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
吏部「重塑郡縣」方案一經拋出,立即在朝野掀起軒然大波。
即便以乾元在朝野無與倫比的威望,也無法彈壓住這股反對聲浪,這些人為了自身以及家族的利益,是必然要站出來搖旗吶喊的。
據悉,世家集團的幾位巨頭還在暗中聚了一次,得出的結論是:「如果再不反抗,那就只能任人宰割。」
這些反對者無疑很狡猾。
他們不敢將矛頭直接對準乾元,轉而拿吏部尚書梅里奇開刀。
先是攻擊方案本身。
說什麼合併郡縣不僅有違祖制,而且諸郡整合之後,極其容易造成郡跟朝廷爭權,造成尾大不掉之勢。
又說自大乾開朝以來,還從沒有如此大規模地貶謫官吏,尤其是在這些官吏「盡職盡責」,並未犯下什麼過錯的情況下。
如此貶謫,實在難以服眾。
不僅如此,對方案中的人事調整,這些人也頗有微詞。
有說曹參、胡宗憲才剛入仕,就獲得這般提拔重用,裡面是否有貓膩?不斷質疑吏部的選人用人標準。
而像秦棣、崔群等亡國之臣,也都在攻訐名單之內。
鋪天蓋地的攻訐如狂風巨浪,將吏部捲入一場史無前例的漩渦之中,一下成為「眾矢之的」,承受著難以想像的壓力。
…………
大乾王宮,紫宸殿。
在這種情況下,乾元再次召見蕭何、梅里奇兩位大臣。
「怎麼樣,還扛得住嗎?」乾元笑著問梅里奇。
吏部位高權重,本身就是一個是非之地,這些天,更是快要變成一座火山,隨時都可能被引爆。
而梅里奇,就是坐在火山口之人。
「還好。」
梅里奇倒是出奇的鎮定。
乾元讚許點頭,既然梅里奇還扛得住,那他就不用急著出手。
梅里奇斟酌一下,道:「王上,朝野的攻訐有些雖然不可理喻,但有一些訴求,微臣還是覺得有點道理,準備推出一些補充條款,不知可否?」
重塑郡縣方案是乾元拋出來的,因此,對其中的任何一點修改,即便位高如梅里奇,也必須字斟句酌。
誰又知道,王上會是什麼心思呢?
「說說看。」
乾元自然不是那等剛愎自用的帝王。
梅里奇道:「無故降低官吏品級,確實容易引起震盪,這損害的不僅是知府、縣令等主官的待遇,衙門裡的其他官吏也要跟著降級,打擊面太大。因此,微臣在想,能否藉此機會,提高官吏俸祿,以平衡這種降級落差?」
一座府城降格為縣城,那整個知府衙門的百餘名官吏都要遭殃。
再算上每一名官吏背後要奉養的家庭,那受到波及的王朝百姓可就太多了,這裡面,可不僅僅是世家集團的人。
就是那些寒門,也會一併受損。
也就難怪,方案一出,會在朝野引起如此之大的震動了。
乾元眼前就是一亮,讚嘆說道:「這個主意好。整合郡縣的目的,並不是要去貶斥官吏,而是要提高朝廷運行效率,提高俸祿也是應該的。」
梅里奇心中就是一定,藉機說道:「另外,為了堵住世人的悠悠之口,是否可以組織一次官吏考評,以正視聽?」
乾元眼神就是一凝,看向蕭何,「你怎麼看?」
蕭何道:「考評的話,就怕最終走向會不受控啊。」雖然梅里奇執掌吏部,但是吏部下轄各司、各曹,可還有不少世家集團的人在。
真要舉行大範圍的考評,尤其是下到地方郡縣去考評,在梅里奇無法事事親力親為的情況下,很容易就會被人鑽了空子。
「而且,就算考評結果出來,而且也儘可能的公平,那些人該攻訐還是會照樣攻訐,他們的用心,本也不在於此。」蕭何補充說道。
乾元點頭。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相比蕭何,梅里奇到底還是年輕了一點。
乾元看向梅里奇,道:「考評什麼的,按年底正常程序走就是,無需特意更改。至於那些質疑,也無需去刻意回應。你越是回應,越是助長了這些人的囂張氣焰。至於曹參、胡宗憲等人能否堪當大任,時間會證明一切。」
君王用人,何須向臣子做過多解釋?
那不鬧笑話了嘛。
「謹遵聖諭!」梅里奇虛心受教。
乾元笑道:「放手去做吧,記住,你的背後,站著的是朕。」
「諾!」
梅里奇似乎更有底氣了。
…………
吏部補償方案一出,果然平息了大部分官吏的不滿,但是對那些別有用心的世家集團而言,這樣的結果,顯然不能讓他們滿意。
眼見攻擊新政不成,他們又將矛頭直接指向梅里奇本人,開始對梅里奇進行口誅筆伐。
說什麼梅里奇是個殘疾人,這樣的人執掌吏部,丟的是整個王朝的臉面,更不用說,梅里奇還是一個不能修道的普通人。
到了後面,甚至有人鼓動,去騷擾梅里奇住處。
行為很是惡劣。
乾元得到消息,雷霆大怒,當即指示中州令李忠,以中州衙門的名義,將這些鬧事的悉數抓起來,關入大牢。
情節嚴重者,直接交由刑部處置。
在乾元的雷霆手段之下,這些人總算是消停了下來,但是乾元很清楚,由世家集團引發的這一股暗流,絕不會這麼快就平息下去。
而乾元本人,也厭倦了這般無休止的爭鬥。
他想一勞永逸。
這一天,乾元在紫宸殿召見傾城公主跟陸炳兩位密探頭子,直言不諱地道:「把你們名下的探子都灑出去,搜集各大世家的罪狀以及黑歷史,哪怕是他們府里僕人在外面多占了一分田地,也不能放過。」
傾城公主跟陸炳對視一眼,重重點頭。
一個朝廷有兩大密探機構,競爭就是必然的結果。
在神都,傾城公主統領的魚龍衛固然根基深厚,但是陸炳率領的黑衣衛,以其行事狠辣、縝密,很快也闖下諾大的名頭。
之前的競爭都是小打小鬧。
兩人深知,乾元布置的這項新任務,才是真正考驗兩大機構真本事的時候,誰把差事辦漂亮了,誰又辦砸了。
一目了然。
乾元囑咐道:「記住,在摸清敵人的全部底細之前,不要打草驚蛇。」
「諾!」
兩人齊齊行了一禮,火花頻現。
…………
送走傾城公主跟陸炳,乾元離開正殿,來到御書房。
每次來御書房,乾元都有些不自在,這間裝飾豪華的古樸書房,前後共計有二十幾位帝王在此間辦公。
大乾歷史上不知道有多少大事,都是在這間書房決定的。
但是再豪華的書房,用料再考究,畢竟也歷時上千年之久,雖然期間多次修繕,但也無法掩飾書房本身的沉重與滄桑。
每次進來,乾元都能感受到一股厚重的歷史感撲面而來。
書房牆壁之上張掛的歷代皇帝畫像,更是無時無刻地監視、鞭策著大乾的後世子孫,看這些不肖子孫把傳下來的江山經營的怎麼樣了。
這種感覺,並不如何舒服。
但是御書房不是那麼好變動的,乾元也只能學著去適應了,時間一久,也就慢慢沉浸到那種獨屬於帝王的孤寂當中去了。
乾元手中拿著一顆夜明珠大小的珠子,正是從燭龍屍體取出的內丹。
有了這顆金丹期妖獸內丹,神魂期大修士就能藉此突破至下品金丹,雖然終身無望陰神,但也極具誘惑力。
只是這內丹對乾元而言,卻是實打實的雞肋。
別說乾元能從【商城】買到九轉九還玉液神丹,就是以左慈、葛玄、于吉等人的資質,估計也沒誰會想著去突破下品金丹。
想到這,乾元將內丹裝入一個精緻的檀木盒子,對外喊道:「來人!」
「在!」
進來的是通政使劉道寧。
乾元入主王宮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內監悉數趕出了王宮,代之以女官制度,摒棄太監這一陋習。
只是,乾元目前還沒有尋到合適的貼身女官,只能由劉道寧代勞了。
「將此物送去落雲宗。」乾元吩咐道。
洛夢璃在終止落雲國存在之後,並沒有向乾元討官,也無意接下朝歌郡守一職,而是率領門人,悉數回歸位於朝歌山的宗門。
看情況,洛夢璃似乎是要遠離官場漩渦了。
對此,乾元是心懷愧疚的,不管如何辯解,他終究是違背了之前的諾言,讓落雲宗的一番努力,最終付諸流水。
在乾元一統東大陸的進程中,洛夢璃跟她的落雲國,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不想,
最終卻落到這麼一個境地。
乾元雖然嘴上不說,但是也一直在琢磨,如何對落雲宗做出一些補償,而這枚金丹期妖獸內丹,就是他的一點心意。
這東西對宗門而言,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劉道寧離開之後,乾元正準備抽出一本書翻閱,腦中突然響起久違的系統聲音,不覺呆愣當場。
「溫馨提示:結界即將消失,在結界消失之時,本系統將取消【商城】,請宿主提前做好應對。」
這又是要搞什麼么蛾子?
乾元很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