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的日子就快到了。
當趙啟明為此忙碌的時候,魏其候府也在緊鑼密鼓的做著準備。
既是家中獨女,又是掌上明珠,魏其候自然要親力親為,讓解憂嫁的體面。隨著前線戰事結束,朝政事務不再繁忙,魏其候最近基本都在家中,主持著嫁女的事宜。
在這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嫁妝了。
其實早在開春的時候,解憂的嫁妝已經準備好了。魏其候出手很是大方,為解憂預備的嫁妝可謂相當體面,但解憂總覺得不夠。在她的要求下,禮單上的物品反覆追加,直到前些日子才最終確定,眼看著後天就要送去侯府了,作為兄長的竇文和竇武,現在正做最後的清點。
魏其候本想抽出時間,在解憂出嫁之前和她多相處,教導她到了東鄉侯府要如何為人處世,如何相夫教子。可是從昨天開始,就已經陸續有親朋好友前來祝賀,魏其候忙於接待,也就沒辦法和解憂多說。
至於將要成為人妻的解憂,此刻正坐在自己的閨房中,被眾多的女眷所包圍。
這些女眷中有竇氏家族的親戚,也有朝中文武的貴夫人,當然也有和解憂關係親近的姐妹。他們都能算是解憂的娘家人,在解憂即將出嫁之際,她們特意過來探望。
女性長輩不宜湊在解憂身邊,所以此刻都跪坐在不遠的地方交談,年輕些的嫂子沒有顧忌,都聚集在解憂左右,分享自己出嫁時的經驗,以及成為人妻之後的注意事項。
可惜解憂對這些不感興趣,此刻她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表情逐漸變得有些不自然的說:「當真要如此打扮,才能出嫁嗎?」
今天的她只是先確定髮型和服飾,但即便如此也已經跟當初趙啟明見到的樣子截然不同。
除了長相的變化之外,她的髮型也有所改變。以前她留著垂鬟,兩鬢有頭髮自然垂下,要外出時就戴上些寶釵裝束,想去爬樹騎馬就束髮結成燕尾。現在的她留的飛仙髻,雖然鬢角還是留著鬢角,但其餘的頭髮都盤了起來,用髮簪來進行固定,這讓生性好動的解憂有種被束縛來的感覺,便總是忍不住深受,想把投行的髮簪取下。
坐在遠處的李廣夫人看到這裡,笑著提醒道:「你已是『及笄之年』,夏天生日的時候就應該更改髮飾,只是你太過好動才沒有強求,如今馬上就要出嫁了,迎親時要是還不改髮型,走出去可讓人笑話。」
聽到這話,年輕些的女性長輩也都來相勸。
解憂雖然有些不適應自己髮飾,但也知道這是禮數,不能由著性子,所以只能垂頭喪氣的說:「那好吧,就梳成這樣,不過出嫁之後你們可不能管我,到時候不出侯府我想留垂鬟就留垂鬟。」
聽到這話,周建德兩個女兒嬉笑著說:「李夫人是不能管了,就怕到時候趙家哥哥要管,解憂肯定比現在聽話。」
正說笑的時候,李雪兒跑了進來,只是看到了自己的娘親,還有很多的女性長輩才慢下腳步,走去跟娘親和長輩行了禮,才跑到解憂的旁邊。
「雪兒姐姐去哪了?」解憂看著鏡子裡的李雪兒說,抱怨的說道:「從中午就見不到人,我都馬上要出嫁了,你也不多陪我。」
李雪兒滿臉神秘,湊到解憂的耳邊小聲說:「我剛去東鄉侯府了。」
「你去我夫君家了?」解憂驚呼,想到今天是鋪床的日子,便趕緊轉過身來:「難道是你去給我鋪床的?」
解憂的話被那邊的女性長輩聽到了,尤其是李夫人,得知李雪兒去了東鄉侯府,馬上朝這邊看了過來,然後語氣有些責怪的問道:「雪兒你沒進啟明和解憂的新房吧?」
「沒有。」李雪兒沒想到解憂這麼大聲的說了出來,趕緊解釋說:「我知道規矩,沒成親是不能去新房的,我也只是跟著鋪床的幾位大嬸去了侯府,絕對沒有亂動。」
聽到這話,李夫人有些無奈:「即便如此也不合規矩,等解憂成親你隨時都能過去,也不急於現在。」
「我知道了,解憂成親之前再也不去,我保證。」
聽到這話,李夫人和那些女性長輩才沒有接著交談起來。
「雪兒姐姐你真的去我夫君家裡了?」解憂太驚喜了,拉著李雪兒的手說,快告訴我,我夫君怎麼樣了,我和夫君的新房是什麼樣子的?」
「我好心幫你過去看,結果你害我被娘親責怪。」李雪兒有些埋怨,但是看著解憂期待的樣子,又忍不住到了嘴邊的話,乾脆坐了下來,從身上拿出了幾個紅包說:「你猜這是何物。」
解憂立即接了過去,剛到了手裡就發現有些有些壓手,好像裡面裝的有東西,便朝李雪兒問:「這是哪裡來的,裡面裝的是何物?」
「這是紅包。」李雪兒忍不住笑:「你夫君讓人給的,鋪床的人都有份,雖然不是很多的錢,但是讓人覺得有趣的很。」
「紅包?」解憂眼睛亮了起來:「我聽人侯府的人說過,沒到逢年過節夫君都要給紅包,裡面都會裝錢。」
「去侯府還要給錢?」周建德的女兒也坐了下來,搶過紅包打開,發現裡面真的有些錢,羨慕的說道:「早知道我們也去了,都怪雪兒姐姐不叫我們。」
「我這可是去偵查,要保密的,當然不能讓你們知道。」李雪兒解開了身上的斗篷,然後朝解憂說:「好在沒人認出我來,進去的時候我可緊張壞了。」
「你還沒告訴我呢。」解憂有些等不急了:「我和夫君的新房是什麼樣的?」
「這也是我正要和你說的。」李雪兒生怕那邊的長輩聽到,便壓低聲音說:「你絕對想不到,你以後要睡的床是什麼樣子的。」
聽到這話,即便是解憂也有些害羞,打了下李雪兒,然後臉紅著說:「我可沒問你床是什麼樣的,不用你來告訴我,我問的是新房。」
「說新房就必須要說那床。」李雪兒煞有其事的說:「你可不知道,那床實在居然是磚頭堆起來了,比我見過所有的床都大,別說是在上面睡覺了,在上面打滾都可以。」
「真有那麼大?」周建德的女兒有些好奇。
「去鋪床的叔嬸也沒見過這種床。」說到這裡,李雪兒又笑了:「進了新房站了好半天也無處下手,最後還是錢管家進來解釋才知道,原來那叫火坑。」
「火炕?」除了解憂和周建德之外,那些家族中的小媳婦和未出嫁的姑娘也湊了過來,很感興趣的聽著。
「我也沒聽說過,但的確很暖和,錢管家還帶著我們去看了燒炭的地方,正趕上最近天氣冷,火炕燒的很熱,我們進去的時候就感覺暖和,站久了還覺得熱。」李雪兒說著,忍不住羨慕起來:「你可真是好命,以後可以睡那麼暖和的床,秋冬季節也不怕冷了,這也就是在你夫君家裡,要是我想把自己的床該成那樣,娘親肯定是要責怪的。」
聽到這話,周圍的女眷也笑了起來,有人朝解憂打趣:「這新姑爺果然是奇人,連睡的床都如此別致,等解憂嫁過去了,以後的生活肯定充滿樂趣。」
聽到這話,解憂有點害羞。但其實她自己也充滿了期待,期待著成為侯夫人,在侯府開始新的生活,當然也期待著自己能感受那別致的火炕。
「那雪兒姐姐還看到什麼了。」周建德女兒也對解憂的新房產生了興趣,所以抓著李雪兒的手問:「除了火炕之外還有呢?」
「那可就太多了。」李雪兒收穫頗豐的樣子,笑著朝解憂說:「我還去了侯府的花園,那裡面很是熱鬧,趙家哥哥的馬平時就在那裡,除此之外還有大白鵝,還有條大黃狗。」
「這些我都知道。」解憂說有些得意的說:「我在侯府也是有眼線的,這些事情我早就聽說了,我還知道大黃狗叫旺財,是夫君給起的名字。」
「那你肯定不知道,那隻大白鵝連錢管家不敢管,趙家哥哥的馬是每天都要吃肉包的,還有那條大黃狗居然還會抓魚。」李雪兒忍不住笑:「這些你都沒聽說過吧?」
「旺財還會抓魚?」解憂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新世界,開心的朝李雪兒說:「那我以後嫁過去,也能帶著大黃狗去河邊玩耍了?」
「有趣吧?」李雪兒接著說:「我還沒告訴你侯府的飲食,我們去的時候吃的都是侯府特意準備的飯菜,有很多從來沒見過的食材,聽說好些都是西域的物產,還有侯府那些庖廚的手藝也很好,吃的我根本停不下來,要不是旁邊的人提醒,今天肯定要撐壞肚子了。」
「這我知道。」解憂猛點頭:「竇文和竇武吃過侯府的飯菜,曹叔叔前些日子也過去做客,都說侯府的庖廚身懷絕技,做出來的飯菜都是美味呢。」
「等你以後嫁過去了,可要經常招待我。」李雪兒說著,想起更加有趣的事情,沒等解憂答應,就緊接著眼睛發亮的說道:「差點忘了說了,臨走的時候我還去了太平寨,這還是你告訴我的,那裡當真有養雞養鴨的地方,還有很多的果樹種在山上,聽說在秋天有很多的果子,趙家哥哥經常過去採摘,有時候還坐在樹上吃。」
聽到這話,解憂幸福的快要暈過去了,她現在已經可以想到,成為侯夫人的生活會比深居閨中有趣萬倍。這讓她充滿期待,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嫁到東鄉侯府,所以趕緊轉過身去,重新對著面前的銅鏡:「雪兒姐姐繼續說,我邊梳妝邊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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