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春節,趙啟明就要離開江都了。但在此之前,他還有些後事要去處理。
海事監方面算是比較好辦的。在靜安公主的授意之下,少府會在趙啟明離開之前任命新的海事監主事,在完成簡單的交接工作之後,趙啟明就能功成身退,卸任海事監主事之職。
至於事關國策的南洋海運,有了去年的經驗,不管是江都碼頭上的徵稅,還是船塢里的造船工作,基本都在有序的進行之中。海事令薛凱還有其他的屬官有了相應的經驗,能處理好自己的分內之事,自然不用趙啟明去擔心。
相比起,絲綢織造署還不如海事監發展成熟,但是各地的絲綢作坊都已經開始建造,開春之後的織工也將很快到位,有徐少監坐鎮絲綢織造署,趙啟明也什麼要交代的。
離開江都之前,他給徐少監寫了封信,告之對方他即將離開江都,如果絲綢織造署有了難題,可以通過書信的方式告訴他。
除此之外,他還讓人順便給周先生帶了封信。在給周先生的信中,他首次提起了推廣吳茶的事。他改變了原有的計劃,不再謀求吳茶在江南的種植,建議周先生先把吳茶賣到北方去。這是靜安公主的建議,也是腳踏實地推廣吳茶的第一步。如果周先生能夠同意的話,趙啟明會跟胡先生和錢管家討論此事,然後從長計議。
到此為止,趙啟明身上的公務就要解決了,那接下來就只剩下私事。
過完春節之後,他讓人去了趟海軍大營,特意把周福給約在了酒香閣,本想在臨走之前交代幾句,讓周福安心發展海軍,在江都不要隨便生事。
結果剛見面,周福就對他抱怨道:「啟明兄出現才出現,過節的時候哪裡去了?」
聽到周福的語氣有些不對,趙啟明這才想起,春節時他沒跟周福江面,讓這傢伙獨自在江都過年,的確是有些不應該,便趕緊道:「我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忘記跟你過年了。不過我這還有紅包沒發完,就全給你了吧。」
周福看到紅包馬上就眼睛發亮,沒等趙啟明說完話就把紅包搶了過來,然後笑得合不攏嘴的逐個打開,還不忘朝趙啟明道:「最近我剛好手頭緊,除夕夜裡輸了不少軍餉,全讓那幫兔崽子給贏去了,這下總算有錢可以買酒喝了。」
「你除夕夜裡還能跟人賭錢?」趙啟明突然有些羨慕:「是你那些從常來帶來的部下吧?」
「本來是要叫上兄長的,結果去了海事監根本找不到人,說是早就不在海事監住了。」說到這裡,周福突然有些懷疑的看著趙啟明,還壓低聲音問道:「啟明兄不會是娶了當地的女子,在婁縣有家室,才沒有在海事監過年吧?」
周福還真說對了,趙啟明還真是當了回好男人,跟自己的老婆孩子過年去了。不過聽說周福和那些長安來的海軍,居然能在除夕守歲的時候賭錢,這讓他突然有點後悔,要是能跟周福過年,那肯定要比守著老婆孩子更要熱鬧。
「家眷是沒有的。」他朝周福道:「不然的話我要離開江都,也沒那麼容易脫身了。」
「兄長要走?」周福有些意外:「何時出發?」
「就是最近了。」
「如此著急?」
「你也知道,我來江都任職,是為了南洋海運,現在海事監發展的不錯,我也是時候離開了。」說著這話,趙啟明拿起了煮好的酒,給自己和周福各倒了一杯。
這讓周福有些感慨:「兄長在長安有家業,這江都的確不能久留,只是兄長離開了江都,那我往後身邊連個能說話的人也沒有了。」
「你在海軍還有自己部下,很多都是關中來的同鄉,跟他們處理好關係,也不至於孤單。」趙啟明看了眼周福,然後嘆息道:「要是思鄉心切,就跟軍中告假,去長安城住些日子,到時候再去找我。」
周福點頭,似乎也是感覺到了離別的傷感,便咧著嘴朝趙啟明笑道:「不妨事,過些日子世人兄就要來了,哪怕只是過來看海軍的,能見到自家兄弟也知足。何況開春之後海軍就有了戰船,那麼多的訓練任務要去做,也沒那麼多時間多愁善感。」
「能這麼想就好。」趙啟明拍著周福的肩膀道:「特意把你叫出來,不是跟你告別的,臨走的時候我會讓你去送行,趁今天這個機會,我有些話要跟你說,希望你能記著。」
周福知道趙啟明對他不放心,便點頭道:「兄長說吧,我絕不當耳旁風。」
趙啟明點頭道:「這首先要說的,就是海軍的開支。」
聽到這話,周福馬上委屈道:「兄長怎麼還在說軍費的事,我已經很注意開支了,但是也不能為了節省開支,不讓海軍訓練吧?」
「你先別激動。」趙啟明道:「你最近的確很注意節省軍費,這我知道的,但是開春之後有了戰船,緊接著就要列裝火炮,進行真正的海上訓練,到時候你當真能忍得住,不去海上耍威風?」
周福心虛的看了眼趙啟明,不說話了。看樣子的確是等著戰船交付,就去海上瞎跑。
趙啟明知道自己說對了,便接著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何事?」
「海軍的開支過大,軍中已經無力承擔,這我已經跟你說過。」趙啟明認真道:「但你可能還不知道,海軍的戰船都是少府出錢建造的,更要命的是開春之後,連少府也快沒錢了。」
「還有這種事?」確認趙啟明說的是實情,趙啟明表情變得很是複雜。
他沒覺得海軍給少府添麻煩了,而是意識到軍中連建造戰船的錢都已經拿不出來,在這種情況下海軍如果還是增加開支,軍中肯定會因為無力負擔,而下定決心要裁撤海軍。
真到了那個時候,別說是趙啟明了,恐怕就算是他爹周建德親自出面,也沒辦法保住海軍。
想到這裡,周福的臉色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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