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梨花院,湯糰團的哭逐漸止住了,但雙手卻更加用力的抓著唐映菀的手,都已經捏得漲紅了。
如影瞧著她誠惶誠恐,哆哆嗦嗦的樣子實在可憐,忍不住問:「王妃,三小姐這到底是怎麼樣了?日後是不是……」
後面的話,如影實在不忍心問。
好好的一個姑娘,就幾日的工夫經歷了這麼多,還變成了這般瘋樣。
唐映菀看著湯糰團也是心疼,她這是創傷後精神爆發,在大理寺她一直繃著的那一根弦斷了,藥物治療效果不大,主要是得精神療養,至於能不能好,能好到哪一步,她也說不清。
「說來說去都是哪些臭男人的錯,慕容放下賤,那個什麼崔明也噁心,趁火打劫,王妃只把他交給湯右相太便宜他了。」如風剛都想手起刀落,切了那男人的子孫根,看他以後還打不打鬼主意。
「送他去大理寺才是便宜他了,湯右相憋了一頓子的火,自然會朝著罪魁禍首發,保管他生不如死。」湯右相表面上看著畏縮,背地裡的暗深得很,他又欺軟怕硬,崔明這種沒根基的人落在他手裡,有得是折磨的手段等著他。「你若有興趣,可以留在湯府暗地瞧瞧。」
如風沒解氣,得了唐映菀的許連連點頭。「好,那王妃母親的鐲子要不要奴婢也找個機會弄回來?」
「不必。」唐映菀眼底藏笑的手一伸,露出袖中的手,裡面赫然放著一對銀鐲子。
她從來就沒打算把鐲子給湯右相。
給的那一對是她用3D列印後上了銀的,以古人的眼光根本看不出來,何況湯右相壓根就不記得這鐲子長什麼樣子了。
「王妃厲害啊,如此既能叫右相放下防備,又能捏著罪證去告他。」如風恨不得拍手叫好。
唐映菀卻搖了搖頭。
她從頭至尾都沒打算用這鐲子作罪證去告湯右相。
一來時間長遠,缺乏其他證據,查到最後大概率是不了了之。
二來是,衛氏並非死於黑腹血。
鐲子唐映菀送入醫院檢查了,神奇的發現,這鐲子並非是銀,確切的說,並非純銀,有她從未見過的元素,而融合在一起居然是能吸取體內毒素然後自行排出。
這也是為什麼鐲子這麼多年了還會有殘留的毒素。
鐲子上面有兩種毒素,一是黑腹血,很微量,二是一種不知名的毒,但和封衍所中的毒成分極為相似,甚至,更加,量經過這麼多年也依舊不少。
可見,衛氏是死與這種毒。
湯家,姚氏,乃至姚家都應該是沒有這種毒的,不然沒必要再給衛氏用黑腹血。
下手的人未知,極有可能和給封衍下毒的是同一個人,所以,唐映菀才將假的鐲子交給湯右相,避免打草驚蛇。
唐映菀正想著欲抬腳邁上出門的台階,一陣腳步聲闖進了耳朵里。
如影和如風也感覺到了不對,立即拔出長劍護在唐映菀身邊。
蓮心一臉懵的四處張望,沒一會就看到四面八方的小廝朝著她們圍了過來。
見湯右相和姚氏慢悠悠的走來,唐映菀冷問:「右相這是要阻攔?」
「豈敢,煜親王妃想去哪只管去,本相不敢,也沒權利阻攔,但團兒,得留下。」
瞧著湯右相眼底的狡詐與得意,唐映菀覺得不好,但還是沉著道:「團團已然與你斷絕了關係,憑什麼留下。」
「憑她無人收養。」湯右相轉手將一本大梁律法扔到唐映菀腳下。「按律未出嫁的女兒,斷絕關係後需有舅伯叔父收養,否則暫留。你這個已然出嫁的姐姐沒有權利收養她,你舅舅也都不在京中,她必須留在湯府,等有人收養為止。」
唐映菀沒想到湯右相留了這麼一個後招。
她是記憶里並沒有這一條律法,但她也清楚,湯右相若是沒有把握不會這個時候站出來。
律法沒法輕易破壞,即使是肅燁帝來了也不行,而她們的舅舅現下都不在京中,快馬加鞭去找人也要幾日時間。
可若她現在沒法帶走湯糰團,今夜湯糰團就會被湯右相給嫁給他底下的人。
因為女子出嫁從夫,即使她們舅舅回來也再沒理由帶走湯糰團。
幾十年朝堂沉浮到底不是虛的,真夠毒的!
「煜親王妃,把人給本相吧,省得鬧起來傷著你。」
「我若不呢?」唐映菀把湯糰團的手握得更緊,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
湯右相眸色陰沉下來,陰冷道:「本相已然提前告知了,是王妃自己不願,那就別怪本相的人下手沒輕沒重,傷了碰了,本相可是能不負責的。」
說完,湯右相手一揮,一眾小廝就朝著湯糰團衝過來。
唐映菀拉著湯糰團往外走,蓮心護著,如影如風分站左後阻擋。
雖然如影如風兩姐妹武功不俗,但湯府的小廝基本都來了,湯右相必然是有所許諾的,一個個拼命的往上撲,即使被割傷也不退縮。
姐妹二人總歸不能在湯家鬧出人命,再給了湯右相話茬,所以面對潮水般湧來的小廝也是顧及不全,讓兩個人溜了進去。
眼見朝著唐映菀撲,蓮心小小的身板立即頂上去。
推不動就用牙咬,疼得那小廝嗷嗷叫。
另一個小廝則聰明,趁亂看準,一手就抓住了湯糰團的手臂。
原本慌亂的湯糰團忽然渾身僵直定住了身,機械的轉過頭,看到抓著自己的小廝,雙目驚瞪,尖叫一聲,雙手用力的揮甩,力大得驚人,直接把那小廝給甩翻在地。
而牽著她的唐映菀甚至都還沒來及反應,就整個人失重的往後倒了,踉蹌之下根本找不到重心。
眼見著就要後摔倒地了,如風如影拔腿欲沖,蓮心鬆開咬人的嘴伸手想要拉,而湯右相則是期許。
既然唐映菀不為他所用了,這肚子裡能給她穩固地位的種留著也是沒用,而人是湯糰團推的,他更加能推個乾淨,大不了殺了那個小廝賠罪就是。
電光火石間,唐映菀的身體距地面已然不足半尺了,周圍的人根本來不及。
這一摔,似乎成了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