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辰的眼神在這一刻黯淡,燈光再亮也揮不散他眸中的霧靄,似一層冷霜覆蓋在他漆黑的睫毛上,輕顫時都如散著冷氣般,空氣之中瀰漫著危險。
不愧是能從他手心裡逃出來的女人。
相親都相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裴斯辰毫無忌憚的握住了傅晚的手腕將她扯到自己面前,收緊了自己的手掌捏痛她,與她對視,似在無聲質問!
他想,或許傅晚是被逼無奈呢?
顯然,傅晚的眼睛裡是坦然與挑釁,一切都是她自願的!
「哥哥不是想喝茶嗎?我這去給你倒。」
傅晚說著試圖掙脫開裴斯辰的束縛,但因為力量的懸殊根本掙不開!
「他想喝茶讓傭人倒。」此時,威嚴且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裴老雙手背後掃了一眼裴斯辰,「小晚是你妹妹,不是你僕人。」
「也是,妹妹皮膚嫩,燙到就不好了。」見父親來此,裴斯辰若無其事的放開了傅晚的手,但陰鷙的視線依然落在她身上。「老爹大張旗鼓叫我回來,就是給她物色男人?」
「小陸少和司少都是你的老朋友了,是阿姨想請他們一起來家裡吃個飯~」傅母笑意盈盈的微微點頭,隨後和裴斯辰一起走向餐廳的方向。「你是哥哥,總是要幫襯一下你妹妹的嘛。」
「傅姨,說的是。」
裴斯辰面上笑意不達眼底,他抬手掠了一下自己的開領襯衫,回眸給了傅晚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這一秒,傅晚是有一點得意的。至少在裴家,裴斯辰懂得什麼叫收斂。
「餐廳都準備好了,大家準備吃飯吧!」
「謝謝裴夫人。」
「你們客氣了,都是我家小辰的好朋友,說不定來日和晚晚也是朋友呢。」
傅母眼底帶笑,餐桌前,她親自給兩人倒酒以示喜愛。
「側邊都是我親自下廚燒的菜,你們嘗嘗~喜歡吃的話常來走動,阿姨再給你們做!」傅母說著路過裴斯辰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頭,「這幾道都是你愛吃的,可得多吃點。」
「傅姨最疼我了。」裴斯辰說著拿過了餐具,不禁掃了一旁還在站著的傅晚一眼。
「怎麼了?快坐呀。」傅母說著握了握傅晚的手,「剛倒茶燙著了?」
「沒……媽,我……」顯然,傅晚不想挨著裴斯辰坐,所以只能小聲對傅母說著。
「小晚,坐在我身邊吧。」此時,司北宴彬彬有禮,先一步挪動了自己身邊的椅子。「請。」
傅母聞言輕笑著搖了搖傅晚的手臂,示意她過去坐。
與此同時,傅晚已感受到來自裴斯辰的那無比陰涼的眼神,但她還是挺直了背走向了司北宴,顯然是鐵了心不想挨裴斯辰坐。
「謝謝司少。」
「不客氣,我們早見過的。」男人細心地拿過餐巾平鋪在傅晚腿上,「可能你不太記得,我和你的好朋友今棠小姐有過幾面之緣,所以也見過你。」
「我……記得。」儘管傅晚對司北宴並不熟悉,但還是點頭輕笑著附和。
「看看,還是年輕人在一起有話題吧?」傅母看著坐在一起的兩人輕笑,「你們這些小輩呀有空就多回來,不然老裴悶悶的,我好生無趣呢。」
「裴夫人說的是。」
「咯吱……」
與其樂融融的氣氛不符的是餐具與瓷盤互相摩擦的聲音,很是刺耳,又似是被人故意弄出來震懾人心——
「阿辰,規矩點。」裴老聞聲眼底看向了裴斯辰,眼底頗有不悅。
「哎呀孩子難得回來一趟,你莫要數落他了。」傅母下意識維護裴斯辰,也為了不破壞這溫馨的氛圍。
「我看他是在外面野瘋了。」裴老嘴上這樣說,但眼底只有對獨子的溺愛。「平日回家都帶著個女朋友,前些天談的那個又分手了?」
「膩了,無趣。」裴斯辰撫弄著酒杯玩味的笑,聲音裡帶著些許調侃意味。「小晚會不會、也覺得談戀愛無趣?」
「荒謬,小晚是女孩子,怎麼可能跟你學壞?」裴老深知裴斯辰的私生活有多亂,所以不許他這樣折了傅晚的名聲。「你年歲不小了,也該跟京野學學如何潔身自好。」
「女孩子就不可以嗎?」裴斯辰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稍抬後與裴老對視。「老爹,著急把她個小丫頭片子嫁出去,外人要覺得我們裴家對她吝嗇呢。」
「不是的……裴叔叔和哥哥,都待我很好。」傅晚生怕裴斯辰攪了她的局,「是我自己覺得我年歲也不小了,該談戀愛了。」
「媽媽不是也說、想要早點抱外孫嗎?」
呵……看來這相親不僅是想談戀愛,甚至連結婚生孩子的心都有了?
好,很好。
「是呀,我和你裴叔叔呀,都喜歡小孩子!」傅母面露溫柔笑著點了點頭,「阿辰你呀,也得抓緊學會定性了。」
裴斯辰唇角蔓延可怕的笑,他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碰著酒杯,隨後輕觸自己指骨處的藍寶石,側頭看著傅晚的側顏,陰謀自他眼裡往外肆意蔓延……
餐桌前,兩個男人都對傅晚百般照顧,傅晚對此也毫不收斂,與之開心的交談著,甚至親自拿起酒瓶幫司北宴倒酒。
帶著誘人色澤的紅酒自酒瓶中緩緩流入高腳杯之中,流動速度不緊不慢,那與傅晚那乾淨乖巧的容顏同時在裴斯辰的視線之中,足以讓他嫉妒到發瘋——
讓她倒茶時擺著一張苦瓜臉,給別的男人倒酒就這麼開心?
「砰……!」
這一秒,精緻的湯勺被男人大手一揮狠狠地摔在了桌上,那力道竟使砸碎了瓷盤,連帶著酒杯也傾倒……
「傅姨。」
「菜做咸了。」
扔下這句話,裴斯辰從傭人手中拿過外套憤然離席,這使傅母不知所措,裴老勃然大怒。
「裴斯辰,你放肆!」
儘管裴老的聲音足夠震懾人心,可裴斯辰還是義無反顧的只留下背影,他的怒氣使現場的歡快戛然而止。
「媽媽,我去拿一瓶酒。」
傅晚不喜歡這種氛圍,所以不緊不慢的起了身便準備離開。
「啊,好……」
傅母也被裴斯辰的震怒嚇著了,又急著安撫裴老的情緒,便也沒再管傅晚。
——
昏暗的酒窖內,傅晚背靠在實木擎天柱上喘息,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野蠻地抬起手臂抹掉了自己唇上的口紅,儘管髒了臉頰她也不在乎!
傅晚視線下移,盯著身上這身不合身的旗袍看了許久,眼底不免浮現諷刺的憂傷。
她的母親,連她衣服尺寸都不知道……
此時,酒窖的門被人推開,他下樓梯的動作不緊不慢,昏暗之下更顯他的壓迫感。
裴斯辰說——
「敢在我眼皮底下相親,」
「傅晚。」
「你跟我玩刺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