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近一刻左右的時間,穿過一道有些低矮的門,終於到了宮女口中的宴廳。
就是一處花園,兩側用竹竿拉了桐油浸泡過的篷布用於遮陽擋風,下方只有兩尺(約66CM)的宴幾一個挨著一個的擺放成兩長排,幾乎已經坐滿,密密麻麻,從遠看估計都會以為這是養雞棚,還是關在籠子裡只露出頭的那種。
落座的人大多都穿著寒酸,還有幾個衣服上都有補丁,其中稍好些的就是剛剛看到的那些來自薦的人,而這些人都坐在左邊上首,可見已經是這裡地位高的了。
花園中央還放著一個直徑一丈半左右(4-5米)的台子,雕花描色,上面穿著格外清涼,幾乎只把隱私的幾點遮蓋住的少女舞姬在上面隨鼓樂輾轉騰挪,畫面令人臉紅。
唐映菀從遊記上看到過,後金的舞姬,樂姬這些都是苦民,這也是大多苦民女子的去處,可也因為都是苦民的關係,後金自詡高人一等的貴族都不愛看,宴席上也不會有這些表演,大多數還是以古樂為主,只有賭坊,雞館,街頭等這些地方才會有。
這個時候放在這裡,就等於直接說坐在這裡的人都是不入流的,只能看這些表演。
「這裡,胡大小姐請。」
宮女向著右側用紗屏和其他位置間隔開的首位伸手。
胡寧安順從的落座,作為同行的唐映菀自然而然的順位坐在了第二席,隨行的西鶴和衛熙則是坐在紗屏外的三四席上。
坐下後才發現,順著擴大的月亮門能夠看到前方的另一個宴席處,比她們所在的這個要大得多,可從分散的宴几上來人還沒她們這裡的多,而且明顯能看出從宴幾到周圍的擺設,甚至是旁邊的花卉都比這邊高出的不是一個檔次。
兩個宴處之間用一道河渠分割,就如階級的天塹,難以跨越。
「不好意思,今日讓大人跟著小女受屈了。」
看來眼已經走遠的領路宮女,唐映菀才問出自己都好奇:「聽大小姐的意思我們本不該說坐這裡的?」
「我們胡家雖是商賈,但按常來說是能坐在乙宴中末的,今日,屬實出乎預料。」胡寧安笑容里藏著一絲苦澀與無奈。
若是她自己,倒也沒什麼。
可帶著唐映菀,如此人物因自己被安排在這等宴席,到底不是胡家的待客之道。
而就在胡寧安說話的同時,唐映菀的視線正好看到裘二少得意洋洋的甩著胳膊走進拱門外的乙宴末尾處,也注意到了她們,故意挑眉擺頭,似在說自己贏了。
同樣的,胡寧安等人也都看到了。
「小姐,公主這是……」
「容慧!」胡寧安立即輕呵打斷容慧後面的話。
容慧也反應過來這是在公主府,即使再氣也只能緊閉上嘴。
但即便不說,如今這情況只要不眼瞎的都看得出來。
這是故意抬高裘家,讓胡裘兩家掐起來。
先讓裘家都馬車排在胡家後面,雖然若是裘二少不喊的話,旁人未必會注意,可裘二少的性子哪裡會看到她們不鬧的。
但這不足以讓人多想,畢竟兩家勢均力敵,誰先誰後進門未必就能說明什麼,也許是下面的人安排,因而胡寧安即便被安排在丙宴也沒想到這去。
而現在刻意把胡家放在丙宴,裘家放在乙宴,還恰恰好位置是彼此以及周圍的人正好能看見的角度,意味就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
畢竟這宴會的落座名單都是按照階級排列,身份差不多的位置不會相隔太遠,更不會跨越階級鴻溝,而名單擬訂之後是要主子過目確定之後下面的才能去做。
沒有華藝公主開口,胡家不會坐在這裡。
只是這手段有點過於直白和幼稚了,許是這高高在上的公主不屑對胡裘兩家使那些彎彎繞繞,也不在乎兩家會如何想。
但不管是不是,現在胡寧安的處境都不太好。
裘二少被抬上去了,新仇舊恨撒下來,當著公主,她甚至沒法拒絕。
「公主到!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