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唐映菀的回答,胡六筒似乎並不意外,只是有點為難道:「小的明白大人不願,可您看,這已經耽擱數日了,我們大小姐的性命就全指望您了,小的實在害怕……」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要你們護行。」
胡六筒身子一頓,不太理解唐映菀的意思。
唐映菀倒是難得好心,撇看來眼始終被西鶴攔截在外的梅墨解釋道:「本是想為了大小姐暗地行事,避免禍端,但如今,既然旁人早就摸清了門道,也不懼,此刻我若讓胡家護著,豈不顯得我怕了這些貓貓狗狗之輩,我醫聖名頭如何自處?一個連小小門閥都畏之人,還如何在這大陸行走,只怕還會被人詬病貪生怕死,不配行醫救人。」
胡六筒雖有為難,但到底也沒反駁。
這些醫術高超,遊歷天下的名醫個個都是性格古怪的,好什麼稀奇古怪的都有,格外在乎名譽也沒什麼。
而且她說的也對,既然裘家都敢下手劫殺了,之後也肯定會多方阻攔,說不定正會用此事來做筏子,到時候真被逼到份上了,這醫聖礙於名聲不肯施救,那他家大小姐可就徹底沒希望了。
「那依大人如何是好呢?」胡六筒試探性的問,高情商的不私自給對方出主意。
「依舊吧,反正不也就只有兩日的路程了嗎?就還是按商隊的路線行進,還是原本的人,一個不少。」
胡六筒何其人精,自然聽得明白唐映菀的意思,一邊點頭應是,一邊給身邊的人遞去眼色。
幾個精壯的護衛立即上前把老黃一家人都給拉扶起來,繼續要往前去扶妞兒的時候裘家都管事擋在了跟前。
「這是我家二少爺的人。」
「你家二少爺?」胡六筒意味頗深的說出幾個字,恍然大悟的點頭道:「哦,又是強搶……」
「胡六筒!別瞎說!此人私放了敵國細作,我等要將其帶去衙門審問,既然你要帶其他人走,那就帶走,旁的,別插手,你我都好過,否則……」
「否則什麼?」胡六筒不僅半點不懼,還上前直接伸手推搡了梅墨一把。「你耳朵聾了,沒聽見我家醫聖說了,一個不少,這人是這商隊裡的人,你說私放了細作,那這商隊的人都有嫌疑,連帶著我家醫聖也有了,醫聖是我們胡家請的,那這是就該胡家管,是你別插手才是,還是,這也是裘家都意思,想要藉此再生事端啊?」
「你別什麼事都往這拐,我說了,我們不知什麼醫聖,此來也不是為此。」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我說了,這事,我們胡家和你們裘家沒完!」
「胡六筒,你搞清楚,你只是胡家的管家而已。」梅墨眸子收緊,染著殺意。
「我是只是管家,但,我姓胡,和你,可不一樣。」胡六筒笑裡藏刀的看著對方,寸步不讓。「你再不放人,這事就要板上釘釘了,你能代表裘家嗎?」
梅墨臉頰微弱的抽動了一下,與胡六筒對視之下氣勢逐漸若了下來,最後氣惱的一揮手讓管事都退開。
兩個護衛穿過管事將地上虛弱得沒有半點力氣的妞兒架起往回走,回到了商隊裡胡六筒才警示的瞪了眼梅墨道:「回去告訴你主子,別在耍花樣,否則我們胡家定然不死不休。」
轉過身,胡六筒又換回了笑眯眯的模樣,小快步走到唐映菀馬車前禮道:「那小的告辭了,在都城恭候醫聖大人。」
「轉告大小姐,二日後必到。」
得了唐映菀的準話,胡六筒更是高興得小鬍子跳動,一邊連連點頭,一邊忙帶著人走,就怕慢一步唐映菀改變主意。
在他們離開的同時,唐映菀伸手將一個綠色的小瓷瓶遞出窗戶,對衛熙道:「給妞兒和黃家三兄弟各服用一顆,皮外傷自行包紮一下。」
看來眼她手裡的瓶子,衛熙倒也沒問什麼,接過瓶子就按她說的給幾人分發下去。
知曉那一直藏在車內的蒙面女子是醫聖,還救了自己一家子,老黃一家絲毫不懷疑的拿了藥就給幾人餵下去咽下。
眼見著幾人瞬間就有了神色變化,老黃感激的帶著老伴快步走到唐映菀車邊,屈膝就要往下跪。
「別跪。」唐映菀打斷的同時西鶴一隻手撈一個,托住了要往下去的老兩口。「今日這事本就是衝著我來的,是我連累了你們,救你們是應該的。」
「可……」黃大娘想要說什麼,老黃伸手拉住了她。
嘴巴被打破的他此刻說不出話來,只是眼裡透著感激的雙手抬起朝著唐映菀深深作了個揖。
「時間不早了,咱們趕路吧,兩日後必得進都城才行。」
老黃點頭拉著老伴就招呼自家人,把傷重些的黃大和妞兒放在拉貨的車上後有序的騎上駱駝繼續趕路。
裘家的人只是看著,等人都走遠了些,一個管事才靠近梅墨小聲問:「梅大人,少爺是不是知曉胡家請來醫聖,所以假借……」
話沒說完,梅墨就一巴掌打歪了那管事都嘴,恨颳了其一眼警告道:「管好嘴!」
管事點頭如搗蒜,不敢再說什麼都退了回去。
「這事……就這麼算了?梅大人,我……我感覺我這兒不行了。」
躺在地上的管事絕望的紅了一雙眼望著梅墨,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兄弟』的存在了,要是裘家不追究,那他就只能咽下這口氣了。
梅墨厭惡的撇了那地方一眼,沒回答的走了。
但他心裡清楚,以二少的性子,這事不可能算了,裘家也不會眼看著胡大小姐好起來。
只是不能在明面,不能給胡家留下話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