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娘的『屍體』躺在地板上,與落氣之時不同的是,她原本被唐映菀撫閉了的雙眸睜開了。
不是一片灰暗死沉,而是透亮。
似眼白里鑲嵌了兩顆玻璃珠子,在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之下閃著不同尋常的光。
這不是死人會有的眼睛。
「咕……咕嚕……是……咕嚕嚕……」
如娘的喉嚨里仿佛有一壺開水,不斷咕嚕想著,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
「她這是死了?還是沒死?」從未見過如此場景,縱使在屍山血海里見識過無數屍體的封衍也斷不准眼前的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生理上來說,她死透了。」從詐屍的層面來說,唐映菀也看不明白。
詐屍無外乎就兩個原理。
一個就是本來就是假死。
二個就是死後神經受到刺激發生抽動,使得屍體似活了過來一樣有所動作。
可眼前完全不符合兩條原理。
只那對瞳孔就不是死人該有的。
可唐映菀並沒有聽到如娘的呼吸聲,胸口和腹部也沒有任何起伏,就連她的手臂,大腿這些因平躺而被壓著的部位都已經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屍斑。
人是肯定死了的。
難不成說進入醫院的死人能汲取她的精神力復活?
可不同的是,只在剛剛把如娘帶出來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了精神力被抽取,之後便沒有了。
沒等唐映菀繼續沒有頭腦的思索,就見如娘黑亮的眼珠子忽然機械般朝著他們這邊轉動過來,那毫無任何情緒的眼珠子陪著慘白的臉簡直比恐怖片裡的惡鬼還要駭人。
「是你!是你!是你!」
嘶啞陰冷的聲音從如娘的喉嚨里彈出,整個人也瞬間從地上翻了起來,四肢著地,弓著腰背,像野獸。
幾乎是一瞬間,箭矢般飛撲過來。
封衍提劍迎上,如娘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屍體』不懼疼痛,被貫穿腹部也不退,被一掌推開又迅速撲過來,倒是一時間打得不相上下。
而看著如娘那些招數,唐映菀越看越渾身發涼。
她不懂武功,可她軍訓過,也曾在軍醫醫院待過一段時間,她認得,如娘使的是軍體拳和擒拿術。
這不是這個時代有的,更不是如娘該會的。
哪怕她和如娘接觸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十分鐘不到,可從她的神情,言語,動作,乃至她撞死的時候的發力點和死前的脫離來看,她都是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否則也不會由著封子輝磋磨。
更何況手術後她有給如娘仔細清理身體上的血污,她的手細膩柔滑,絲毫沒有習武練武的老繭,身體也纖細,肌肉含量不大,一看就是樓子裡嬌養著的。
怎麼忽然就會軍體拳和擒拿術了?
死後完完全全變了個人。
不,不像人,更像似……某種程序。
難道……
「咕……咕嚕……咕……」
如娘再一次被封衍打撞在珠子上,這一次,她沒有再爬起來,而是好像電力耗盡了的機器人,發出了幾聲咕嚕聲就頭一耷拉,再沒了動靜。
若非她靠坐在那,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
封衍走上前,查看了一番,如娘再沒有任何反應。
但封衍還是解下了旁邊捆綁包袱的麻繩,把如娘的手腳都結結實實的綁起來。
「還埋嗎?」封衍站起身問。
唐映菀搖頭,苦笑道:「貼樓苦找的花魁,王爺捨得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