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顧奕舟專門買來做心理治療的地方。
除了關妍跟他,誰都不會過來。
「我去看看,或許是物業。」
關妍說罷,遞給顧奕舟一瓶水後,起身去開門。
蘇綿綿在門口等待的時間,手心都冒出了一層汗,她退後一步,目光緊緊鎖定門板,想像待會兒呈現在她面前的會是哪樣的場景。
「卡達」一聲,門被人從內推開,一個溫柔小意的女人探出半邊身子。
蘇綿綿一眼認出,她正是照片上跟顧奕舟朝夕相處,甚至抱在一起的那個女人。
「請問你找誰?」
女人的聲音溫溫柔柔,蘇綿綿打量她的同時,關妍也在打量蘇綿綿。
小姑娘皮膚很白,眉目如畫,看起來乖乖巧巧。
關妍幾乎一瞬間就可以肯定,她就是顧奕舟成天掛在嘴邊,那個可愛,勇敢,偶爾膽小的顧太太。
蘇綿綿大腦有幾秒鐘的空白,小鹿般的眸子清晰可見緊張的情緒。
「我找顧奕舟,他在嗎?」
關妍看了下屋內,裡面顧奕舟已經出來了,也聽到了蘇綿綿的聲音。
眸中先是流露出一瞬的難以置信,剛想往門邊走,驀地停下,握拳,隨之對著關妍做了個搖頭的動作。
關妍接收到,看向蘇綿綿,
「小姑娘,你找錯了吧,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
蘇綿綿清亮的眸子在這一刻黯淡下來,玄關處那雙皮鞋,她再熟悉不過,前段時間她剛給顧奕舟買的。
她握了握拳頭,稍稍拔高音量。
「顧奕舟,我知道你在裡面,我就等你三分鐘,如果你還是不出來,那我馬上就走,以後你也不用再跟我解釋。」
蘇綿綿說完,粉唇緊抿,一瞬不瞬盯著門內。
門背後,此時,得靠著牆壁才能勉強站穩的顧奕舟頭疼得快要炸開,想也知道他此刻面色難看的像只鬼。
他背貼著牆壁,偏頭,目光看向玄關壁上映出的那個小小的身影,心被撕扯成一片一片。
三分鐘很短,此時卻顯得尤其漫長。
關妍不想兩人因此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小姑娘,你真的弄錯了,這兒就我一個人住,真沒你想找的那個人。」
蘇綿綿垂眸,長長的眼睫也遮不住眼底的失望。
她低軟的聲音透過空氣傳到顧奕舟耳朵里。
「是嗎?可我剛剛在門衛處確認過了,這裡的戶主,名字就叫顧奕舟。」
蘇綿綿說罷,看了眼手錶,三分鐘已經到了。
她吸了口氣,壓住喉嚨里的哽咽,
「顧奕舟,你就是個騙子。」
說什麼去年校慶對她一見鍾情,說什麼這輩子只有她這一個女人,原來,都是他隨口胡謅的謊言!
腳步聲漸行漸遠,隨著電梯「叮」地響聲,徹底消失在了這層樓。
關妍關上門,回頭看向顧奕舟,他身體失了力,順著牆壁往下滑,
「顧先生,你為什麼不出來跟顧太太說清楚?」
顧奕舟臉色青白,眼神里是隱忍,是痛苦,是心疼。
「她膽子小,我現在這幅樣子別嚇到她,等我回去,再去跟她解釋。」
……
蘇綿綿一路跑出小區,眼淚控制不住,流了一臉。
來的路上,她想過所有結果,唯一沒想到的是連顧奕舟的面都沒見到。
是心虛,還是對她的忽然造訪猝不及防,亦或是不願讓那個女人傷心,蘇綿綿實在想不通。
一直跑到離那個公寓很遠的街道,蘇綿綿才停下來,失魂落魄坐在一個公交站台的椅子上。
街道車流往來如梭,她卻像是一隻孤獨流浪,被人拋棄的遊魂。
宋梔此時打來電話。
「綿綿,怎麼樣了?弄清楚沒有?」
蘇綿綿壓抑著哭腔,
「梔梔,他根本就不敢出來見我。」
「什麼?」
宋梔正在食堂吃飯,「蹭」地站起來,
「你的意思,Z先生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蘇綿綿抹眼淚,眼淚卻越抹越多,
「我不知道,開門的是那個女人,她說我找錯了,可我分明就看到了顧奕舟擺在門口的皮鞋…」
宋梔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所以,你就這樣跑了?為什麼不直接衝進去,抓姦抓雙你不懂?」
蘇綿綿哭得說不出話來,
「他都不願出來,我還衝進去幹嘛?自討沒趣?」
「出軌的又不是你,做錯事的又不是你,怕丟臉的那個人應該是他才對,我真眼瞎,看錯了他,還以為你撿到了寶,找到他這麼好的男人,現在才知道,居然是個垃圾!」
宋梔越罵越起勁,
「蘇綿綿,你說你是不是五行缺渣啊,暗戀的男人是個渣男,嫁了個男人,又是個渣男!」
蘇綿綿頭埋在膝蓋里,
「梔梔,你能不能別再說了,我現在心裡真的很難受。」
宋梔嘆了口氣,心尖瀰漫出心疼。
「行了,不見就不見吧,你先回來再說,我現在就給你訂票。」
隔著一條街道的BL車內,一雙翻湧著濃墨的眸子一瞬不瞬看著蘇綿綿的方向。
顧奕舟從未見過哭得這麼傷心的蘇綿綿,心似被人一刀一刀剮著,直到蘇綿綿攔了一輛的士,他示意司機跟上。
路上,顧奕舟給高澤打去電話。
「查一下,綿綿是怎麼知道我在這邊的地址的。」
高澤此時正在陪姜悅吃飯,聞言,神色頓深,拿著電話起身走出包房。
「顧總,太太找到您那邊了?」
高澤也是最近才知道顧總一直在南城治療的事。
他知道顧總一直瞞著顧太太,以工作的理由悄悄過去治療。
他下意識以為顧總生病的事被顧太太知道了。
顧奕舟「嗯」了聲,仔細回憶蘇綿綿的表情跟她說的話,其實昨晚那通電話,蘇綿綿就已經有些不對勁了,只是那個時候,他身體難受,沒注意那麼多。
「感覺她好像誤會我跟關醫生了,你趕緊去查,查到立即給我消息。」
高澤應聲,回到包間,拿起椅背上的西服外套。
「姜總,抱歉,臨時接到顧總電話,有急事要辦,得先走一步了。」
姜悅輕笑一聲,
「合同簽了就不願敷衍了?高助理,拔吊無情也沒你那麼快的吧?」
高澤面色騰地一黑,
「姜總,請您慎言,我跟您之間,從未發生過那種關係。」
姜悅起身,纖細的手臂搭在高澤僵硬的肩膀上。
「就打個比方,不至於生氣吧?」
高澤屏住呼吸,姜悅身上有種香味,濃,卻不難聞,只是每每讓他思緒不能集中。
「比方不是這麼打的,再說,您是女人,這樣說話,顯得粗魯。」
「哈!」
姜悅活這麼大,頭一次聽人說她粗魯。
氣笑了,
「聽說男人在床上,那才叫一個粗魯,高助理什麼時候讓我領教一下?」
高澤簡直對姜悅這樣的話無言以對,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差點被那股香味膩暈。
「姜總,今天這頓飯就當給您踐行了,等您回了雲城,咱們從此山水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