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在發怒,吳剛在逃跑,四處躲藏無果之後,索性扔了一支飛矛,勾在後面的巨船上,順著繩索跑到了後面的船上,以此來躲避武大的追殺。
武大發火的原因很簡單,就因為蛛網的兄弟傳來的那一封情報。
一直到現在武大才知曉,二十一路大軍當中,其餘二十路大軍都帶足了糧草,換言之,只有武大親自率領的這支大軍,根本沒有為戰馬準備草料。
這樣的結果,讓武大在欣喜之餘,直接惱羞成怒。
燕雲水師二十艘巨船上所運載是千餘戰馬,全部都是吳剛麾下鐵血十三鷹的戰馬,武大問吳剛為什麼沒有為戰馬準備草料,吳剛吱吱唔唔的半天,才含含糊糊的講明了原因。
原來,十三鷹在燕雲境內,從來都沒有為戰馬準備草料的習慣,原因很簡單,十三鷹所過之處,所有人全部都需要避退是必須的,除此之外,糧草補給也全都是各地衙門準備的,根本不用十三鷹自己操心。
換言之,十三鷹就是燕雲境內最大的「老爺兵」!
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除了完成該做的任務之外,其餘的十三鷹概不負責,都是別人主動遞上來的。
照這樣發展下去,十三鷹豈不是會越來越跋扈,也越來越依賴其他人?如何還能孤軍深入千里奔襲?缺了補給怎麼辦?
一想到這些,武大如何能不怒?
其實吳剛很冤枉,十三鷹平日裡任務繁重,他也從來沒管過這些小事,而這次討伐倭國,吳剛之所以沒有準備草料,是因為十三鷹的作風一向是以戰養戰,他是準備殺入倭國之後,用殺戮與搶劫來做補給,他卻忘了,從燕雲到倭國,也是需要時間的。
武大跳著腳對吳剛破口大罵了一番,發現話剛出口,就被寒風給吹散了,吳剛根本聽不到,只能掐著腰喘著粗氣,就此作罷。
滿臉漠然的東郭太尋湊了過來,在一旁淡淡說道:「慈不掌兵,如若是我的手下犯下如此大錯,腦袋早已被砍掉八回了,何況,你身為北燕王,如此不顧風度的如潑婦罵街一般破口大罵,不怕手下人對你失去應有的敬畏嗎?」
武大翻了個白眼,「滾你個蛋!腦袋砍一次就死了,不會砍八次!至於風度,我啥時候有過風度了?吳剛是我兄弟,是兄弟懂不?我們之間就樂意這樣打鬧,你管得著嗎?」
東郭太尋冷冷說道:「兄弟?你有多少兄弟?所有兄弟犯了錯都是可以原諒的嗎?打罵一番就算了事?既然如此,你的兄弟也有兄弟,照這種裙帶關係發展下去,整個燕雲軍中全部都是兄弟,那豈不是說,無論是誰犯了錯,都無需承擔責任,只需打罵一番即可?這就是燕雲的軍紀?」
武大撇了撇嘴,滿臉不屑的扔下「你懂個屁!」,走到船尾,一屁股坐到船板上,繼續釣魚喝酒。
東郭太尋信步走了過去,卻被天邪伸手攔了下來。
武大擺了擺手,示意無妨,東郭太尋學著武大,同樣一屁股坐在武大身側,而且還非常不見外,伸手取過武大的酒壺,豪飲了一大口,讚嘆道:
「好酒!這是武氏釀酒坊特意釀製的吧?在外面似乎沒嘗到過這麼烈的酒。」
武大滿臉不可置否,沒有解釋,望著遠處怔怔出神。
東郭太尋將半壺酒一飲而盡之後,滿臉心滿意足,卻又似乎有些意猶未盡,自己從酒罈里又倒了一壺酒溫上,才淡淡說道:
「想必不必我多說你也知道,大宋對燕雲的滲透雖然一直沒有太大的進展,但對沒有停止過對燕雲的試探與關注,在燕雲境內,摻雜著大宋許多密探。我一直很奇怪,從情報上來看,燕雲真的非常散亂,雖然軍力很是強大,但五大都督卻又各自自成一系,而且擁有絕對的自主權,對麾下人馬的職位調動都是五大都督私自篩選進行的。如果把你這位北燕王當做是燕雲的皇帝,那麼五大都督便是封疆裂土的異姓王,就這般發展下去,你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他們滋生出不該有的野心,聯起手來,將你這位北燕王推翻嗎?最讓我奇怪的是,我大宋從未停止過對五大都督的私下拉攏,恐怕就連遼國、吐番等地也沒少這樣做過,可五大都督笑眯眯的收下了所有的金銀珠寶,卻翻臉不認人,根本就沒有一絲暗中叛出燕雲的徵兆,要知道,我們大宋對各大都督的承諾與封賞,絕對比他們現在的職位只高不低,這到底是為什麼?」
武大一笑置之,不置一詞,似乎根本就懶得解釋。
其實道理很簡單,還是那句老話,「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算是燕雲水師大都督李俊,燕雲六大都督,甚至包括各大營主將,全部都是出身江湖的草莽之輩。
江湖人,一直被各國朝廷所瞧不起,總覺得他們始終不成器,不值一提,然而,武大的出現,卻改變了這一現狀。
梁山所有人幾乎全部都是被大宋朝廷通緝的欽犯,從四海鏢局,到各大作坊,再到變成燕雲位高權重的大都督,是武大一步一步給了他們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平日裡兄弟們雖然不會將這些話說出口,大多數卻都銘記於心,即使有那麼一兩個想要意圖不軌,也不敢在這種大勢之下做出有害燕雲的舉動,不然一定會被群起而攻之。
世人欺我一時,我欺他一世,但你若敬我一尺,我便還你百丈!為報知遇之恩,肝腦塗地者,不勝枚舉!
六大都督很珍惜自己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就是他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尊嚴,尊嚴不容挑釁,而大宋朝廷此時得見六大都督得勢,居然試圖拉攏他們叛出燕雲?這是在挑釁他們的尊嚴,看不起他們的人格,這是在赤,裸,裸,的打臉。
江湖上有一句話老話叫做「江湖人,打人是恩怨,打臉是死仇!」,各大都督沒把他們當場斬殺就不錯了,叛出燕雲?做夢呢!
至於為何會收下大宋朝廷送去的金銀珠寶,很明顯是受了武大的影響,有便宜不賺都是王八蛋,燕雲缺錢,六大都督養兵也缺錢,既然你大宋把金銀珠寶都送上門來了,憑什麼不收?
這就是燕雲!
外人所不懂的燕雲,萬眾一心的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