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後面撿錢呢?」灌夫忽然轉過頭朝趙啟明喊話。
此時的趙啟明滿腦子的英雄情結,身邊隨行的幾個馬師也崇拜的看著這些將軍們。聽到灌夫的招呼,趙啟明在那些馬師羨慕的眼神中趕緊追了上去,但他實在沒資格和老將們並排而行,所以跟在灌夫的後面聽候差遣:「不知灌叔叔有何吩咐。」
「我問你。」灌夫看著前方:「千里馬何時能形成戰力。」
「戰力?」
「魏其候說,你要先讓這些千里馬進行繁育。」
趙啟明明白灌夫的意思了,所以想了想才說:「馬場裡的千里馬肯定是不行的,要先讓他們繁育後代,所以要想快速形成戰鬥力,要等阿克哈從西域回來。」
「阿克哈?」
「就是帶來千里馬的西域商人。」趙啟明解釋說:「晚輩仍舊和他在進行交易,等他再來長安的時候,應該還能帶上幾千匹,到時候可以先小規模的裝備騎兵。」
「那他何時再來長安?」
「他還沒走。」
灌夫轉過頭來:「為何還沒走?」
趙啟明趕緊道:「晚輩明天就派人去催,讓他儘快裝貨。」
「現在出發,要多久才能再來長安?」
「明年夏天就可以。」趙啟明見灌夫轉過頭去,謹慎的說:「不過到時帶來的千里馬都是只是普通的馬匹,沒有經過訓練無法成為戰馬,所以還需要時間去培養。」
「兩年。」灌夫看向魏其候:「到時候西域那邊也差不多了吧?」
魏其候想了想,然後皺眉道:「你也不用太著急了,眼下才剛結束戰爭,朝臣的意見是先讓國家休養生息再說,現在就開始考慮西域的事情,未免操之過急了。」
「就算是休養生息,兩年的時間不少了。」灌夫看了眼趙啟明,忽然大笑。
韓安國好笑的問:「潁川侯為何無故發笑?」
「老夫是忽然想到,啟明雖然沒有帶領大軍作戰,有些可惜了,但是讓他治理國家興許也是能手。」灌夫朝魏其候說:「畢竟他那東鄉亭也就只用了兩年時間,就成了遠近聞名的富庶之地。」
聽到這話,韓安國轉過頭,笑看著趙啟明:「啟明的確是人才。」
趙啟明嚇壞了。
他本來偷聽老將們說西域的事情,正好奇是不是要安排對西域的作戰了。
誰知道話題忽然轉到了他的身上,並且灌夫的意思居然還是讓他去治國。
這太嚇人了。
「比起漢室江山,東鄉亭不過寸土。」魏其候眯起眼睛:「啟明把東鄉亭治理的不錯,這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讓他讓整個國家都有東鄉亭的面貌,未免強人所難。」
「我也只是說到這了,他要真的出山,當然應該是在軍中有所作為。」灌夫說著,不懷好意的看了眼趙啟明,然後就不再理他:「不過我的意思丞相應該明白吧。」
「你說兩年時間足夠休養生息。」魏其候點頭:「可你還忘記了軍臣單于吧?」
聽到這裡,趙啟明懸著的心落下了。
不過隨著魏其候提到軍臣單于,再加上之前所說的西域,這讓他更加肯定,老將是在商量漢軍接下來的作戰,而灌夫的態度很清楚,顯然是現在就已經盯上了西域。
「西域現在在右賢王的手上。」周建德這時眯起眼睛道:「拿下西域是打匈奴人,打軍臣單于還是打匈奴人,魏其候可還記得此次征討左賢王,軍臣單于聞風而至?」
「絳侯這話是什麼意思?」
「打左賢王引來了軍臣單于,打軍臣單于也會招來左賢王。」周建德說:「既然到時候開戰,免不了要兩線作戰,何不主動出擊,免得在出現河套之圍的情況?」
顯然,周建德是站在灌夫這邊的。
這讓平棘候忍不住笑了:「我說絳侯,你這是在支持老匹夫?」
「戰場上的事情,有相同的意見,又有什麼可奇怪的。」周建德哼了聲,然後朝灌夫說:「老匹夫的意見我支持,現在我能這麼說,到了陛下面前我也這麼說。」
聽到這話,魏其候看向周建德,然後嘆息:「看來你也是閒不住了。」
「當然。」周建德馬上道:「我的熱氣球早就能作戰了。」
「熱氣球?」灌夫忽然挑眉,然後很感興趣的說:「我這次回來,好幾次都人說起過熱氣球,不過那熱氣球似乎也是啟明弄出來的,這怎麼成了老匹夫的東西?」
「我們上了絳侯的當。」聽到這裡,平棘候痛心道:「那熱氣球雖然現在是武庫在督造,但是戰法和使用都是絳侯說了算,我們想去看演練都要他點頭。」
「還有這種事?」灌夫更加感興趣起來。
不過還沒等平棘候說話,旁邊的曹襄忽然道:「西域的情況和漠北不同,有很多堅固的城池,熱氣球在草原上作用有限,但要是碰到了城池,就成了攻城的利器。」
聽到這話,旁邊的老將都點頭,想起了那天在五道原的演練。
但在場的灌夫等人並沒有觀看那次的演練,甚至連熱氣球到底是何物都沒弄清楚,看到連行事穩重的曹襄都對熱氣球有這樣的評價,忍不住更加百爪撓心起來。
「那熱氣球到底怎麼回事?」灌夫問。
「想知道你要問我。」周建德挑釁道:「怎麼樣,贏了我就告訴你。」
灌夫用馬鞭指著周建德:「老夫還能怕你?」
「走。」周建德沒有廢話,策馬揚鞭,飛奔了出去。
灌夫大笑,朝魏其候喊道:「丞相仔細考慮,西域之事是否提前準備,兩年的時間雖然足夠休養生息,但戰前的動員總需要時間,這件事我們過些日子再商議。」
說完這話,他朝周建德追了上去。
平棘候和公孫賀對望,也大笑抓住韁繩,馳騁在山谷中。
很快,隊伍中只剩下韓安國和魏其候。
當然,趙啟明也並沒有離開。
此時的他已經確定,魏其候他們說的的確是西域的事情,他就這麼意外的知道了漢軍接下來的部署,儘管這件事還在商議之中,但至少是有這麼可能性的。
灌夫和周建德的意思很明確,是想兩線作戰。
同時去攻打軍臣單于,和控制著西域的匈奴右賢王,可以說這是漢軍擊敗了左賢王,過於自信的表現。但仔細去想周建德話倒也沒錯,畢竟河套之圍就是前車之鑑,當時就是漢軍沒有提前做好應對,或者說誤判了軍臣單于的動向,才會險象環生。
要是按照這樣的思路,兩線作戰的確有他的道理。
不過就算再有道理,漢軍是否能有這樣的能力呢?
趙啟明不得而知。這些戰略上的事情顯然是魏其候和武安侯這樣的人物決定的。所以他在不得其解的同時,看向了前面的魏其候。剛好這個時候,魏其候也看向了他。
「啟明你過來。」
「是。」趙啟明趕緊上前。
他以為魏其候要跟他說西域的事,結果魏其候笑著問他:「府上最近可好?」
趙啟明有點失望,原來魏其候只是跟他聊天罷了。
「家裡都還好,讓竇叔叔擔心了。」
魏其候點頭,然後笑著說:「既然家中安好,最近就在馬場住著吧。」
「啊?」
「安心在馬場當差,沒有必要的話,就先別回去。」魏其候說完,似乎知道趙啟明要問他什麼,卻沒有解答的意思,只是笑著夾了夾馬肚子,繼續往草場深處走去。
這讓趙啟明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魏其候的意思。
結果韓安國也笑著朝他說:「聽魏其候的,最近不要到處走動。」
說完這話,韓安國也走了。
趙啟明還是沒想明白。
他能知道,魏其候所說的跟西域的事情無關,似乎是在提醒他其他的事情。
「難道最近,有大事發生?」
看著魏其候和韓安國談笑風生的背影,趙啟明忽然明白了。
魏其候和韓安國這是在跟他暗示,最近可能有事情發生,最好不要到處走動。
不過到底是什麼事,連當朝丞相魏其候,和御史大夫韓安國都要事先提醒?
趙啟明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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