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鎮國公之怒!姓姜的人都沒有心!(直接發了)

  子時。

  夜幕低沉。

  內河河畔。

  天香閣門口,幾個武將後人死死地盯著河面,眼神又是驚怒,又是憤恨。

  怒,此等歹人,竟能在荒國京都為非作歹。

  恨,自己實力低微,非但不能幫忙,反而成了拖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昊被劫掠而去。

  地上,剛從河裡被救出來的姑娘衣衫襤褸,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而天香閣裡面的姑娘和尋歡客也早早被驚醒,離岸邊老遠,小心翼翼地打聽發生了什麼事情。

  「嗒!」

  老楊翻過石雕護欄,濕漉漉的雙腳無力地踩到地面上。

  他與這些武將後人對視,想說什麼,卻如鯁在喉。

  喉結動了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能頹然低下頭。

  孟勝男扶著軟軟垂下的手臂:「前輩不必自責,遇到宗師是我們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馮千鈞已經報信了,用不了多久京都就會全面戒嚴,有府兵和飛魚衛在,那些歹人逃不遠!」

  剛才的戰鬥他們都看在眼裡,那些蛙人究竟有多強,他們可是親身體驗過的。

  兩個一品高手,十幾個二品三品的高手,這一股力量,哪怕放在戰場上面,都是極其恐怖的存在。

  但就是這麼一群人,在老楊手底下落盡下風。

  如此恐怖的力量,將老楊稱作宗師之下第一人都不為過。

  可老楊再強,比起真正的的宗師,差距也猶如天淵。

  剛才那黑衣人,輕描淡寫一拍,就能在不傷人的前提下拍散老楊全身的真氣,此等驚世駭俗的手段,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即便是鎮國公趙定邊,也未必能如此收放自如。

  老楊深吸一口氣:「你們可否看出,此人是何身份?」

  這個問題孟勝男也想知道。

  要知道整個荒國,明面上只有鎮國公一個宗師。

  而這次這些人為了擄走趙昊,竟然直接出動了一個宗師,而且這宗師的舉動十分詭異,貌似眼中只有阻撓老楊這一件事。

  所有人都不懷疑,這個神秘宗師有殺掉老楊的能力,但……

  莫非,殺人是另外的價錢,得加錢?

  孟勝男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這些人究竟什麼身份?綁架趙昊,又究竟是為了什麼?」

  聽到這話,老楊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綁架趙昊只是一種手段,表象下的目的才是更能讓人膽寒的存在。

  他背過手摸索了一陣,然後拔下來一支短箭,箭翎處掛著掛著一張布條。

  這是那些蛙人逃走之前,用袖箭射在他後背上的。

  老楊眼神一凝,飛快車下布條,看到上面字的一瞬間,整張臉都變得煞白煞白的。

  想要趙昊活命,拿西隴關布防圖來換!

  沒有時間,沒有地點。

  但老楊相信,這些人有的是方式通知鎮國府。

  但西隴關是什麼東西?

  西隴關曾是大漢神朝的西大門,將無數異族凶獸拒之門外。

  荒國監國之初根本無人問津,直到奪取了西隴關,才獲得了中原五國不容忽視的實力,因為只有這千古雄關作為依仗,荒國才保留著問鼎中原的希望。

  西隴關有多麼重要,已經不言而喻了。

  不然當年姜崢也不可能為了奪回西隴關,把整個荒國都當成了賭注。

  這不是在賭國運,因為西隴關本身就是國運。

  一旦西隴關失守,荒國就會變成真正意義上的蠻夷!

  這些人,讓鎮國府用西隴關布防圖換趙昊的命。

  無異於只給出兩個選項。

  要麼,趙昊死!

  要麼,鎮國府一脈,舉家叛國!

  「前輩,這布條上寫的什麼?」

  「沒什麼!」

  老楊連忙將布條收了起來,這信息事關重大,不能給任何外人看。

  而此時,兩道極其剛猛的氣息由遠及近,轉瞬之間就到了眼前,正是滿臉焦急之色的趙定邊和趙無敵。

  剛才他們還能察覺到幾道氣息在爭鬥,沒想到只是一眨眼,洛水的氣息就委頓了下去,其他幾道不明顯的氣息也飛快消失,只能感受到老楊忽強忽弱的真氣。

  如此一來,即便兩人當時還沒有趕到,又怎麼可能猜不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誰敢動我昊兒?」

  趙無敵怒不可遏,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在河面上到處搜尋,卻怎麼尋也尋不到,便抓住老楊的胳膊,拼命搖晃。

  「昊兒!昊兒呢?老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昊兒呢?」

  老楊面露苦澀,卻不敢有絲毫怠慢,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趙定邊的面前,飛快把剛才發生的一切敘述了一遍。

  在聽到那個宗師出現的時候,父子倆也是勃然色變。

  難怪!

  難怪能夠當著老楊的面將趙昊劫走!

  能將老楊玩弄於股掌之間,也的確是宗師的實力。

  可這宗師,為什麼一點氣息都沒有外泄?

  這手段,實在太詭異了!

  他們原以為,只要趙昊不出京都,有老楊貼身保護,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可能對趙昊造成威脅,但現在……

  一個手段詭異的宗師,兩個一品,二品三品高手十幾人,所有人都配備了蛙衣。

  真是好大的手筆!

  「宗師!?哪條陰溝里冒出來的狗東西!」

  趙無敵睚眥欲裂,自從趙昊六歲丹田被廢之後,他就恨不得把這個兒子寵上天。

  目之所及,任何可能對趙昊有威脅的人或者物,都會第一時間被他解決。

  十幾年來,他不想讓自己兒子受到一絲一毫傷害。

  甚至因此打了幾個不該打的人,犯了很多不該犯的錯。

  直到老爺子讓老楊當了趙昊的貼身保鏢,他的被迫害妄想症才輕了很多。

  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有一個宗師沖自己的兒子出手。

  宗師?

  趙無敵此刻絲毫沒有實力差距的意識,他只想立刻把這個陰溝里的宗師揪出來碎屍萬段。

  情緒憤然,真氣激盪,字字含怒。

  「這些狗瘠薄玩意兒!老子看他們能藏到什麼地方!」

  趙無敵縱身一躍,當即準備跳湖搜查。

  趙定邊面色一變,趕忙出手攔截,卻不曾想趙無敵周身真氣雄渾,竟然有些攔截不住。

  盛怒之下,他竟然隱隱有了突破宗師的徵兆!

  但趙定邊顯然已經無暇顧及這些,強運真氣將趙無敵壓了下來。

  趙無敵大怒:「爹!放開我!」

  趙定邊面色陰沉,出聲訓斥道:「他們既已沉河,就必然有脫身之法,你能找到什麼?把時間浪費到這無用功上,跟害昊兒有什麼區別!」

  「可!可……」

  趙無敵又急又怒,卻也清楚老爺子說的沒錯。

  氣急之下,連著對內河轟了好幾拳,每一拳都激起了近十丈的怒濤。

  幾聲巨響,整個京都都為之震顫,無數人從睡夢中驚醒,驚疑不定地望著天香閣的方向。

  普通人皆為之心悸,而一些修為高深的人更是面色凝重,這幾拳的威勢,已經遠遠超出尋常一品高手,京都之中何時出現了此等強者,又為何深夜發怒?

  「爹!怎麼辦啊!」

  趙無敵聲音憤怒中帶著一絲頹然,他擅長打仗,但不擅長找人。

  如今自己的兒子被人劫掠走了,他卻無能為力。

  這個身高八九尺的魁梧漢子,竟然急得直抹眼淚。

  正在這時,一隊騎兵和一隊身穿飛魚服的侍衛分別從南北兩個方向匯聚而來。

  行至三丈外,為首的兩個統領當即下馬,半跪在趙定邊面前。

  「參見鎮國公!吾乃京都府兵統領,特來營救少公子,謹遵鎮國公調遣!」

  「參見鎮國公!吾乃飛魚衛鎮撫使,特來營救少公子,謹遵鎮國公調遣!」

  趙定邊尚能保持從容,但臉色無比陰沉,聲音中的怒意也絲毫不假掩飾:「諸位同僚,此等歹人於我荒國京都之中行兇,於家老夫獨孫被劫,心中憂慮;於國本公守京失利,愧對皇恩!

  還請諸位勠力同心,府兵封城,封鎖出入京都大小道路河流!

  飛魚衛徹查白馬會館,並調查歹人蹤跡!我趙定邊在此謝過!」

  「謹遵鎮國公令!」

  眾人雖然都不歸趙定邊管轄,但二者成立之初,皇帝也留下密令,當皇親與鎮國府眾人遭遇不測,可臨時聽從鎮國公命令。

  如今,被擄的人是趙定邊獨孫,同時也是皇帝無比寵愛的趙昊,當然符合事急從權的條件。

  兩隊人馬飛速散開。

  趙無敵也忍不住了:「老子也去白馬會館,砍了這些異國狗!」

  作為神武大將軍,他自然是聽到了一些風聲的,本來只以為是一些小毛賊的小打小鬧,光是飛魚衛就夠這些人喝一壺,卻沒想到鬧到這種地步……

  他不擅長找人。

  所以只能去砍人了,不管是不是這些人所為,總會有一顆腦袋在掉落之前說出趙昊的所在。

  趙定邊下意識想要攔住他,卻被老楊按住了手。

  他眼神變了變,便沒有出言制止,目送趙無敵跟著飛魚衛趕往了白馬會館的方向,這才看向一旁的武將後人:「跟著你們趙伯伯,攔著他……三品以下的不要殺!」

  眾人對視了一眼,齊齊點頭:「好!」

  說罷,就匆匆跟了上去。

  這一次出動了這麼多高手,必定不是荒國本土的勢力,這些異國人本來就不怎麼幹淨,就算殺完泄憤也未嘗不可。

  但現在荒國剛剛經歷大戰,真要同時惹怒四國,未必會好過。

  不過……發生此等大事,殺你們幾個高手,你們沒意見吧!

  等人走了之後,老楊神情慘然:「老太爺,我……對不起主母!」

  愧疚之色,已然溢於言表。

  趙定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也非你我能左右,此宗師手段詭異,千日做賊易,千日防賊難!這些人別有所圖,昊兒雖被劫走,但短時間內性命無虞,你隨我下湖尋找蹤跡,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

  說著,便拉著老楊的手腕,準備跳湖。

  但老楊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前跪了幾步,將布條塞到了趙定邊的手裡面。

  他微低著頭:「剛才少爺也在,我怕以他的脾氣看到會……」

  趙定邊低頭看去,發現手裡多出了一張布條。

  他連忙展開布條,看到上面內容的一瞬,霎時間五內俱焚。

  交出西隴關布防圖?

  這跟叛國有什麼區別?

  其心可誅!

  其心可誅啊!

  趙定邊即便再處變不驚,現在也不免有些煩躁,近些天的信息不斷在他腦海中交織,卻讓他越來越感覺不妙。

  不管這些人來頭如何,都已經提前幾天被飛魚衛掌握了些許蹤跡。

  荒國只有自己一個宗師,卻能在面對五國時屹立不倒,這其中少不了軍情處和飛魚衛強大的情報能力。

  馮千鈞只是初入軍情處幾年,就能從車轍痕跡推算出有輜重入城。

  那飛魚衛的頂尖高手呢?

  即便蛙衣有隱匿氣息的功效,但這些人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穿著蛙衣。

  以飛魚衛搜集信息的能力,怕是不難猜到這些人的動機。

  高手眾多,動機危險。

  在飛魚衛中,必定會成為最頂級的關注對象。

  可這次,一直到自己的孫子被劫,飛魚衛都沒有發出絲毫預警!

  自從那個人消失以後,飛魚衛就直接歸皇帝管轄。

  這究竟是皇帝的意思,還是那個人又回來了?

  她……還活著?

  而且還突破了宗師?

  過往的一幕幕不停在腦海中浮現,趙定邊心潮越來越洶湧,胸口之中怒濤洶湧。

  這!

  便是皇家麼?

  布防圖,勢必不能交出去。

  若是不交,趙昊小命難保。

  若是交,便是鎮國府舉家叛國。

  甚至連拖都不能拖,哪怕多拖一刻,都是對國不忠。

  這到底是敵人太過毒辣!

  還是姓姜的心太狠?

  老楊察覺到趙定邊情緒不對,忍不住問道:「老太爺……」

  趙定邊手握布條,整個人猶如一尊石雕僵在原地,但微微顫抖的臉頰,讓他心中的憤怒暴露無遺。

  「真是……好狠的心啊!」

  獨孫丟了,他就不心痛麼?

  他比誰都要心痛。

  但他仍然要保持鎮定,因為身旁還有一個更衝動易怒的兒子,若是他都頭腦發昏,做不出正確的選擇,恐怕不止趙昊要出事情,整個鎮國府乃至整個荒國都要面對一場大劫難。

  可現在,他也壓抑不住心中怒火了。

  「鎮國衛何在!」

  一聲怒吼,十餘道身影當即從四面八方出來,齊刷刷地跪在地上。

  這些人都是趙定邊的親衛,個個都是二品以上的高手,都是戰場上隨他衝鋒陷陣的存在,後來皇帝封這些人為鎮國衛,享朝廷之俸祿,無論戰爭與否只對鎮國公的安全負責。

  趙定邊沉聲道:「啟動氣機封鎖大陣,任何可疑之人,不論身份,皆緝拿審訊!」

  「是!」

  眾人四散而開。

  趙定邊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氣機封鎖大陣消耗極大,覆蓋範圍之內,能感應一切可疑的氣機。

  尤其是那種剛經歷過一場大戰,或者身受重傷的人,十分難控制自己的氣機。

  只不過,這大陣有兩個缺點。

  第一是消耗極其昂貴,每次開啟都要消耗一顆靈石,要知道整個荒國的靈石加起來都未必超過十塊。

  第二是覆蓋範圍不大,在靈石消耗殆盡之前,都未必能將京都方圓三十里搜查一遍。

  第三就是誤傷率實在太高,大陣一啟用,勢必會攪得京都混亂不堪。而那些人個個身覆蛙衣,反而難找。

  所以這大陣很少啟用,上次啟用還是二十年前,那時趙定邊在戰場上重傷了一個魏國大宗師,那位宗師拼命遁逃十二時辰以後還是被大陣搜尋到,被趙定邊當場格殺。

  那個大宗師,便是一個月前被趙定邊在戰場上格殺的大將軍的親爹。

  這次大陣再次啟用,整個荒國恐怕都不能安生了,甚至還會給鎮國府帶來一些麻煩。

  但趙定邊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屈指入口,一陣嘹亮的哨聲響徹夜空。

  哨聲剛落,東南方就響起一陣悽厲的馬嘶聲!

  宗師級凶獸的威壓,讓整個京都都因此顫抖起來,氣溫甚至都似乎因它提升了一籌。

  漆黑的夜空驟然一亮。

  一道火光如逃竄的金烏一般,從鎮國府的方向飛向天香閣。

  「嘭!」

  體重數噸的凶獸從高空砸下地面,霎時間地面震顫,狂暴灼熱的氣息散發開來,讓暗中觀望的京都百姓都連連避開眼神,絲毫不敢直面凶獸之威。

  火麟馬感受到了趙定邊滔天的怒意,又是不安又是狂躁。

  內河河畔,此刻對於它來說,兇險程度不亞於血肉橫飛的戰場。

  趙定邊斜睨了這頭凶獸一眼,隨即縱身一躍,便穩穩地坐在火麟馬的背上!

  老楊怔了一下:「老太爺……」

  趙定邊沉聲道:「你回家!」

  「我做什麼?」

  「準備好喪服,若天亮之前我沒有帶著昊兒回家,我們趙家上朝!辭官!」

  說罷,雙腿狠狠一夾,痛得火麟馬仰天嘶鳴,當即高高躍起。

  一人一馬,兩位宗師氣息再沒有任何保留,在京都的夜空悍然迸發。

  頃刻間,地動山搖,整個皇城都為此震顫。

  無數人從睡夢中驚醒,瑟縮在床腳瑟瑟發抖。

  火麟馬身上光芒大盛,照得京都白夜如晝!

  「駕!」

  趙定邊又是用力一夾,火麟馬口鼻之中頓時噴出點點滴滴鮮血,身上光芒更盛。

  一人一騎從空中墜入河面,猶如金烏入海。

  巨浪滔天,白汽蒸騰,周遭一里瞬間被濕熱的濃霧籠罩,本來還稍顯清涼的中秋之夜,一轉眼猶如烈陽之下的沼澤那般令人窒息。

  內河之水不斷蒸騰,白霧也飛快蔓延,不多時便籠罩了整個京都。

  白霧所在之處,眾人無不呼吸困難,不知是因為這濕熱的霧氣,還是兩大宗師境強者散發的威壓。

  此刻的京都,再無一人能夠入眠,一個個都驚恐地望著天香閣的方向。

  「兩宗師如此暴怒,莫非有強敵入京?」

  「如此威壓,難怪鎮國公被奉為六國第一戰神!」

  「究竟何事,惹得鎮國公如此震怒!」

  「這中秋剛過,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他們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很清楚,一定發生了大事!

  足以讓整個荒國震動的大事!

  ……

  乾清宮。

  姜崢也是驀得驚醒,驚駭萬分地望著西面:「大伴兒!大伴兒!發生什麼事了?」

  曹公公連忙踩著小碎步跑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音顫抖:「皇上!皇上!出大事了!」

  看他這副模樣,姜崢又急又怒:「有話快說!」

  曹公公只覺得一陣一陣心悸,每次都讓他幾乎有暈厥的衝動,他喉頭微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乾渴得疼痛不已:

  「皇上!內河之上,趙昊被人擄掠!」

  「什麼!」

  姜崢勃然色變,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趙定邊如此暴怒。

  曹公公神情苦澀:「出手的有一名宗師,兩名一品,二品三品的高手十餘人。現在趙昊不知所蹤,京都府兵、飛魚衛和鎮國衛皆已出動。趙無敵沖入白馬會館,三品以上高手盡被屠戮,四國行商被盡數拘役刑審。

  氣機封鎖大陣也已激活,須臾之間鎮國衛便緝拿數名高手,京都現在很不太平。」

  「還管什麼太平不太平!」

  姜崢也要急瘋了:「他們要做什麼,就任他們做!傳我的令,南衙禁軍、北衙禁軍以及大內侍衛全部出動,全力協助鎮國公尋找趙昊。」

  趙昊都丟了!

  還管京都太平不太平?

  曹公公面色一變:「皇上!禁軍和大內侍衛都派出去了,您……」

  姜崢大怒:「讓你傳令你就傳令,朕的命令也能容你質疑?」

  「是!」

  曹公公連忙低頭,飛快離開乾清宮,不一會兒南北兩衙禁軍以及大內侍衛便傾巢而出。

  偌大的宮殿顯得格外淒涼,姜崢看著殿外漫天的霧氣,已然察覺到自己老夥計那滔天的怒火。

  他在殿內來回踱步,顯然已經是心急如焚。

  為何?

  為何趙昊會被忽然劫掠?

  那些高手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這位宗師又是何方神聖?

  宗師!?

  姜崢猛然一怔,當即低喝一聲:「皇姐?」

  話音剛落,便有一道身影緩緩在殿內出現。

  姜淮問道:「何事?」

  姜崢張了張嘴,他本來想問那個出手的人是不是姜淮,但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問出來,轉而問道:「你怎麼看?」

  姜淮沉默了一會兒,沉聲說道:「趙定邊氣息雄渾圓融,氣勢已攀至絕巔,六國之中恐無人能及,尋常宗師難在他手下走過十招!」

  姜崢神情微動:「還有麼?」

  姜淮疑惑道:「你這是何意?難不成你懷疑是我劫走了趙昊,這麼做除了激怒趙定邊,還有什麼作用?」

  姜崢盯著她看了很久,最終還是勉強扯出一絲微笑:「皇姐誤會了,我只是想問,你可曾發現這些人的來路?」

  他很確定姜淮想要找個由頭滅掉鎮國府一脈,但絕對不是這麼蠢的方法。

  即便皇家手中握有擊殺趙定邊的方法,可一旦使用,荒國都會因此陷入短暫的虛弱期。

  這虛弱期只是其次,主要還是沒有由頭誅滅功臣,軍心動盪才是皇家最不願看到的。

  即便姜淮再忌憚鎮國府一脈,也不可能沒有由來地單把趙昊擄走。

  姜淮眉宇間閃過一絲獰色:「這些人手段頗為神秘,沒想到竟然如此猖狂,此事你且放心,我必不會輕饒他們,三日之內必盡數捉拿!」

  做完保證以後,她的身影便再次消失在了乾清宮中。

  姜崢則是皺眉沉思,心中有些疑惑,為什麼趙定邊如此怒意滔天。

  這漫天的白霧,非尋人之必需,倒像是在泄憤和……示威?

  他搖了搖頭,連忙喚來了一個小太監:「你去鍾粹宮,吩咐下去,只要安陽公主問起,就說鎮國公正與齊國一位宗師切磋武道,讓她不必憂心!」

  「是!」

  那小太監連連點頭,便飛快前往了鍾粹宮。

  姜崢在大殿中徘徊了好久,心中卻愈發不安。

  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在僅剩侍衛的保護下,匆匆出了皇宮。

  ……

  京都內河,白霧蒸騰。

  趙定邊騎著火麟馬,一人一騎靜靜佇立在乾涸的河床上。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那個洞口,臉上怒意更甚。

  原來是在內河和外河之間打通了暗渠!

  任這些人手段再高超,行動再隱秘,再怎麼讓普通人無從察覺。

  但這麼大的動作,瞞得過飛魚衛麼?

  真是做得漂亮!

  周身真氣狂涌,匯聚在手中長戟之上,憤然一刺,便有金光乍現,以怒龍之勢轟入暗渠之中。

  須臾之間,地動山搖,暗渠所在之地,土地皆是崩塌,內河與外河,瞬間貫通,外河之水奔騰湧入,重新灌入了乾涸的內河。

  沿路房屋破碎,不少都是皇家房產,好在百姓都已撤離,不然不知道又多少人會重傷甚至殞命。

  這一戟的威勢頓時吸引了無數人,鎮國衛與飛魚衛蜂擁而至,看到這滿目瘡痍,頓時就明白了趙定邊的意思。

  「沿外河尋找!」

  「賊人定離外河不遠!」

  一眾人有了追查的方向,立刻向外河涌去。

  趙定邊深吸了一口氣,雙腿一夾馬腹,當即騰空而起,飛快朝外河趕去。

  ……

  不知是上游還是下游。

  也不知是城內還是城外。

  一處陰暗的密室之中,趙昊一陣劇烈地咳嗽,終於把肺里的水吐乾淨了。

  他掃視了一眼,只見周圍滿是泥濘,是一間逼仄到不能再逼仄的密室。

  洛水在旁邊躺著,星子光芒微弱,氣息全無。

  胸腹塌陷,丹田怕是已經受了重創,內臟狀況恐怕也不容樂觀,儘管還活著,恐怕也已經離死不遠了。

  而他對面,蹲著四個蛙人,皮膚被蛙衣裹得嚴嚴實實的,只有為首的那個人去掉了臉上的部分,戴著青紫色的面具。

  面具男開口譏諷道:「不愧是荒國第一紈絝,真是一個毫無修為的廢……」

  「閉嘴!」

  趙昊直接打斷他,指著洛水道:「你們把她救活,不然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你還敢跟我談條件?」

  面具男都要氣笑了,當即探向趙昊左腹,隨著「咯嘣」一聲輕響,後者便斷掉了一根肋骨。

  趙昊頓時色變,一張俊臉變得蒼白,身體因為疼痛劇烈地顫抖,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上冒出,但就是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面具男譏嘲道:「怎麼?繼續談條件啊!」

  趙昊身體顫抖,臉上卻浮現出一絲猙獰的笑容:「你是有多心虛,才會以肋骨要挾,你要真想耍橫,就捏碎我的顱骨!你敢殺我麼?」

  面具男沉默,他的確不敢殺趙昊。

  一個活人,或許能夠要挾鎮國公交出布防圖。

  但一個死人,絕對不可能。

  他知道趙定邊在乎趙昊,但這個鎮國公殺伐一世,絕對不是一個能被死人要挾的蠢人。

  而此次行動,他們也花天價購買了一枚命牌,浸潤活人血便能發光,人未亡則光芒不止。

  聽聞鎮國府血脈特殊,趙定邊肯定能認出這是趙昊的血。

  他們得確保趙定邊確保趙昊活著。

  不然,鎮國公手段通天,真要拼了老命追殺刺客,別說布防圖得不到,就連活著離開都會是一種奢望。

  綁架一個人,真累啊!

  但面對趙昊的嘲笑,面具男卻怎麼都不願服軟:「你以為你有自殺的能力麼?」

  趙昊冷冷一笑:「我是鎮國公的獨孫,誰都知道綁了我,就能換很多禁忌的東西!你該不會真以為,我爺爺沒有教過我自絕心脈的手段吧?」

  面具男:「……」

  趙昊神情陰冷,指著洛水說:「現在!救活她!她只要一死,我立刻自殺,到時候大家一起玩完!當然,你也可以繼續威脅我,我還有二十三根肋骨,隨你高興!」

  面具男:「……」

  良久良久,他沖手下揮了揮手:「救她!」

  幾個蛙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只好將洛水扶起,朝她嘴裡塞了一顆丹藥以後,便輸入真氣修補起了她的經脈。

  見到這個場景,又看了看洛水逐漸明亮的文星,趙昊微微鬆了口氣。

  雖然洛水是他的貼身侍女,但實際上別說沒貼過身,就連面都沒見過幾次。

  沒想到這小丫頭這麼勇,寧願死都不願意拋下自己,即便知道她的死可能沒有任何意義。

  面具男陰冷一笑:「放心!只是丹田毀了,內臟沒有大問題,短時間內死不了!」

  趙昊點頭:「哦……啊!焯焯焯焯焯焯焯焯!疼!」

  又是一顆顆冷汗冒出,趙昊只覺左腹劇痛,又是一根肋骨被捏斷。

  他迷了:「焯你娘的,怎麼還捏?」

  面具男呵呵一笑:「剛才你說的,只要你不死一切好說,既然這樣為何不折磨你一下?」

  趙昊:「???」

  「咯嘣!」

  「焯!」

  「咯嘣!」

  「焯你娘的!疼啊!」

  「咯嘣!」

  「……」

  連續捏斷了十根肋骨,面具男好像解氣了,終於停下手上的動作。

  趙昊此刻已經接近暈厥的狀態,他臉色蒼白,渾身都已經脫力,不自覺地渾身顫抖,但還是倔強地從喉嚨里倔強地擠出了四個字:「焯你娘的……」

  面具男:「……」

  他很想再捏斷一根肋骨,但想了想,對於這種沒皮沒臉的人來說,除了把他殺了,不然嘴上肯定不會服軟,於是乾脆放棄了繼續折磨。

  良久,密室裡面多出了一個呼吸聲。

  雖然洛水依舊沒有甦醒,但代表她的星子已經恢復到接近原來的亮度。

  趙昊緩緩吐出一口氣,等痛楚不是那麼劇烈了,便看向面具男:「你好像跟我有什麼大仇!」

  面具男沉默,沒有說話。

  「我聽你的聲音還算年輕,你多大了,還是處男麼?」

  「……」

  「你哪裡的人,是魏國的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中有一個三品就是魏國駐荒的武力擔當吧,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

  「讓我猜猜你們啥目的,你們該不會是想用我的命,逼著鎮國府叛變吧?這怕是不行,小老頭倔得很!」

  面具男終於忍不住了:「你很聒噪!你要明白,你處境很危險!」

  趙昊笑了:「處境危險就不說話,豈不顯得我很弱?老子當年醉夢鄉同時大戰七個花魁都沒說過求饒的話,你們才四個人,也配讓我閉嘴?」

  面具男:「???」

  「咯嘣!」

  「焯你娘的!」

  趙昊終於蔫下去不說話了。

  他心中微沉,這些人明顯是在等待著什麼,恐怕已經跟老爺子聯繫上了,所以才絲毫沒有跟自己溝通的興趣。

  這些狗東西!

  哪怕打我罵我也別冷戰啊!

  難道不知道冷戰才是最傷感情的麼?

  這尼瑪……找不到切入點,我還怎麼嘴炮自救?

  就是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麼,老爺子又會不會答應。

  反正這次大費周章,想要的東西肯定不一般,恐怕有些難搞。

  ……

  京都城外。

  外河下游。

  趙定邊坐在潮濕的河岸上久久不動,宛如風吹雨打很多年的石雕。

  一夜過後,原本梳得一絲不苟的白髮變得凌亂不堪。

  他的身姿依舊雄壯,卻已經不如昨日那般挺拔,看上去微微有些佝僂。

  他低下頭,看向手心裡那枚淡紅色的玉牌。

  這是命牌!

  代表著他獨孫的命!

  這是老趙家單傳的血脈,也是……那個女人唯一的孫子。

  趙定邊忽然有種掩面大哭的衝動,當初夫妻決裂的話語重新在耳邊迴響。

  那時的他,覺得她太小心眼。

  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所謂氣話,卻如同預言一般精準。

  第一條已經實現了,後面的還會遠麼?

  他不知道皇家有沒有問題,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姜崢的授意。

  但飛魚衛,一定有問題!

  他整了整衣襟,西隴關布防圖就繪在他貼身的袍子上。

  如果交出去,鎮國府便是舉家叛國。

  後果很嚴重,但他不怕,只要能接回趙昊,他就算拼死,也會把兒子兒媳和孫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可,這西隴關布防圖一交出去,荒國多年的努力就會岌岌可危。

  荒國付出了幾代人的鮮血和汗水,才將這片土地從異族手中奪回來,大漢遺民才從異族眼中的孱弱賤種,變成了這土地的真正統治者,挺胸抬頭活著。

  一旦大軍壓境,關破國亡。

  即便異族沒有捲土重來,荒國的百姓也會被中原五國當成蠻夷,甚至當成異族輕賤。

  如此,趙定邊何忍?

  他曾被當成豬狗畜生對待過,又怎麼忍心自己的同胞也受這樣的待遇?

  趙定邊緊緊地握著命牌,心中憤怒已經無以言表。

  天即將白,秋意蕭瑟。

  一夜過去了,飛魚衛和鎮國衛沒有任何收穫。

  那一群人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昨日蒸騰起來的白霧,遇上深秋的冷氣,化作秋雨落下。

  雨勢越來越大,澆得趙定邊渾身冰涼。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馬車的聲音。

  八駕馬車,皇室的待遇。

  趙定邊站起身,轉頭望去,皇帝的專屬車輦已經行至岸邊。

  「停!」

  馬車裡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門帘掀起,姜崢匆忙出來,接過曹公公手中的傘,便不顧泥濘飛快走到趙定邊的面前。

  「定邊,如何了?」

  他把另一把傘遞給了趙定邊,後者卻全然沒有接的意思。

  姜崢神色急切:「天涼!」

  「涼麼?還不夠。」

  趙定邊搖了搖頭,依然沒有接傘。

  年輕時意氣風發的兩兄弟,此刻靜靜對視。

  一個在傘下,衣著華貴,一絲不苟。

  一個在雨里,衣衫凌亂,失魂落魄。

  姜崢沉默片刻,乾脆將自己的雨傘也拋到一邊,語氣沉重地問道:「有昊兒的消息了麼?」

  趙定邊搖頭:「沒有!」

  姜崢趕忙說道:「我已經派出了禁軍和大內侍衛,你不要急,一定能找到!」

  趙定邊靜靜地看著他,將命牌攤在他的面前:「擄掠昊兒的人,給了我這個!」

  「我知道!」

  姜崢有些不敢直視那枚玉佩,就在剛才不久,一個飛魚衛的人向他稟報,有一個樵夫交給趙定邊了一枚命牌。

  經過嚴刑拷打,發現樵夫只是收錢辦事的中間人,關於交予他命牌人的記憶,已經變得模糊,無從查證,只提到了「西」和「圖」兩個字。

  趙定邊又從懷裡取出了一個盒子。

  看到盒子的瞬間,姜崢神情變得無比凝重。

  這盒子是遠古宗門遺留下來的產物,名曰帝江鴻匣,分為子匣與母匣兩部分,子匣遇火即焚,焚燒之后里面的物品會立刻跑到母匣裡面。

  傳言魏國國都就有一尊帝江母匣,建國之初,靠著帝江鴻匣打贏了好幾次國運之戰,所以才能穩穩立足中原。

  姜崢見過帝江子匣,頓時就明白了這些人的意思。

  將布防圖放在子匣裡面燒了,不然趙昊小命不保。

  而趙定邊將帝江子匣給自己看,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他張了張嘴:「定邊……」

  趙定邊揮手打斷:「皇上!天亮了,該上朝了!」

  說罷,將子匣丟在地上,直接縱身上馬,輕輕一夾馬腹,便朝城門方向奔去。

  姜崢站立雨中,久久不語。

  不管昨夜出手的宗師是不是姜淮,趙定邊這一走,恐怕都難再次坐回自己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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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發吧!

  上一章刪得差不多了,只有六千字。

  我可不忍心我的讀者吃不飽。

  現在真是一點存稿都沒了,嚶嚶嚶~~~~~

  一章,一萬字!

  打完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