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錚坐在床邊,聽著莊寒緩聲說明現在的情況。
自從她失蹤到如今,已經有五六天,但是朝廷還沒有找過來,說明這裡地處偏僻。梁崢也沒有從莊寒口中得知更多關於朝廷的信息。
她在身上找了找,神色微頓:「我身上的玉佩呢?」
那是母親送給她的禮物,也是她的信物。
莊寒臉色一僵,忐忑道:「為了給你買藥,已經將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當了。」
當了?
梁崢無奈。
現在她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證物,光憑自己的話,恐怕不僅不能夠取信於人,甚至還有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她垂下眼帘,刻意讓語氣平靜下來:「可有紙筆?我想給家裡人寫封信,以免他們擔心,也好讓他們早日來接我,好好報答你。」
她特意加上最後一句話,希望面前這少年看在好處的份上,讓她聯繫外界。
莊寒遲疑了一瞬,解釋道:「有,我去給你拿。」
他轉身出了屋子,屋門掩上,梁崢挺直的脊背立即軟了下來。
她疲憊的靠在牆上,睫翼不停地顫動。
*
屋外。
莊寒一出來就碰見了莊母。
「娘?」
莊母按住他的嘴,將他拽到了遠處隱蔽的樹蔭下。
「和人說什麼了?」她問莊寒。
莊寒老老實實將對話複述了一遍。
莊母恨鐵不成鋼的懟著兒子的腦袋:「你蠢不蠢,娘剛剛在你奶奶和伯父他們面前說你要娶那姑娘,就是想要讓你趁著人還沒有回去之前生米煮成熟飯,這樣就算是她家人找來了也沒有辦法,只能認下你這個女婿!」
在她看來,女子若是失了貞潔,除了嫁人就是死路一條!
只要兒子能夠拿下屋內那個一看就出身不凡,很可能是世家貴女的小姑娘,他們娘倆就有好日子過了!
莊母抬頭左右看看,確定莊家人還在外頭,院子裡頭只有他們母女二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叮囑:「趁著你奶還有你嬸子他們還不知道,你趕緊和那小姑娘把事情定下來,不然等你奶她們知道了,肯定會想法子從那姑娘身上撈油水,到時候說不得你和那姑娘的婚事都得讓給你堂哥!」
莊母太清楚自己的婆母了,但凡有好事肯定是先給大哥大嫂那一家,最後才輪到她們母子身上。
所以她才會趁著莊家人還不知道屋內的姑娘已經醒過來的時候就告訴兒子,想讓這小子占得先機,誰知道他這麼不爭氣!
「聽見沒有!一會我去給那姑娘煮點吃的,你給送進去,說些好話,讓那姑娘記得你的好,知道不?」
莊寒躲開母親的手指,神色為難。
他還是個半大小子,還沒有到想娶媳婦的時候,所以聽見莊母這些話,下意識牴觸。
但是他一貫聽話慣了,此時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能喪著臉聽了。
等莊母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米湯出來,立即招呼莊寒給送了進去。
莊寒推門走進屋內,那小姑娘還靠在床上,和他離開時是一個姿勢。
他腳步頓住,遲疑出聲:「我娘給你弄了些吃的……」
梁錚抬眼看過去,下意識的拉住了衣襟:「多謝了。」
昏迷了幾日,她的確腹內空空。
莊寒將碗放在床邊的小桌上,見梁錚挪動著腿下床,下意識的過去幫忙。
但是手掌還未碰到她的衣服就被避開了。
梁錚恍若未覺,苦笑道:「許久沒有動彈,腿都沒有知覺了,看來我得多走走,以免家裡人來接我,還得讓丫鬟來背。」
三言兩語,不動聲色的露出幾分家底。
莊寒果然放下了手,不敢隨意靠近。
梁錚坐下,低頭看到碗裡頭清澈可見底的米湯,眉頭微皺。
別的不提,光憑她娘給她的那塊玉佩,足夠買下這一整座村子,但是莊家卻連一口飽飯都不肯給她吃。
她捏了捏筷子,面上沒有顯露,心底里卻提高了警惕。
她將米湯一飲而盡,然後看向還呆愣站在旁邊的莊寒:「這些日子多謝你的幫忙了,不知道筆墨可拿來了?我想早日給家裡頭去信報平安,也好讓人來接我,以免一直叨擾你家,讓我心中過意不去。」
莊寒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應下:「我這就去拿!這就去!」
他抬腿就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來,將碗筷都收了,埋頭往外走,從始至終,都不敢抬頭看梁錚一眼。
一個膽小,又心細的少年郎。
梁錚捏了捏額角,在心中做了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