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丙宴外走到甲宴外不算遠,但從牆角的側門進入甲宴唐映菀才發現,甲宴比她所想的還要大上一倍。
丙,乙都只能算一個院子,而這甲宴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獨立的庭院。
巨大的人工湖,假山林立,亭台樓閣互相呼應,就連天氣都和其他兩個宴處不一樣,滿園的紅梅開得正艷,紅彤彤的似一簇簇小火苗。
園裡零星就坐了二十來個人,都穿著各種毛色的大氅,兩側還擺放著火爐取暖。
可這火爐的暖距有限,一進門唐映菀一行人就都被冷了一哆嗦。
嬤嬤倒是已經習慣,半點不停頓的往裡走。
唐映菀等人也只能忍著寒氣蝕骨跟著。
一直走到石梯前,嬤嬤停下了腳步,側身道:「公主就在樓上。」
這是要她們自己上去了。
她坐著輪椅,自然沒法走,而西鶴作為成年男子不能跟來,容慧嬌弱,黑狗年幼,邱神醫年老,別說是抬輪椅,這麼高的樓梯,就是背她都夠嗆。
哪怕背上去了也是氣喘吁吁,醜態露於華藝公主面前,第一印象不好不說,說不準就直接落罪了。
這老嬤嬤擺明了是故意為難她。
拿了這麼多銀子還如此,真夠貪的。
就在容慧要再度掏銀子的時候,唐映菀伸手壓住了她的手,轉頭問推車的黑狗:「帶繩子了嗎?」
黑狗雖不明白唐映菀這個時候問什麼要突然問繩子,但他也不問,迅速的就從拉開腰帶,解開綁在裡面的粗麻繩。
這是貨郎的習慣,有時候挑的貨物重了,繩子可能會斷裂,都會隨身多帶一根繩子以備不時之需。
唐映菀接過繩子,銀針穿過,沒等老嬤嬤反應,抬手就藉助袖弩的瞬發力把針飛射出去,穩穩的扎進了紅漆木柱子中。
「去,綁好了,把我拉上去。」唐映菀一邊說著,一邊拿著繩子的另一頭套上自己都輪椅雙臂。
黑狗一步三階的迅速爬了上去,麻利的用繩子繞過柱子,綁了一個鎖扣結後雙手用力往上拉繩子。
邱神醫和容慧見狀立即一人抓住一邊椅臂用力往前送,三方用力,輪子正好可以從兩階台階摺疊處滾過,只比平地吃力些,誰也不會覺得累。
老嬤嬤沒想到這次她們竟然不願給銀子,正要開口,突然一顆石子飛過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的右腿膝蓋骨,衝擊力打得她屈膝摔跪了下去,又是一磕,疼額頭上汗和眼淚一齊冒出來,可老嬤嬤卻是緊要著牙不敢痛叫出聲來。
「您何必惹她?萬一……」
「到了。」唐映菀輕聲打斷。
托著椅臂的容慧抬頭才發現已經走到最後幾階了,直接可以望見厚重的幔帘子,還隱約能夠聽到裡面的絲竹聲。
容慧立即閉緊雙唇,低下頭,看都不敢去看到一齊用力把唐映菀連人帶椅托上平地。
落地的一瞬,幔簾就被從兩側拉了起來,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巨大玉石雕刻的百鳥朝鳳屏風,從鏤空能窺探到前方的幾片衣角。
就這幾片,就讓容慧心跳如骨,渾身僵硬的同時覺得臉頰發疼。
身後推輪椅的黑狗也同樣手捏緊了緊,都因出汗發出了摩擦聲。
這不僅僅是因為緊張,更大的原因是因為熱。
對,熱。
這廳內和外面又是另一個氣候。
外面若是冬日,這裡面就是盛夏。
不知說用了地龍還是其他的,這個大廳熱氣瀰漫,兩側的琉璃窗戶在冷熱碰撞下不斷的聚集水霧,內外都有丫鬟拿著帕子不斷擦拭以保持琉璃窗的透亮。
唐映菀輕咳一聲,黑狗才猛然回過神,低下頭推著她往裡走。
走過屏風,廳內的一切就都盡展眼前,特別是眼前的香艷更是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