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微涼。
柳穗坐在庭院裡給小妮子梳頭髮。
母女兩個剛剛洗過頭，黑髮柔順這鋪在腦後，透著一種微醺感，既乖順又寧靜。
梁承嗣跳上牆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一顆滾燙的心忽然就安靜下來。
「誰在那裡！」一聲厲喝，武大手持一柄大刀朝著他砍了下來。
院內的母女二人聽見動靜，也都站了起來。
柳穗將小妮子抱起來就要回屋，神色緊張。
武大已然瞧見了程四的面孔立刻停下動作，驚訝喊道：「……程大人！」
柳穗看過去，程四從牆頭跳下，神色略帶幾分尷尬。
「大晚上的，你扒我家牆頭做什麼？」
危機解除，柳穗將閨女放下，皺眉看向走過來的程四。
程四摸了摸鼻子，眼神遊移，不敢去看柳穗的眼睛。
「程叔叔！」小妮子半分都沒有察覺到大人之間的暗涌，歡快的朝著程四伸出胳膊。
程四一把將她抱起來，眉眼和煦：「妮兒。」語氣親昵的很。
武大從牆頭跳下來，抱著長刀自覺地退到了院門外頭。
柳穗看著他的背影，又看看抱著閨女其樂融融的程四，不自覺的加重語氣：「你這麼晚過來到底是什麼事情？」
程四將小妮子放在地上，拍了拍她的腦袋，柔聲道：「回屋去，我和你娘說會話。」
小妮子眼睛在柳穗和程四之間骨碌碌的轉了一圈，笑嘻嘻的點頭，然後跑進了屋子裡。
柳穗聽見了屋內傳來小妮子喊哥哥以及胡用輕輕地笑聲。
轉過頭，身側的男人正含笑看著她，那雙漆黑的眸子裡星星點點的笑意在清冷的月光下透著一種令人恍惚的深情感。
柳穗覺得自己大概是腦子壞了。
程四……深情？
這是兩個根本不可能並排在一起的詞語！
「我今日下午說的話，你考慮的怎麼樣了？」程四低頭，語氣輕柔。
柳穗一怔，難得有幾分尷尬：「考慮什麼，我不是說過了不可能！」
屋內小孩子的笑聲在黑夜中十分清脆，柳穗很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臉頰在升溫。
如果被閨女聽見了這些話……實在是羞恥。
「你再仔細想想。」程四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提醒道：「我聽說陛下有意為你指婚？此時太子正陷風波，你莫不是想要嫁與太子當側妃？」
他打量著柳穗的神色，唇角弧度上揚。
柳穗渾身僵住。
前腳趙公公才走，後腳程四就聽到了風聲？
她的一舉一動是不是都在這個男人的監視下？
柳穗抬頭打量著面前的男人，對方雖然他臉上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變化，但是眼神中卻隱隱藏著一絲焦急。
他急什麼？
柳穗慢吞吞的拉開椅子，好整以暇的坐了回去。
「你怎麼知道的？」
雖然坐著，但是氣勢上卻比程四更加凌人。
程四猛然意識到自己太過急躁了。
他眼中的情緒在一瞬間退的乾乾淨淨，柳穗再看過去，對方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冷靜和清明。
他解釋道：「張公公今日來這裡並沒有掩蓋行跡，只怕這街上家家戶戶都知曉了。」
雖然是微服，但是車輦行頭全都是宮裡頭的樣式，這條街上又都是在朝為官的，豈會不認識？留心打聽，自然知道是趙公公。
柳穗恍然，心裡頭卻頓生危機感。
太子正出事，後腳趙公公就微服來了她這裡，難免有心人會誤會。
果然，就聽程四壓低了聲音，語氣危險提醒：「之前你進宮的事情，陛下有意給你指婚的事情就已經不是秘密了，現在太子正因為不近女色被人攻訐，你覺得，大家會不會猜測你是不是要嫁入東宮？」
見柳穗神色陰晴不定不作答，又放緩了語氣勸道：「當然，只要你答應嫁給我，就沒有人會誤會了。」
「……還是說，比起我，你更希望嫁給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