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上首,貴妃椅上鋪著一整塊白虎皮。
一個三十左右的女子只穿著肚兜短褥,松松垮垮的罩一件青色露出大半個肩膀的紗衣,雙手正懷抱這一個髮髻略亂的男子,紅唇叼著一顆剝了皮的葡萄,顯然正準備餵給男子。
「公主,胡家請的醫聖來了。」金鐲開口提醒。
華藝公主似並沒有聽到,或是壓根就不在意,並沒有停止下來,而是抬了抬下巴,把嘴更靠近男子的一分。
男子倒是有些尷尬的抬眼看了看這邊。
只抬眼,就驚著唐映菀了。
是一雙好看的丹鳳眼。
和她,和黑狗的,幾乎一樣。
似沒法拒絕,他移開視線,閉眼張嘴去咬葡萄。
「啪!」
還沒咬到,臉就被扇到了一邊,露了整張臉。
像,臉型和嘴唇都像。
像衛氏記憶力的那個男人,她的生父。
再看男子身上湖藍色繡竹葉的錦袍,應該就是胡寧安口中那個得寵的饒公子了。
是巧合還是……
「說了多少次了!睜開!把眼睛給本公主睜開!看著本公主!怎麼?本公主不配入你的眼嗎?」
憤怒的嘶吼連帶著那顆嘴裡的葡萄一起砸在饒公子的臉上,他低著頭,不敢反駁一句,也沒有其他情緒,仿佛早已經習慣了。
「以為本公主捨不得你?呵,把他的衣裳扒了,就留下一條褥褲,扔到梅林站著。」
一聲令下,兩側的人迅速的伸手把饒公子的衣衫扒了個感覺,露出整個上半身,隨後架著就迅速從她們身邊走過,驚得容慧閉眼往唐映菀這邊靠了靠。
「你就是治好胡家那個丫頭的醫聖?」
華藝公主問話的同時轉過大半張臉來,唐映菀這才看清楚其容貌。
相比起饒公子的驚艷,眼前的人很平淡。
圓臉,小眼,略塌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聚合在一起就是很普遍的大眾臉,且是大眾到甚至沒有記憶點的。
就是那種哪怕見過好幾面,在人群里碰到也依舊會認不出的那種。
這倒讓唐映菀意外。
雖說公主不一定個個都得姿容出眾,但出聲在皇室,自小即便是不嬌生慣養,可大環境和身份之下都會養出幾分氣度。
可眼前的人,一點都沒有。
「拜見公主殿下。」
回過神來得容慧喊著跪拜下去,黑狗也跟著單膝下跪,邱神醫則是半伏了身。
「大膽!還不跪拜公主!」另一個宮女厲喝一聲。
容慧被嚇得一哆嗦,抬眼想看看是誰不要命了,明明先前她都交代……
一看唐映菀還脊背挺直的坐在輪椅上,容慧提著的心總算是死了。
這祖宗是完全當她的那些話是放屁啊。
別說是跪了,就是身子都沒欠一下。
完了,完了,不會也要被扔到梅林去凍死吧。
「我並非後金之人,腿腳也有病疾,不便行禮,還請公主殿下見諒。」唐映菀不卑不亢的說著,沒有半點求情的樣子。
「你腿疾,手也有疾?身也有疾?」那宮女不依不饒,一雙厲眼仿佛要直接就把唐映菀從輪椅上直接掀下來。
「自然沒有,但方才在丙宴行禮時我便是如此,如今面見公主也當表里如一,想來公主也不喜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聽到這話,容慧是心底震動。
這……還死得不夠快?
見華藝公主眼眸掃過來,容慧是徹底認命了,閉眼等死。
華藝的視線在唐映菀身上來回掃視,逐漸逐漸的,仿佛生出來幾分恨意。
「本公主的確不喜,那你這帶著帷帽前來面見本公主,難道不是背後一套?這和你所說的,矛盾呢。」說話的同時,唐映菀聽到了刀劍出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