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醫被唐映菀這一來一回問的啞口無言。
這話他哪裡敢接。
後宮監管嚴密，事事都有記錄，大到侍寢，小到每個嬪妃一日喝了幾杯茶，身邊的人更是個個都查了個底清的，有權得寵的，後宮裡的一些事能藏，可藏個人，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他有幾個腦袋也不敢質疑後宮管轄不力啊。
至於太醫院，別說沒這種本事的人，就是有，劉太醫敢說嗎，那不是夾塊火炭放在自己都頭上燒嗎。
只怪剛剛他話趕話之下是按著原本套好的話接的，忘了孫貴妃不適用這話。
憋了又憋，最後只憋出一句。
「微臣……也沒說是貴妃娘娘。」
「麗妃娘娘出了席後就見過貴妃娘娘與本王妃，如今就貴妃娘娘身上有毒藥，你不是說的貴妃娘娘，那說的是誰？莫非劉太醫你有新的懷疑人？還是說，你知道什麼？查到了什麼？還是有辦法得到真相？」
唐映菀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劉太醫步步後退，這問題他是一個都答不上，也不敢答。
這事從唐映菀身上沒查出毒藥起就亂了，孫貴妃的摻合就更是意料之外，原本的一切都沒法用，他也不敢貿然說什麼，否則罪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可他也不能讓唐映菀開腹，萬一真查出個什麼……
朝著姚梁氏使了個眼色，姚梁氏立即又扯開嗓子哭喊起來：「不管怎麼說也不能壞了麗妃娘娘的屍身，投不了胎的啊，太后娘娘，您也是信佛的人，麗妃娘娘懷的是福胎啊，您就算不顧麗妃娘娘，可也要顧著福胎，顧著皇家血脈輪迴，顧著大梁國運啊。」
封衍冷哼一聲。「福胎？姚老夫人怎麼就斷定麗妃娘娘腹中的是福胎呢？欽天監都未確定，難道姚老婦人你比欽天監還厲害？又或者說，你姚家自己斷定這胎兒是福胎，能影響我大梁國運？」
「我……」
姚梁氏想要說什麼，姚莫氏卻一把拉住了她。
而封衍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似醒了過來。
雖說一直說麗妃懷了福胎，可並沒有完全承認過，只是欽天監說這個時間段懷孕生產出的皇子是福胎，可若麗妃懷的個公主呢？這時間段也還有一年，說不準後面還有人懷孕呢。
皇后也回過來味來，若能證明麗妃這不是福胎，那她的死，結果如何就沒那麼重要了。
「煜親王說的極是，且不說這福胎未定，就算是，一個孩子豈能動搖我大梁國運，若是如此，那我大梁豈不是如豆腐一般，一搖就散。何況如今此事不僅事關麗妃，還有貴妃，既母后許諾了煜親王妃也就沒有反悔的道理，何況煜親王妃也說能立即查出結果，相比起那些無根的事，本宮覺得還是要水落石出，抓出真兇方才能讓麗妃安心。」
皇后這話一出，就是給了定論了。
而太后依舊淡然處之，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鴉雀無聲。
姚梁氏沒主意的看向姚莫氏，可沒等視線看清楚，就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把，整個人直接撲在了麗妃的屍體上。
她嚇得臉上發白，忙不迭的要爬起來，卻聽後面姚莫氏哭道：「嬸娘，皇后娘娘說的是，查出兇手重要，我知曉您接受不了，可查明真相要緊，您忍忍吧。」
姚梁氏沒了退路，只能忍著噁心和害怕趴在麗妃身上哭喊：「我可憐的女兒啊，十六歲入宮，好不容易得了皇上垂憐，懷了皇嗣，昨日還與我說孩子在腹中動，今日就天人兩隔了啊，女兒啊，女兒，娘保不住你，連你的屍首都保不住，娘無用，對不住你，便隨你一道去了，黃泉路上也有個伴，你若投不了胎，娘也陪著你。」
姚梁氏的演技的確不錯，哭得喊得都叫人泛起同理心。
白髮人送黑髮人向來是一大悲事，接受不了開膛破肚也是常理。
當著這麼多人，即使是太后開口，如今也不好把姚梁氏生給拉開。
得扯得下臉的人來。
唐映菀無奈的暗嘆了口氣，正要開口撿起這活計，就聽到一陣極快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道暗青色的影子閃來，一腳踹在姚梁氏的肩上，將她直接從麗妃身上踹飛出去，撞在姚莫氏腳下，要不是有人扶住了，姚莫氏都跟著一道倒了。
等人站穩，才看清，竟是凌王。
陰著一張臉，生人勿近的模樣。
而還未等回神，福順公公就跟著快步走了進來，立定道：「傳皇上口諭，麗妃毒發蹊蹺，事關貴妃，後宮安寧，著煜親王妃驗屍煜親王親查，務必保證麗妃屍身完整縫合，胎兒妥善，查明真相，後，麗妃與皇嗣葬入皇陵。」
唐映菀聽著內容，轉頭眼神詢問封衍。
封衍並未回應，但唐映菀知道，這是他安排好的。
只是，他哪來的時間安排？
「姚老夫人，凌王殿下也是護母心切，急於查明真相，您能理解吧。」福順公公上前詢問姚梁氏。
她被踹得眼冒金花，剛剛的口諭都沒聽清楚，掙扎著正要起身說什麼，姚莫氏就一把按住了她道：「自是能的，凌王也是一時情急，我嬸娘也是傷心過度一時糊塗，糊塗了。」
福順公公不多言的點了點頭就退到了太后測後，小聲的說了什麼，誰也沒聽見。
但如今都知道，麗妃剖腹查案是板上釘釘了的。
肅燁帝都下了口諭，又特許麗妃和未出世的胎兒入皇陵，那就是都要抬位份的，整個姚家都會跟著收益。
再攔著，不僅不符合人性，還是違抗皇命。
因此，姚莫氏只能死死按住還沒清醒的姚梁氏，眼神悄然詢問劉太醫。
劉太醫沒與之對視，他自己心裡也沒譜。
唐映菀這個人邪得很，可如今，他也只能雙眼緊緊的盯著唐映菀，靜觀其變。
眼見著她步到麗妃身邊蹲下，讓人取來剪刀，剪開了其腹部的衣衫，然後從袖袋裡取出一把扁平得似匕首的刀，對準，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