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的府衛並不多,但全體出動也是能鬧出動靜的。
和悅趕到前院的時候所有人已經集結完畢了,魏王也換了一身窄袖馬服,眼見著就要出發了。
見她走來,魏王立即嚴正道:「清歡命懸一線,本王必須要去救她,你說什麼都無用,勸你莫攔我,否則鬧起來都臉上不好看。」
稚雀氣的想要上前說什麼,和悅先一步拉住了她道:「生命高過一切,余良娣生命垂危你作為丈夫本就該去救,我也不是來攔你的,只是來提醒你,這麻風非比尋常,京中人多,府上人也不少,你們去的人都該做好防護,避免帶病回來。」
說著和悅給另一個侍女遞了眼色,侍女立即拿著一個箱子上前打開,裡面是一片片兩邊掛著帶子的布和白布做的五指手套。
「這是我今早命人從神州送來的口罩和手套,去的時候你們都帶上,回來在城外就把你們身上的衣服燒了,洗淨身體,換了乾淨再京城。」
看著這些口罩和手套,魏王為自己剛剛的小人之心而羞愧,低聲道謝:「多謝。」
「別急著謝,醜話說在前面,這次麻風非比尋常,如果那余良娣患病,你決不能將人帶回京中,我亦不會開這魏王府的門。」
「我明白。」
至此,和悅也不在言其他,轉身往回走。
魏王也沒時間耽擱,帶著人就迅速出門上馬。
奔馳而去的馬蹄聲在院內都聽得見,稚雀冷哼:「那余良娣絕對是苦肉計!」
「苦肉計才好。」
「郡主,你怎麼還巴不得呢!」
和悅莫名看了稚雀一眼,「我為什麼不巴不得呢?她若真是被麻風病人襲擊,患上了麻風病,魏王此去還能回得來?」
稚雀想了想也是,如果是真的,魏王去了也會被感染,萬一死了自家郡主就是寡婦了。
「那還是苦肉計的好,您才十七歲,萬不能守寡。」
「你想得也太遠了。」和悅搖了搖頭,頓了會道:「表哥快到大梁了吧。」
「想來再有兩三日就會到京中了。」
「先盯著吧,那余良娣選這個時候回來,有點怪。」
另一面,魏王手持皇子鐵牌,帶著人一路衝出南門,從林道穿行,當夜就趕到了雲中山腳下。
如今的雲中山已經由城北軍管轄,山腳下重兵把守,火把在夜空里跳耀,照亮整個山腳,讓孤寂陰冷的深山顯得沒有那麼的可怖。
但即使這樣,周圍的百姓也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夜裡只能聽到野獸的嚎叫聲。
也是因此,遠遠的看到人影靠近,一眾士兵立即抓緊武器,嚴陣以待。
很快人影靠近,但一個個臉色都帶著一塊布捂去了大半張臉,手上也清一色帶著白色的五指手套,壓根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人。
「來者何人!」當頭的百夫長就大喝一聲。
「本王乃聖上第三子,魏王。」魏王亮出自己的鐵牌並遠遠的扯下口罩。
百夫長雖沒見過魏王,但認得那鐵牌,再看對方衣衫布料非凡,身後的人也都是統一著裝,相信了大半,不敢怠慢的行禮道:「下官眼拙,未見過王爺,多有冒犯,請王爺恕罪。」
「無礙,且讓開一條路,本王要上山。」
魏王駕馬就往前走,可那百夫長非但不讓,還向前一步伸手阻攔道:「王爺留步,此山關押著麻風病人,如今已經完全封鎖,未免疫病傳染,嚴禁任何人出入。」
「本王的良娣並未得病,被關押其中,如今太過危險,本王要接回京,速速讓路!」
「下官明白王爺關心良娣,但如今封山,下官不敢違命,請殿下莫為難下官等人。」
見這百夫長不肯退讓,魏王再沒了耐心,拔出佩劍指向他呵道:「本王良娣並未得病,關押在此你們卻玩忽職守,導致她被人襲擊,如今生死難知,本王還未開罪你們,你還三翻四次阻攔!」
「山中已有兩位大夫住入,若良娣被襲擊定然會有大夫醫治,此次疫病……嘶!」
百夫長話還沒說完,魏王的長劍就划過了他的手臂,頓時鮮血汩汩流出,周圍的官兵立即就要圍過來,魏王的府兵也立馬拔劍對峙。
「本王再說一遍,本王要上山,你們誰敢再攔,休怪刀劍無眼!」
魏王的劍鋒跟著視線掃過周圍所有人,彼此面面相覷,不知到底怎麼辦是好。
他們只是無權無勢的士兵,一隊裡最有家底的百夫長也不過只是出身已經破落了的寒門,而對方是皇上嫡子,打起來,別說他們不敢真打,就光漏刃都有可能被說成謀害皇嗣,意圖謀反。
天大的罪名下來唯有死路一條啊。
可讓路的話,上面的命令沒完成不說,這嬌貴的皇子上山去萬一被傳染了,那他們也一樣是要陪葬的。
「既王爺非要上山,下官等人也不敢阻攔,但,下官斗膽,求王爺給個恩典,寫個聲明,此番上山,如若感病,與下官等人無關。」百夫長捂著流血的手臂直挺挺的跪下。
瞬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一絲聲響。
要皇子白字黑子的寫下聲明,這……
「好!」
魏王明白,自己的身份會牽連這些人,要不是沒有辦法,他也不會如此蠻橫。
從林葉手中接過隨時攜帶的冊筆,魏王簡單明了的寫下了說明後扔到那百夫長跟前,隨後揚起韁繩就順著山道往上奔。
一隊人帶著塵土很快深入山林之中,其他士兵中的幾個才敢趕到百夫長身邊,一邊扶起他一邊問:「王哥,這聲明寫來有用嗎?」
「聖上英明就有用。」
「那可是聖上的親兒子,還是皇后所出,能英明嗎?」幾人覺得壓根沒戲。
「希望吧。」百夫長面上苦笑,但手上是小心翼翼的把那聲明放進的最深的懷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