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了一段距離,中間還擋著不少瞧熱鬧的百姓,孫途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站在橋頭囂張放話的大漢便是城東這一帶有名的潑皮牛二。這讓他的眉頭微微一皺,眼中閃過厭惡之色來。
可以說牛二是如今轄地里最讓孫途感到頭疼之人了。這傢伙仗著破落戶的身份總在坊間欺負良善,為此治安所也沒少把他拿住關上幾天。可偏偏這又是塊牛皮糖,無論在牢房裡吃了多少苦頭,出去後依然惹事,但犯的又多是小錯,讓孫途他們實在有些不知該如何收拾此人了,總不能真把他給一刀殺了吧?
今日看這情況應該是這潑皮又與人發生了爭端,所以才會如此叫囂。雖然他跟前的那條大漢比他要壯實許多,手裡還提了把連鞘刀,可在氣勢上卻被這潑皮徹底壓住,竟還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
「這牛二著實太欺負人了,居然想用百來文錢就買下那壯士手中的寶刀。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刀能一下就把十多文錢給劈成兩半,頭髮絲兒落到刀刃上都能被輕鬆斬開呢。」有人在人群里說著話,落到孫途耳中,卻讓他的心中一動,這說法聽著可有些熟悉啊。
此時,眾百姓已經發現孫途帶人而來,趕緊紛紛讓路:「孫都頭來了,還請都頭主持公道。」孫途也不客氣,立刻就從人群讓出的通道里走過,直接走上了虹橋,往正爭執不斷的兩人走去。
牛二眼見對方退怯心中更是得意,咧著大嘴露出一口黃黑相間的牙齒笑道:「原來你真是個沒膽之人,連砍爺爺一刀都不敢嗎?既如此,這刀留你手上也是多餘,還是交給爺爺替你用了吧!」說話間,已猛然探手,直接奪刀。
對方臉色陰沉,動作卻自不慢,閃身避過牛二這一搶後,已順勢抽刀出鞘,沉聲說道:「你可不要欺人太甚,真當我不敢動你嗎?」
「那你來啊!今日你若不敢殺了爺爺,你就是我孫子!」牛二卻依然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樣,篤定了對方不敢動手,迎著刀就沖了過去,這回卻是雙手一抓,扣向了那漢子提刀的右手。
那漢子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殺意,他本就心中滿是憋屈與悲憤,現在又被這潑皮咄咄相逼,再按捺不住心頭怒火,當即挺刀揮起,便朝著對方的脖頸處劈去。這一下出乎了圍觀百姓和牛二的意料,眾人下意識就發出了一聲驚呼,而牛二也是一聲怪叫,可剛才撲前的動作已然用老,此時再想收勢閃避都做不到了。
眼看著,這一刀就要把東城街頭被人稱作沒毛大蟲的牛二給砍翻在地,一隻手卻突然從那漢子身後閃電掠出,一把就扣住了他的手腕,同時一個聲音也響了起來:「好漢且住,你這樣可太不值得了!」
那人猛然揮刀欲傷人也是被逼得沒了退路,心中激盪下才做出的動作,等刀揮出心裡也有些後悔了。這時被人突然攔下,他便順勢停頓下來,同時好奇地轉身朝後看去。剛才當自己與眼前的潑皮放對時,再無一個百姓敢上橋,更別提有人來阻止雙方爭鬥了,這位倒是有些膽色。
入眼的,是個穿著公服的年輕人,眉宇間透著勃勃的英氣,此時正沖他而笑:「在下孫途,忝為開封府都頭,如今管著這一帶治安,還望閣下莫要讓我難做才好。」
那牛二此時也嚇得臉色有些發白,雙腿一軟,人已靠在了橋欄上,有些後怕地沖孫途叫了聲:「孫都頭……」
「牛二,你居然還敢在此鬧事,真不怕本官將你關上十天半月,活活餓死了你嗎?若再讓我見你鬧事,定不輕饒,滾!」孫途當即轉頭低喝一聲,聲威之下,讓這混不吝的牛二也不敢強頂,答應一聲便抱頭而去。
直到這時,孫途才和那漢子正面相見,看清楚這是條七尺多高的魁梧大漢,比自己都還高了半頭呢,臉上除了鬱郁之色外,左邊麵皮上還帶了一塊青記,使本來堂堂的相貌里多出了幾分兇悍的意味來。與他印象里的那一位好漢長相倒是十分貼合。
與他有些兇悍長相完全不同,此人隨後的表現卻是彬彬有禮,眼見牛二逃走,他便立刻回刀入鞘,然後深施一禮:「原來是孫都頭當面,小可楊志,多謝都頭出手相助,若不然我可就真闖下大禍了!」
果然是他,梁山好漢里有名的青面獸楊志!
孫途心知自己這回又改變了這位的命運,因為要不是自己這一阻撓,楊志剛才已一刀就把牛二給當眾殺死了。那接下來等待他的必然就是牢獄之災以及充軍發配,最後淪落到梁山當了一名步軍頭領。
不過他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半點異樣來,只是回了一禮道:「原來是楊兄,我身為城中官吏,自然有責任保證百姓安定。對了,看你也是學武之人,怎麼就與那牛二起了衝突?」
「咳,說來實在慚愧,在下只是想把這口祖傳寶刀賣了好湊些盤纏傍身,不想東西沒賣出去,反倒惹來了這麼個潑皮……」楊志苦笑著嘆了一句。
「哦?楊兄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嗎?且隨我去那邊酒樓里坐下邊吃邊說。」孫途趁機提出邀請,拉了楊志就往橋頭不遠處的流芳居走去。
楊志本想推辭,可一見對方如此熱情,而且剛才確實幫過自己,再加上他從早上開始就沒吃過東西此時早已飢腸轆轆,便只能半推半就地隨他去了酒樓。
等兩人坐在流芳居的酒桌前,有夥計把酒菜擺上桌後,孫途方才敬了對方一杯說道:「楊兄可是有了什麼難處,居然連祖傳的寶刀都要典賣?」
「慚愧啊,在下確實是手邊拮据,快要吃不上飯了。再想著有些錢財能打點關係,所以便……」楊志說著,又摸了下手邊的那口刀。
孫途見此,便好奇地道:「這刀能否讓我一觀?」
「都頭請便。」
得到楊志的認可後,孫途便取過那刀,入手便是一沉,這口看著不到四尺的刀竟足有三十來斤重。再緩緩將之從鞘中抽出,更有一股寒光透出,看得孫途把眼睛都眯了起來:「果然是把好刀!」說話間,他已把刀完全從鞘中拔出,卻見刀刃處沒有半點缺口,刃口極佳。
隨後,他的目光一凝,又落到了刀鍔附近,那裡赫然鏤刻著幾個小字——并州楊業!
只略一愣,孫途已抬起頭來,看向正大口喝酒吃菜的楊志:「原來楊兄竟是將門之後,當真失敬了。」說著還抱了下拳。
楊志臉上又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來:「楊志不肖,實在羞於提及此出身哪。」說話間,他又連幹了數杯,臉色已有些泛紅了。
孫途把刀還入鞘中,這才試探地說道:「就我所知楊家一直都被朝廷所用,為何楊兄你卻顯得有些落魄,甚至要靠賣刀為生?」
「呵呵,此事說來慚愧,其實楊某身上還擔個不小干係呢。」楊志此時已經有了幾分醉意,藏在心裡多日的一些話便壓不住了:「想我之前也是朝中武官,乃是殿帥府制使,只因今年開春時奉命前往江南押運花石綱,不料所乘船隻在黃河裡翻覆……哎,如此大事,我一個小小武官可擔待不起,所以便又在外漂流了數月。直到前兩月,得知朝廷並未深究此事,方才返回東京。
「本來,我是打算走高太尉門路,希望他能看在往日情面上為我找條出路。不想太尉他不但不肯幫我,還讓人將我從府中趕了出來。可憐我之前為了見太尉一面已將家中產業全數變賣,最後只留下了這一把祖傳寶刀。如今不但復官無望,就連在京中活著都有些困難,只能想著先把這刀賣了,好再找其他門路。」
孫途點了點頭:「楊兄處境確實艱難。我也聽說了,雖然官家沒有打算深究花石綱翻覆一事,但相關人等卻已不可能再得授官。除非有人肯冒著惹怒天子的風險開口,否則……」
這話讓楊志神色越發鬱悶,又一口口地灌起酒來,似乎只有喝酒才能消除他心中苦悶。孫途看了他一眼,又道:「不知楊兄打算將這刀賣出多少錢?」
「這口刀乃我楊家祖傳,多年來在戰場上殺敵無數卻依然鋒利如初,實在是天下間少有的神兵利器。所以我打算以一千貫出售,奈何幾日下來,東京城裡卻沒一個識貨的。」
孫途聽得心中暗笑,這楊志果然對財貨經商所知太少,這一千貫即便對如今東京城的人來說也是一筆大數字了,除非是大商賈或是權貴高官,否則誰能輕易拿出來這麼多錢只買一把刀呢?怪不得他會連連碰壁,最後反被個潑皮牛二給纏上了。
不過以這口刀的性能和傳承來看,還真就值得這許多錢。所以在沉吟後,他便說道:「這樣吧,楊兄你這口刀我出錢買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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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今日七夕牛郎和織女相會之後會做什麼?
答:反正不會幹那事兒。
問:為什麼?難道小兩口分別了這麼久不該那啥下嗎?
答: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其實他們兩口子那是日日相見,哪有傳說的那麼嚴重。這老夫老妻的又孩子在旁邊,怎麼可能那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