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山林如畫。
滿身風雪的武大,以潺潺溪水為鏡,用手裡的長刀,刮鬍子茬。
一行人,已經在山林中穿梭了許久許久。
趕路,本就是乏味的,大冬天的,在山林中趕路,連個人影都碰不到,更是無趣的很。
一開始,幾人還能天南地北的東拉西扯,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都已經說完了,便已經變得無話可說。
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天邪,都被武大拽過來,硬生生刨根問底了許久,可依舊還是再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今日武大的運氣不錯,碰到了一股「溫泉」流水,居然沒有太多的結冰,恰好已經靠近燕雲境內,幾人暫作休息,收拾一下易容,也休整一些疲憊不堪的心神,準備全力以赴,面對接下來的大戰。
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敵人,沒有功夫在身的普通人,只要機會把握的合適,完全可以殺掉一名一流高手;
同理,面對遼國這等龐然大物,武大自然也不敢小覷。
這一路,武大雖然沒被遼兵抓住,可他心知肚明,遼國朝廷不傻,他們既然搜不到武大的身影,就勢必會直接派大軍在燕雲十六州附近進行瘋狂堵截。
他們知道武大一定回南下,回大宋,武大要經過燕雲,回燕雲,那自然也就不用多說了。
當然,武大與西門慶同樣也是聰明人,他們提前也做了許多的安排,就要看各自的手段誰更高明一些,以及……彼此的實力。
是的,無論是多麼完美的籌謀,面對絕對的實力碾壓,都只是空談。
像三國里諸葛亮使的那種空城計,驚走了司馬懿的大軍,武大覺得這終究只是個傳說,除非司馬懿是個白痴,要不然他一個統兵的大將,即使懷疑諸葛亮有詐,難道就不能派個兩千士兵佯攻?看看諸葛亮坐鎮的城裡到底有多少士兵不就行了?何至於直接退兵?這不是腦殘麼。
以武大等人的實力,為首的林沖、花榮等人都可以從山間小路秘密同行,但其他兄弟們不行。
這一次趕往上京城營救武大的足足有三千餘人馬,他們之所以能夠悄無聲息的深入遼國腹地,大抵是因為遼國皇帝故意為之,他是想請君入甕,關起門來打狗,但如今武大等人在突圍,遼國皇帝陛下派兵全力阻截之下,三千餘兄弟的動靜太大,不可能全部退回來,必然會被發現。
所以,武大需要考慮各方面因素,大破遼兵包圍圈的同時,不只是要自己逃出去,更要讓兄弟們也都安然無恙的退回去。
除了遼兵之外,武大還要考慮大宋宋徽宗的意思。
武大敢斷定,在他被遼國朝廷活捉之後,梁山人馬之所以能夠從梁山直接趕到遼國,在大宋境內沒有受到絲毫阻礙,必然也是宋徽宗刻意為之。
他是要讓武大一系的勢力去與遼國火拼,借力打力,反正無論勝敗,獲益的都是他宋徽宗。
簡而言之,武大如今是腹背受敵,遼宋兩國的皇帝都不想讓他安穩,都想拾搗他。
或許,能同時受到兩位皇帝陛下如此重視,也算是一種榮幸吧。
武大自嘲想到。
但是,這無論如何武大都能確定一點,這兩位皇帝陛下對他都不懷好意,全都是一肚子壞水兒的狗東西,都想讓他死,而且在他死之前,還要徹底的利用他一把。
夾縫裡求生,而且還要想辦法活的風生水起,這就是武大如今的處境。
……
良鄉縣縣城,今日來了兩個十分奇怪的人。
當先一人,眉分八字,雙眼炯炯有神,目光如電,身軀九尺如銀,威風凜凜,儀表似天神,手裡提著一柄鐵棒,騎著一匹極為神駿的駿馬,氣勢逼人。
入城的時候,守城的士兵看到他手裡的鐵棒,本應該上前詰問幾句,可惜卻被他的氣勢所懾,吶吶失語,連話兒都沒敢說,更不要說邁動步子了。
在其身後,是一名唇若塗朱,睛如點漆,面似堆瓊,極為英武的年輕人,同樣提著一把齊眉杆棒。
如若武大在此,必然會大喜。
來者,正河北玉麒麟盧俊義,與浪子燕青,主僕二人。
不錯,盧俊義並沒有隱藏痕跡,甚至沒有刻意喬裝打扮,只是沒穿他那一身魁梧霸氣的黃金甲,就這般亦亦然,無視了宋遼遼國的沿路查看,從河北大名府一路往北,來到了良鄉縣縣城。
河北玉麒麟盧俊義,從來不會做出任何退縮的舉動,渾身是膽,一往無前。
隱藏身份?對於輕裝簡行的盧俊義而言,從來都不需要。
除非大軍合圍,把盧俊義封死在狹小的空間之內,如若不然,盧俊義只要想走,利用地勢,以他的武功和心智,誰都留不下他。
此等霸氣無匹的行為方式,唯有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信心,且心無旁貸的盧俊義,方敢如此施為。
進城後,隨意選了一家客棧,要了幾個小菜,盧俊義與燕青,沉默著吃酒。
最近良鄉縣很亂,客棧里除了盧俊義倆人之外,根本沒人來吃飯。
百姓不知具體是何緣故,但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遼國朝廷把附近州縣的遼兵幾乎全都調走了。
此乃無奈之舉。
為了堵住武大,遼國必須全方位的將燕雲十六州以北的地界全都堵死,可如此一來,他們的人數並不夠了,邊境上的遼兵還要隨時提防大宋,所以他們只能調派州縣的府兵。
只是如此一來,便致使盜匪愈發猖獗,百姓也是人心惶惶,哪裡還有心思來客棧吃酒?
盧俊義品嘗著燕雲的特色酒菜,說實話,他有些吃不慣,他還是更喜歡河北菜,以及……武府用菜籽油炒出來的美味菜色。
他之所以選擇來良鄉縣縣城,只是想看看他的小師弟武大,當初在燕雲落腳發跡的地方到底有何玄虛。
可惜,他的確沒察覺到這良鄉縣與其他地方有什麼區別,除了亂,還是亂。
便在他想著一些心事的時候,客棧老闆似乎與他的小兒子吵了起來。
「再不聽話,我就打死你個小王八犢子!」
「爹!你不能攔著我,武大官人對咱們良鄉縣有恩,如今我既然得知武大官人有難,如何能不去幫忙!?」
盧俊義眉頭一挑,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