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澤回頭看向眼江遠，問道，「爸爸，我能和哥哥他們一起玩嗎。」
之所以問江遠而沒問邱月娥，那是因為他知道媽媽肯定會同意。但爸爸就不一樣了，雖說今天一整天，爸爸都沒和他吼，更沒打他。
可印象里爸爸可是很兇的。
小澤一臉的小心翼翼，那個眼神就像是一隻羞怯膽小的小鹿一樣。看得江遠心疼不已。
別人家都是慣著孩子。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
他可好，跟個後爹似的。兒子跟自己說話還得小心翼翼的。
江遠在心裡的嘆了一口氣。伸手拿過笊籬，從鍋里撈了一些豬油渣出來，倒入了鋁盆中。
豬油渣顧名思義，就是豬板油熬製後炸剩下的渣滓。
興安這邊也管這東西叫油滋啦。
別看油滋啦是榨油後剩餘的殘渣，但炸好的油滋啦又酥又香，一吃起來根本就停不下來。
江遠往油滋啦上邊倒了些五香粉進去，又撒了一些細鹽和辣椒麵。
然後將手裡的鋁盆翻動了幾下，讓調料和油滋啦翻拌均勻。
一份簡單的小零食就做好了。
江遠從盆里抓了一小把塞進女兒的手裡，剩下的就全給了小澤。
「去，拿給哥哥姐姐們吃。」
說完，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好好玩，別打架啊！」
小孩子們高興的答應著，爭先恐後的擁了上來。
「小弟弟，我有PIAJI分給你玩兒！」
「我這有彈珠，咱們打彈珠玩吧！」
「小弟弟，跟我玩兒跳格子啊！」
小澤被孩子們圍在中間，在一聲聲小弟弟的聲音里漸漸迷失，還是邱月娥提醒他，他才想起來分零食給那些小朋友們吃。
小孩子家長見了，忙假意訓斥，
「大寶，別搶人家小弟弟吃的」
「你這孩子這嘴咋這麼饞呢！」
「別拿太多，給弟弟妹妹留點」
回過頭，又不好意思的朝著江遠夫妻倆說道，「這孩子嘴太饞了，晚上都吃過飯了」
邱月娥很喜歡這種鄰里氛圍，忙笑著回應，「就是一點零食，沒關係的。」
鄰居們也笑，訓斥自家孩子，「一點禮貌都沒有，還不趕緊謝謝人家小弟弟！」
這油滋了雖然不是什麼稀罕物，可也不是隔三差五就能吃到的。
為了零食，小孩子們變著花樣的哄兩個小傢伙，把他們兩個圍在中間。小澤更是被忽悠的走路都有點飄了。
看到兩個孩子臉上洋溢笑容，邱月娥心裡真的特別高興。
鍋里燉的肉湯開了鍋，熱氣頂起鍋蓋發出噗噗的響聲。
香甜的肉香也隨著蒸汽從鍋里溢出來。
江遠掀開鍋蓋，用馬勺扒了了兩下，讓肉塊充分浸入到湯里。
「江遠，聽說你下午賣小龍蝦了。看你這樣子，沒少賺啊？」
江遠把油滋啦分給了自家孩子，讓鄰居們對這二流子的看法有了不少的改觀。主動和他聊了起來。
「就是賺點辛苦錢。忙活一整天！你看，這不都買肉了嘛！」江遠謙虛的說道。
悶聲發大財的道理，江遠自然懂。
物質匱乏的年代，多數人都很質樸。但見不得別人好，犯紅眼病的人也不少。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做人還是低調一些。
說話的人聞言點了點頭，江遠炒小龍蝦的事兒他們都聽說了。
這年月，城裡干小商小販的人也有不少，可在多數人的眼中，仍然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營生。
進廠當工人，端鐵飯碗，那才是體面呢。
不過二流子能撒下心過日子，也是一件好事。
當下就有年長的語重心長的對江遠囑咐起來，「行啊，好歹也是一份營生！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以後啊，這賭博什麼的，可千萬不能再沾了！」
要是以前聽人這麼說，江遠只怕早就斜眼瞪過去了，「關你TM什麼事兒，吃飽撐得？」
可現在江遠已經不是過去的江遠了。他一點都不覺得煩，反而感覺很是親切。
「是，是」他連連點頭，「我已經戒賭了，以後努力賺錢，好好過日子！」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
江遠正和幾個鄰居閒聊，可就在這時，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賺錢？怎麼賺，怕不是去偷的吧？偷了人家的東西，還在這兒買肉吃。這臉皮怎麼就那麼厚呢！」
鄰居們聽到聲音齊齊的轉頭看去，就見一個身材瘦小的小老頭，正滿臉不善的看著江遠。
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五樓養鴿子那個老王頭。
昨晚半夜，為了實驗隨身倉庫能不能裝活物，江遠連鴿子帶籠子都給人家一窩端了。因而看到老頭，他不免有些心虛。
不過心虛歸心虛，這事兒打死他也是不能認的。
要不然的話，自己在老婆面前好不容易改善的那點印象可就全毀了。
「王老頭，你可別胡說八道，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江遠死鴨子嘴犟道。
「證據？」王老頭冷笑了一聲，「還要什麼證據？你問問這滿樓的鄰居，誰不知道你江遠是什麼人？整天偷雞摸狗，你要不是偷了我的鴿子，哪來的錢買肉吃？」
王老頭當然沒證據。樓里對養鴿子有意見的人太多，其實他也不確定是不是江遠偷的。可誰叫江遠是出了名的二流子呢。而且他這邊剛丟了鴿子，晚上這小子就買肉回來了。
不是他還能是誰！
王老頭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可能，臉上的怒意越來越勝，他上前就要去拽江遠，「艹你X的，小王八蛋，敢偷你大爺的鴿子，今天非拉你去派出所，讓你蹲笆籬子！」
「王大爺，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江遠根本沒偷你的鴿子。這買肉錢是他辛苦賺的！」
就在這時，邱月娥突然上前，擋在了江遠的身前。
「呵呵，辛苦賺的？笑死人了！就你們家這二流子還能賺錢！」
王老頭根本不信，「狗東西，就知道躲女人後邊！是個男人就給老子滾出來！咋的，敢偷不敢認啊！」
這老王頭退休前聽說還是個幹部。可說話處事卻和潑婦沒什麼兩樣。
被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連著罵了好幾句，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江遠提著馬勺上前就要和他理論。
但沒等他開口說什麼，自己家媳婦卻是用力拽住了他胳膊，把他給拉到了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