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柳大嫂會忽然對桃花動手,這一巴掌下來,所有人都驚呆了。
柳大嫂尤自不解氣,再次伸手,眼看著又是一巴掌,柳穗乾脆利落的截住她的手腕。
她站起身,擋在桃花身前,怒斥道:「大嫂!要嫁人的是桃花,你讓她心懷不滿出嫁,難道就是你想要的嗎?」
柳大嫂甩開柳穗的手,看了看閨女,又看了看柳穗,咬牙道:「她憑什麼心懷不滿?啊!這門親事多少人搶著都搶不到呢!落在她頭上她不高興,整天擺著個臉,現在還說不嫁?不嫁顧乾元你嫁給誰?」
她手指都快到戳到桃花的臉上去了。
桃花低垂著腦袋,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
柳穗按住她的胳膊,沉聲勸道:「既然是那麼好的人家,怎麼就看上咱們桃花了?」
就算他們柳家這頓時間崛起,但是畢竟時間短,積累不深,這些大戶人家不是最看重姻親關係,縣城裡頭那麼多選擇,偏偏選了在桃花村的柳家,要說背後沒有什么小九九,柳穗不相信。
柳大嫂甩開柳穗,指著桃花繼續罵道:「還不是她!不知道從哪裡學的狐媚手段,在臉上塗脂抹粉的,就被人家顧家少爺瞧上了!人家願意娶,她還不願意嫁,拿的什麼喬?真當自己是什麼千金小姐了?」
桃花的哭聲都沒了,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柳穗頓時沉下臉:「大嫂,你怎麼能這麼說桃花!」
這話未免太傷人自尊了!
柳大嫂慣來是這個樣子,都已經習慣了,也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冷笑道:「她是我生的,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大妹,你有時間還是去多管管小妮子吧!別總是插手別人家的事情!」
這是罵柳穗多管閒事呢!
柳穗氣得不行,冷著臉道:「桃花是我侄女,她的事,我當小妮子一樣管!」
柳大嫂被她身上氣勢給嚇住。
自打柳穗板搬回來之後,就沒有和家裡人紅過臉,不管她怎麼鬧騰,只要沒有氣到大柳氏,柳穗就不管她,以至於這些日子她都忘了柳穗也是有脾氣的。
柳大嫂頓時就害怕起來。
柳穗和其他人家的小姑子可不一樣!這可是財神爺!
她立刻就想要去哄人,但是又拉不下臉,尷尬站在原地,臉色十分滑稽。
柳穗卻不理她,直接將桃花拽著到了自己的屋裡頭。
「你放心,這門親事,小姑幫你拒了。」
柳穗遞給桃花一塊手帕,讓她擦擦臉。
桃花捏著帕子,一隻手拽著柳穗的衣擺,小聲問道:「小姑,我真的……是狐媚子嗎?」
她仰著臉,眼睛裡都是淚:「是不是那天,我不該塗胭脂?」
她的臉已經腫了起來,看上去既可憐,又狼狽。
柳穗心裡頭的火燒的更旺盛了。她彎下腰,認真的給桃花擦眼淚。
「怎麼會是你的錯?你又不知道他會來!是他秉性不勘,與你何干?」
桃花呆愣的看著她。
柳穗有點無奈。
拍了拍桃花的腦袋,正要出去,外頭柳大嫂已經追了過來。
「大妹!我剛剛不是故意凶你的,我是在罵桃花!你讓我和桃花說說話!」
「大妹!我保證不打她了!這小妮子脾氣這麼大!」
……
柳家幾個男人都出去地裡頭看看了,大柳氏帶著小妮子出去溜達,家裡頭就剩下柳穗幾個女人。
也因此,柳大嫂才敢明目張胆的堵門。
這要是大柳氏在家,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的。
柳穗拉開門,臉色冷凝。
「你想對她說什麼?」
柳大嫂如今可不敢對柳穗說什麼重話了,賠著笑臉解釋:「大妹啊,我是桃花的娘,我還能害她啊?我真是為她好!那顧乾元雖然人有點不著調,但是你看,他一知道咱們桃花的身份,就立刻提親了呀!這說明他還是挺負責的,是不是?」
她踮著腳,試圖看到柳穗身後的桃花從而威脅她出來。
柳穗冷冷道:「為她好就該多聽她的意見,而不是一意孤行,為了一千兩銀子就把女兒給賣了!」
柳穗也不想對她說重話的,但是柳大嫂這個人,不把她罵醒,她估計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
聽到一千兩,她果然變了神色,瞪著眼睛看向柳穗:「你怎麼知道的?」
說完還小心往身後的院子看了一眼,確定沒有其他人才冷靜下來,拽著柳穗急道:「大妹啊!這銀子我可是一分沒用,全都留給石頭了!石頭是你親侄子,你也得為他考慮是吧?」
「拿桃花的聘禮給石頭用?」柳穗不可置信問道。
柳大嫂理所當然的點頭:「對啊!咱家現在不一樣了,我不打算讓石頭娶咱們村裡頭的這些姑娘,得讓他取個千金小姐啊!這聘禮得多少銀子啊!咱得從現在就攢起,石頭是咱們柳家的長子長孫,咱們勁都得往他身上使,是不是?」
柳穗見她侃侃而談,一副自己說的沒錯的樣子,頓覺可笑。
「石頭是你親兒子,桃花就不是你親閨女了嗎?」
柳大嫂壓低了聲音:「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以後得靠石頭養老的啊,自然要多為他打算了,再說了大妹,你家就一個小妮子,以後不還得石頭這個侄子給你摔盆捧靈啊!」
大可不必!
柳穗還未來得及開口,身後一陣大力將她推開。
等她反應過來,桃花已經衝出了院子。
「桃花!」柳穗臉色一變,急忙追了出去。
柳大嫂也趕緊跟在後頭。
但是一貫斯文的桃花此時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等她們追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柳大嫂站在門口罵道:「死丫頭,有本事別回來!」
柳穗臉色漆黑,轉過身盯住她:「桃花若是真出了什麼事,希望你還能這樣講。」
柳大嫂頓時愣住。
柳穗不管她,徑直喊了柳二嫂一起去外頭找人。
桃花一個小姑娘,從來沒有出過遠門,這萬一出事可怎麼辦?
柳大嫂站在院門口,看著她們兩個著急忙慌的跑遠,神色茫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雖說已經入春,但是山上還有雪沒有化。
桃花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泥土裡,身上的裙擺早就已經髒兮兮的了,但是她全然沒管,面無表情的往官路上走。
她要去顧家!去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