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宗權並不知道,高明其實是在贏下李元成之後,就已經算是千夫長了。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只是把高明帶著區區一千騎兵,在野狼溝堵住了北肅十萬精銳,並且一兵未損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場中眾人聽到岳宗權的話後,全部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
這些話若是從別人口中傳出來,他們根本不會信。
可岳宗權乃是右路軍副將,之前又身在豆莢關中,所以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才能讓這些百夫長們信服。
這些百夫長都是在北境征戰好幾年了的,對野狼溝的地形很清楚,所以他們比別人更震驚於這個事實。
「不可能!」
只有闖進小院的那人產生了質疑。
「野狼溝二十多里的狹小通道中,周圍都是堅硬的整塊石壁,根本找不到大塊鬆動的岩石。」
「高明帶著一千騎兵,又沒有重甲兵幫助,怎麼可能擋得住北肅的十萬大軍?」
岳宗權的話雖然有信服力,但想要讓人無條件相信也不可能。
岳宗權聞言,點了點頭,伸手指向門外。
「我的話你不信,那你可以自己去找關將軍問問。」
接著,岳宗權把目光轉向門外的那些人,問道:「這幾天,你們有見到李元成手下的那些軍卒嗎?」
眾人聽到岳宗權的問題,紛紛開始低頭想了起來。
阿言之前一直抱著高明的手躲在他身後,在岳宗權轉身問門外那些人時,他便放開了高明,跑進了廚房當中。
高明只覺得阿言是被嚇壞了,所以也沒有出言詢問,只是看向阿言背影的眼神中,有些疑惑。
看阿言的樣子,像是有些慌張。
高明微微甩了甩頭,繼續看向門外。
好一會兒後,門外的眾人才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紛紛搖了搖頭,顯然都是沒見過徐魁他們的。
「沒有是吧。」岳宗權笑道。
「這幾天...確實沒見過他們,許士危和我是同鄉,他老喜歡在晚上去我那蹭酒,這幾天晚上他確實是沒來過。」
「是啊,我之前跟徐魁借了不少錢,這幾天回本了,想著還他的,可是我去找了他好幾次,他都沒在,搞得我昨天晚上又全部輸光了。」
「好傢夥,你們又在聚賭是吧,岳將軍在這呢,還不趕緊認錯!」
那人回過神來,趕緊朝著岳宗權半跪了下來。
「岳將軍,我...我是在城中的賭坊賭的錢,不是在軍營中啊。」
這幾天江都城方向的北肅大軍沒什麼動作,守在城中的大虞軍卒沒事就會跑去賭錢。
可大虞軍律嚴苛,在軍營中聚眾賭博是會受到責罰的,所以這些人就跑到江都城中的賭坊去賭。
這是正常現象,岳宗權他們都知道,所以也沒想著責罰那人。
他搖了搖頭笑道:「你們啊,讓你們回憶一下這幾天見沒見過李元成手下的那一千人,你們怎麼跑題了?」
聽到岳宗權的話,眾人立馬整齊搖頭。
「這幾天都沒見過他們。」
岳宗權點頭,「他們都跟著高明去野狼溝了,你們當然見不到了。」
「原來是他們?」
闖進院子那人聞言,也皺起了眉頭。
自從那天李元成輸給高明之後,他背後之人就讓他們暫且不要來招惹高明,等凌安那邊傳訊過來再說。
所以,這幾天他們也沒有太過關注李元成的那幫下屬。
沒想到,他們竟然去野狼溝了。
「若是沒有高明他們這一千人,我們也不可能拿下豆莢關。」
岳宗權轉頭看向高明,話語中透露出的讚賞之意,並沒有因為場中人多而有所遮掩。
「什麼!豆莢關拿下了?」
場中眾人再次大驚。
豆莢關剛被拿下,左忠明和岳宗權兩人便直接馬不停蹄地趕回了江都城,想要在關闕手中保下突襲野狼溝之人,所以消息還沒有傳過來。
不過,稍微細想過後,眾人就平靜了下來。
豆莢關要是不危急,北肅也不會派十萬精銳南下,也不會被高明他們擋在野狼溝中。
感受到岳宗權話中的讚賞之意,高明並心中並沒有什麼感激之意,反而讓他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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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宗權並沒有在話中提到那四萬屯田軍,到時候消息傳過來,他恐怕又是會遭到一番嘲諷。
岳宗權沒注意到高明,他把目光移向闖入小院的那人,問道:「現在,你覺得高明有資格當這千夫長了嗎?」
「我...我...」
那人支支吾吾半天,卻沒說出一句話。
以一千人擋住北肅十萬大軍,當個領軍萬人的將軍都綽綽有餘了,可高明現在卻只是一個千夫長,他還能說什麼?
岳宗權朝他擺了擺手,「自己去城主府領罪。」
「是,是。」
那人如釋重負,趕緊對著岳宗權微微躬身,看都不敢看高明一眼,直接轉身就要走。
「站住!」
可他剛走兩步,就被高明出聲喝住了。
「我的院子,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別忘了,你剛剛還打了我的侍女和李元成。」
那人聽到高明的話,身體一顫,轉身向岳宗權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岳宗權卻笑著站在原地,像是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
沒有得到回應,那人咽了口口水,然後直起身子,哼哼兩聲後,才對高明開了口。
「高明......」
「叫將軍!」
高明直接冷眼打斷了那人。
那人使勁咬了咬牙關,然後才輕聲開口。
「高將軍,這李元成已經沒了軍職,只是一介庶民,讓他出手毆打末將,不合適吧?」
大虞軍律,庶民毆打軍卒,是會被杖責的。
可是在高明面前,他不敢把這話說出口。
岳宗權明顯很看重高明,他如今又是無理的一方,自然就不敢多嘴了。
高明之前從岳宗權口中已經知道了這條軍律,但他並不在乎。
高明用冷冽的目光盯著那人,冷聲道:「李元成的命,早就已經輸給我了,他現在就屬於我個人。」
「你公然羞辱他,就相當於公然羞辱我,身為你的長官,我不可以罰你?」
那人聞言,隨即暗罵了一聲。
居然把這一茬給忘了!
高明沒有再和那人廢話,他直接看著李元成說道:「李元成,他怎麼對你的,你就怎麼還回去,我看誰敢說什麼。」
李元成死死盯著那人,握拳的雙手幾次想抬起來,但最後又被他咬著牙強壓了下去。
他從沒受過如此大辱,但一想到那人的靠山,他又不得不強壓下心中的憤怒。
高明看到李元成的樣子,知道他心中有顧慮,便直接上前兩步,在那人驚詫的目光中,猛然揮手,朝著他的臉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小院,那人的臉頰也瞬間變得紅腫起來。
這一巴掌過後,高明眼角也跟著微微一扯。
忘了胸口的傷還沒好透呢,手揮得太猛了。
那人抬手捂著臉,看向高明的眼神中帶著難以壓制的怒火。
高明看到那人的眼神,沒有任何猶豫,再次揮手又是一巴掌。
「你......」
那人眼神瞬間變得驚恐起來,剛要開口阻止,可話還沒說出口呢,高明的巴掌就拍了過來。
「啪!」
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那人這次直接被打得踉蹌倒退了兩步,另一邊的臉頰也紅腫了起來。
打完這兩巴掌後,高明才冷冷開口。
「現在你可以去領罰了。」
說完,高明也不管那人,轉身看向岳宗權,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岳將軍,請。」
岳宗權對著高明點了點頭,然後抬腳走向了那唯一的一間房屋。
高明則是拉著臉色陰沉的李元成跟在身後。
「高明~」
幾人剛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了那人憤怒的聲音。
高明頭也不回,只撂下了平淡的一句話。
「自己去領罰,要不然,我就叫關將軍親自去請你。」
說完這句話後,三人便走進了房間之中。
場中,就只剩下了站在原地滿眼怒火的那名百夫長,以及在院門外議論紛紛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