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章 萬化門易幟

  面對尚不知足的澹臺雄,乾元只能使出絕招,「如果,我願迎娶澹臺夢歌為側妃,這事是不是就成了?」

  說實話,不到萬不得已,乾元真不想用這一招。

  總感覺怪怪的。

  這已經是乾元能拿出的最大誠意了,只有娶了澹臺夢歌,才能徹底將萬化門捆綁在秦王府的戰車之上,建立起最穩固的信任。

  不想,澹臺雄面色卻是一沉,不快說道:「我女兒可不是交易工具。」

  「這絕非什麼交易。」

  乾元聲音平靜,道:「宗主該知道,我眼下只有一位正妃,遲早是要納妃的。但是於我而言,可供選擇並不多。澹臺小姐無論是出身門第、容貌、品性,都是上佳之選。澹臺小姐在王府也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算是相熟之人,如若能娶為側妃,實是我之幸事,還望宗主成全。」

  說這話時,乾元內心是有波動的,他不太確定,這話里有幾分是出自真心,有幾分是利益驅動,又甚或是為了回應封地文臣武將的訴求。

  那個剛穿越至禹余天的單純青年,那個處理翼澤縣局面都需要時時請教忠叔的稚嫩青年,真的已經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充斥算計與博弈的冷酷王者。

  澹臺雄抬頭,銳利如刀劍、偏又鋒芒暗藏的深沉目光,深深地打量著乾元,眼前之人,著實給他帶來太多的驚訝。

  事實上,澹臺雄並不排斥乾元的功利,因為某種意義而言,他跟乾元本就是一路人,算是秉性相投。

  澹臺雄緩緩說道:「很好,你說服我了。」從女兒的信函中,澹臺雄其實已經隱隱感到,女兒對乾元是有好感的。

  對女兒而言,這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如果沒有這點基礎,那麼無論如何,澹臺雄都不會答應乾元的請求,他還不至於下作至此。

  「那麼,合作愉快!」

  乾元臉上露出由衷的喜悅,終於成了。

  「合作愉快!」澹臺雄面無表情。

  乾元不知道的是,真正說服澹臺雄的,不是他前面提出的諸般好處,甚至不是聯姻一事,而是他本人獲得澹臺雄的認可。

  有手腕,夠理智;

  有抱負,有視野。

  這樣的人物,偏又生在這麼一個亂世,註定不會平凡,在可預見的未來,勢必會迸發出讓所有人都吃驚的能量。

  這才是澹臺雄一直所期待的共主,才是真正能讓他盡情施展抱負的舞台。

  良禽擇木而棲。

  然也!

  「流沙國已經占據空桑郡一府之地,而且並未撤軍,該如何應對?」達成協定之後,澹臺雄很快進入角色。

  就算萬化門有意投效,這交接之事也是大有學問的。

  空桑郡百姓的牴觸,這暫時不必考慮,有軍隊彈壓的情況下,百姓還沒這個膽子,也沒那個動力,站出來叛亂。

  最大障礙還是流沙國。

  為了攻克萬化門,流沙國動員全國,消耗糧草物資無數,損兵折將,結果煮熟的鴨子卻飛了,豈會善罷甘休。

  乾元笑道:「這就需要你們的配合了。」

  說著,兩人開始商議交接細節,制定應急預案,等一切敲定已是下午。因為事關重大,澹臺雄沒有久留,喬裝打扮之後,悄悄離開了淯水關。

  整個過程都無人知曉。

  …………

  次日上午,乾元才返回招搖城。

  「殿下,談的如何了?」郭嘉焦急問。

  「談成了,按照預定方案執行吧。」乾元語氣中難掩驕傲。

  密談之前,他就跟郭嘉做過相關預案,免得來回奔波,畢竟時間拖的越久,越容易引起流沙國的警覺。

  「諾。」

  郭嘉神情振奮。

  興奮過後,郭嘉心中又隱隱有一絲失落,沒記錯的話,這該是第一次,殿下否決了他的計策,轉而親自以更高明的手段辦成一件大事。

  對謀士而言,這無疑是一種失敗,說是里程碑事件也不為過。

  好在郭嘉亦非常人,很快調整好情緒,殿下變強終歸是一件好事,只是往後,他對殿下需要更尊敬一些。

  再不可像之前那般隨意了。

  …………

  回到空桑城的澹臺雄,渾然像個沒事人一般,似乎那一場密談根本就沒有發生,甚至都沒跟蕭不離兩位長老提及。

  跟流沙國使者的談判,依舊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除了兩位長老,甚至都沒有第三人知曉澹臺雄曾經短暫離開過空桑城一事,流沙國使者自然是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

  只是在接下來的談判中,澹臺雄的態度突然變得強硬起來,提出一項又一項的要求。

  目的,自然是延長談判進程。

  高傲的流沙國使者自是不爽,態度一下冷淡起來,更是發函向流沙王訴苦,言明萬化門根本就沒有談判的誠意,提前朝廷重啟戰爭云云。

  談判進程驟起波折。

  流沙王卻不是個好糊弄的,又有梅里奇在一旁點化,立即察覺此事之蹊蹺,另行派人到空桑城打探。

  這一打探,就發現使者傲慢無禮的事實。

  流沙王得報,大怒:「豎子安敢壞我大事!」

  用和平手段收服萬化門,最大限度地保全實力,是流沙王霸業中非常重要的一環,承上啟下,關係到流沙國接下來的戰略部署。

  容不得一絲失敗。

  在這種事情上竟有官吏不作為,如何不讓流沙王震怒,說著,就要撤換使者,甚至準備砍了使者的腦袋。

  好在被梅里奇攔了下來,耐心勸解道:「王上,談判中途撤換使者,是談判大忌,一定會被萬化門拿來做文章,憑空給接下來的談判製造障礙。依微臣看,還是忍忍吧,等此事了結,再行責罰也不遲。」

  流沙王這才作罷,但也降旨,狠狠把使者罵了一頓。

  因為這一場小風波,流沙國在接下來的談判中怎麼都強硬不起來,面對澹臺雄提的諸多要求,只能以更大的耐心去化解。

  談判進程一下變得緩慢起來。

  流沙王甚至已經做好了做出一定讓步的打算,以期消除萬化門的怨念,儘快達成協議,以免夜長夢多。

  跟著澹臺雄又提出,為免兩軍擦槍走火,同時營造祥和的談判氣氛,雙方軍隊應該徹底罷兵,退守各自營地。

  無故,不得擅出軍營。

  對這一點,流沙王稍作考慮之後,就答應下來,他料定空桑軍已無反擊之力,就算休整,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只要能完成和談,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

  另一邊,就在澹臺雄在空桑城吸引流沙國注意力時,西南兵團也在悄悄地調兵譴將。

  此番出動的,正是新進組建的西南兵團第三師團。

  十月二十日,汸水關以修繕城牆為由,進行短暫封關。

  在對流沙國的邊關貿易中,汸水關因為起步較晚,至今都沒能爭贏淯水關。相比淯水關的繁華,汸水關更像是一個半軍事要塞。

  因此,汸水關的短暫封關並未引起外界太大的注意,這也是乾元沒有選擇封閉淯水關的原因。

  那太惹眼了。

  就在汸水關封關期間,狄青率領的第三師團,分批次悄悄越過關隘,進入空桑郡地界。

  然後在萬化門弟子的配合下,晝伏夜出,一路向南移動。

  流沙國怕是做夢也想不到,就在他們跟萬化門展開卓有成效的談判時,會有一支敵國軍隊悄悄入境,在黑夜之中,對他們露出猙獰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