後竟然出現在陌生男人的手裡。
警衛員輕輕一笑，告訴她這照片確實是丟了，掉地上正好被董師長撿到，後來他們相識相愛相知，各種原因照片總是沒還回去，一留就留了幾十年。
「董師長？是誰？」
劉阿姨聽的更是雲裡霧裡，她從來不認識一個師長的啊。
「嗨呀，還能是誰，就是當年說要娶您的董長友，」警衛員也是有些感慨「這些都是師長告訴我的，當年他許諾守衛邊疆兩年，回來就和您結婚。
但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重傷，師長的左臂截肢，昏迷了將近半年才醒過來，復健一年才達到正常自理的狀態，結果再去找您，您都已經退伍了。」
說完這些，警衛員有些打抱不平的看向劉阿姨，為什麼只是一年半都等不了，她一走了之過的輕鬆，董師長卻從此後再也沒娶，傻傻的找了她一輩子。
可是這些話在看到劉阿姨淚流滿面的臉時，又都咽了回去，她似乎……非常難過。
「長友他沒死？他還活著？」劉阿姨激動的渾身顫抖，從輪椅上站起來死死地抓著警衛員的胳膊「他沒死，為什麼會有人告訴我他犧牲了。
他們說他去了邊疆又找了個人結婚，連犧牲的消息都是我回家後得到的，他沒死，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
劉阿姨突然變得很混亂，這麼多年，她一直心懷恨意，恨董長友變心，恨他的薄情，卻不想這一切都恨錯了，那她這麼多年的錯過，女兒的夭折，豈不都是笑話。
還好何歡是她信賴的人，經過耐心的引導終於讓瀕臨崩潰的劉阿姨恢復正常。
「劉阿姨，現在他們都在手術室，您光想以前的事情，不如多祈禱祈禱他們能平安出來，到時候有什麼話，您當面去問多好。
尚武哥，你拿著這些糧票去食堂買點東西回來吧，劉阿姨剛手術完，不能餓到。」
何歡這邊剛說完，陳志高就搶著去買，有他在，怎麼能讓團長跑腿呢，長腿一邁就嗖嗖的跑走了。
既然這樣，薛尚武放心地坐在何歡的身邊陪著一起等。
從昨晚找人到現在，他都沒合眼，神經一直保持著緊繃的狀態，此時坐下來，鼻端聞著那熟悉的香氣，睡意不知不覺地就襲來。
何歡本來正扭頭和劉阿姨說話，突然肩膀一沉，薛尚武的頭已經歪到自己肩頭，不僅睡的沉，甚至還打著小呼嚕。
嘴角輕勾，知道他實在是困頓，也沒叫醒他，而是調整了讓他更舒服的姿勢，也許何歡自己都沒察覺，做這一切的時候眼神是有多溫柔。
劉阿姨看著他們兩個都很累，也不捨得打擾，非親非故的就這麼幫忙已經是還不完的恩情，於是乾脆也裝困縮在一邊假寐。
何歡見狀打了個哈切，和邊上的警衛員點頭交換個眼神，將頭輕輕靠在薛尚武的頭頂，緩緩閉上眼睛。
等陳志高拎著熱乎乎的飯菜回來時，就看到三人並排睡的香甜，尤其是何歡兩人相互依偎的樣子，都讓人不忍打擾。
於是就縮手縮腳的拎著東西坐在另一側凳子，等著手術室的燈熄滅。
「出來了，大夫出來了。」
何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聽到陳志高歡呼的聲音驚醒，想坐起來時，卻發現整個人都躺在薛尚武的懷裡，讓她懷疑是不是睡蒙了產生的幻覺。
不過沒等她害羞，那邊大夫已經出來了，大家圍上去問結果，董師長是闌尾割除手術，一切都很順利，只要後續好好休息，身體很快就能恢復。
沒幾分鐘的功夫，董師長的病床就被推出來，他的麻藥還沒過去，依舊昏睡中，剛毅蒼白的臉上依稀還能看到當初的幾分俊朗。
劉阿姨掙扎著走過去，看著恨了幾十年的臉蒼老的像個小老頭，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我還怕這些年變老了你會覺得丑，」劉阿姨將手輕輕的放在他臉上摩挲「現在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咱倆半斤八兩，誰也不用嫌棄誰。」
明明幾十年沒見，可依舊對他心動不已，這幾個小時的時間，劉阿姨已經想清楚了，不管他現在對自己什麼感覺，都會和他談談，說說這些年缺失的遺憾。
因為惦記母親，劉阿姨並沒有跟著董師長走，而是留下病房號等人醒了再過去。
「夫人，您可一定得來啊，師長醒來後看到您病肯定一下就好了，」警衛員生怕她跑了似的，連說了三遍病房號「我們就住在326病房，您一定要來。」
不等劉阿姨點頭呢，何歡先驚訝的挑眉，這病房號……不就是刀疤男給她紙條上寫的麼？
他們這一屋子男人，買那麼多高檔女士用品幹什麼？難道那董師長還有其他的紅顏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