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心血來潮
這天,劉瀚突然來了興趣。
「走,陪我去見一個人。」
「誰?」舒雨竹有些好奇。
「司馬遷,活著的司馬遷,以前只出現在歷史課本中的人,聽說他準備寫史記了,想不想見?」
「走吧!」
兩人相視一笑,直接帶著人上門了。
很多人覺得司馬遷的《史記》帶有強烈的個人感情色彩,不夠客觀公正。
首先要知道,《史記》不算一本特別官方的史書。司馬遷在《報任安書》里說得很清楚,自己是要通過「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最終達到「成一家之言」。
簡單來說,老子搞的,是私人創作,一家之言,是我想寫給後人看的,就我老子想說的,老子怎麼說,你就怎麼看,不然有本事自己寫去?
很多人別說去寫,就是對許多歷史都一知半解,就開始以為自己了不起,用網絡上看到了一點點知識,自以為是的批判司馬遷過於情緒化。
實際上,他可能連什麼是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都不知道就開始瞎嚷嚷。
仔細看《史記》選人的標準,其實就會發現,司馬遷是有自己的判斷標準的,有時候甚至是很任性的,不一定跟正統的歷史觀念相符合。
比如項羽,他被司馬遷放到了專屬帝王的本紀中,因為司馬遷覺得他的能力和功業應該算得上一代帝王,自古帝王有很多,但西楚霸王有且只有一個。
又比如孔子,被司馬遷列在了專屬諸侯的世家裡,因為司馬遷覺得孔子「為天下制儀法,垂六藝之統紀於後世」的功績,配得上世家。
而在涉及漢朝與匈奴作戰的事跡中,他首先寫的,不是傳奇名將衛青和霍去病,而是選了漢武帝時期諸多將領之一的李廣,因為他覺得李廣「勇於當敵,仁愛士卒,號令不煩,師徒鄉之」,更令他佩服。
司馬遷努力區分了哪些是天道所致、大勢所趨、人力所無法改變的,才能擺脫開以成敗論英雄的歷史觀,避免作品只是在為勝利者背書。
《史記》里寫了很多的失敗者,並把他們放到更高階的位置上,他寫的其實是一種精神,一些人性的閃光點。
它們可以是仁義、可以是忠君愛國,可以是誠信,可以是勇武……
但更多的是雖千萬人,吾往矣!
在《報任安書》里,司馬遷寫道:「此人皆意有所鬱結,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來者。乃如左丘無目,孫子斷足,終不可用,退而論書策以舒其憤,思垂空文以自見。」
其實歸更到底,司馬遷寫《史記》,不是為了寫一本歷史故事會,而是要通過「述往事、思來者」來「舒其憤」。
他寫這些東西,最終是想通過對人物的褒貶和描寫,來抒發自我,他寫的是自己的內心,是那種不屈服,不放棄,與命運抗爭的決心
並且他相信,他的內心是能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是可以「俟後世聖人君子」來品評的。
要知道,雖他然出身於史學世家,但司馬遷自認為是孔子的繼承者。
所以《史記》不像是歷史,更像是活生生的人,歷史人物都活過來了。
他們的不屈,堅持,勇敢,善良……都在這裡,他們的後悔,彷徨,害怕,退縮……也在這裡面。
他們的成功在這裡面,他們的失敗也同樣在裡面。
他們都如同我們每一個人一樣,一分一秒都活過,讀歷史的人很難意識到那是真實發生的事情,沒有那種刻骨銘心的經歷,所以註定還會犯同樣的錯誤。
人不是機器,世間存在絕對客觀嗎?大抵是不存在的,主觀是必然的,也正因為主觀,所以我們活著。
那些精神永遠在歷史上長河之上飄蕩,光耀千古!
明知不能成功,明知必死無疑,依然慷慨而行。一般說來這種行為有著很多稱呼,比如愚蠢、不自量力、飛蛾撲火等……
在西方人的眼中,這更是一種不可思議的違反邏輯的行為。
而在華夏古老的哲學中,這種行為有著一個恰如其當的名稱:知其不可而為之。
也許,這正是我們這個偉大民族的魂魄,也是司馬遷《史記》中的閃光點,也是《史記》被魯迅先生譽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的原因。
魯迅先生當年看著滿目瘡痍的大地,看著麻木的芸芸眾生,看著魚肉百姓的地主軍閥,那是怎樣一種悲痛才讓他知道學醫是救不了華夏的,決定棄醫從文。
也許,他也從司馬遷的《史記》中看到了那條路,那種精神吧。
劉瀚和舒雨竹來到了司馬遷的住所,不大,就五間房子,門口連僕人都沒有。
他輕輕的敲門,打開門的是一個28歲的婦人,看著年輕貌美,他旁邊是一個小姑娘,10歲左右,看著很可愛。
「你是?」這婦人很吃驚,看著劉瀚就知道這人不簡單,穿著很華麗,一看就是富貴人家。
「這裡可是太史令司馬遷的家?」
「正是,那是妾身的丈夫,您是?」
「蘭陵侯劉瀚,冒昧前來拜訪!」
「啊?」司馬遷的夫人下了一跳,長安誰不知道蘭陵侯的?
司馬遷其實不算富有,他的家庭條件也一般,他的先祖是重黎氏,從顓頊到唐堯、虞舜之時,世代執掌天宮地理的職責。
司馬遷的祖父司馬喜務農致富,以粟帛買了個有名無實的低等爵號「五大夫。」
西漢的時候,錢可有用了,平民百姓是可以捐官的,意思是給朝廷一定的銀兩,可以獲得一個職位,通常情況下,給的錢越多,職級也就越高。
當然,有些職位,還錢也買不來,能夠捐的官,並非什麼重要職位。
還有,如果你夠有錢,可以免死罪的,像是李廣呀,公孫敖呀,楊撲呀,本來是死罪,交錢就沒事了,只是爵位沒有了。
由於祖父的原因,司馬遷的父親司馬談也在朝中為官。
司馬談很有學識,自幼接受良好的教育,算是飽讀詩書。
在武帝早年,司馬談擔任太史令一職,主要的職責是編纂史書,記錄漢朝所發生的事情,第一次泰山封禪的時候,死了。
沒有過幾年,漢武帝便讓司馬遷當太史令了。
秦始置太史令,西漢因之,掌編寫史書和天文曆法,俸祿六百石,和郡縣的長官同級,按今天的級別,也就是個正處級官員。
這個官職的很小,放到長安,一板磚下去,能拍死好多這樣的官,唯一的區別就是他能常見到漢武帝。
司馬遷小時候和尋常百姓家的孩子一樣,經常干農活,身體也很結實。干農活之餘,他還讀了很多書,從董仲舒受學《春秋》,向孔安國問疑《尚書》,可以說小小年紀便滿腹經綸。
在父親的支持下,他行萬里路,二十歲出遊,歷經長江、湘江、沅江、淮水、泗水、黃河等流域,沿途考察名勝古蹟,訪問歷史遺事,調查社會風俗。
在遊歷的途中,司馬遷結識了他同樣意氣風發的李凌。
李凌看見司馬遷之後,兩人一見如故,這個李凌還為司馬遷做了媒,因為他有位表妹,名叫柳倩娘,而這柳倩娘的外祖父,大家都不陌生,那就是李廣。
這大概也是後來司馬遷寫李廣寫得多的原因吧,這老婆的外祖父,不就是自己外祖父?
柳倩娘在李凌的撮合下,與司馬遷十一年前成婚了,生了一個女兒叫司馬倩。
司馬遷算老牛吃嫩草了,這柳倩娘嫁給他的時候才17歲,他那時候已經快30歲啦,如今更是40多歲了。
「呀,夫君,夫君,伱快些出來,侯爺來了,侯爺來了!」
聽到是劉瀚,一向特別穩重的柳倩娘大叫起來,拉著自己的女兒就往屋子裡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