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亭侯府。
離開兩天之後,趙啟明回到了家中。只不過兩天前離開時,他背影偉岸,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而今天回來時,他撅著屁股,趴在某位翁主「裝飾很有HelloKitty」風格的馬車裡。
侯府的人提前收到了小侯爺受傷的休息,但並不清楚傷勢到底如何,於是幾乎傾巢出動的守在門口等候。等馬車停在侯府前,他們見趙啟明是趴著回來的,錯誤的以為小侯爺因為受傷而高位截癱,讓錢管家悲傷鬍子都在亂抖,傻不拉幾的細柳也扶著門口的柱子,絕望的癱坐在地。
這讓趙啟明十分感動。
為了讓大家冷靜一些,他撐著身體站了起來,然後自行走下了馬車。
結果哭成一片的下人大吃一驚,然後高呼:「這是一個奇蹟」。
於是,在激動起來的錢管家的帶領下,大家簇擁著把趙啟明迎進了門,結果剛到客廳,小侯爺又吧唧一聲趴在他們面前,然後若無其事的向錢管家了解這幾天侯府的情況,還對客廳里的衛生情況指指點點,讓大家十分困惑小侯爺到底癱瘓了沒有。
不過,在下人們還搞清楚這個問題之前,東亭侯府又來了一批公主府的人,帶著許多的禮品,說長公主吩咐,讓小侯爺一定要養好身體。這時候大家才從對方口中得知,原來小侯爺是為了保護長公主所以受傷,而且只是傷了尾巴骨並沒有癱瘓。
大家恍然大悟,原來小侯爺是個傷了尾巴骨的英雄啊。
「說我是英雄就好了,幹嗎還加個『傷了尾巴骨』,這種受傷部位很光彩嗎?」趙啟明趴在後院的房間裡,看著在他面前哭個不停的細柳,有點煩躁:「還有你,能不能不要跪著哭,你這是在伺候小侯爺,還是給你家小侯爺奔喪守靈呢?」
細柳抽泣了兩聲,然後嘴唇下彎,顯然是在強行忍住不哭。
「我真沒事,不信行你看。」趙啟明無奈,學著烏龜游泳的姿勢,抬起手腳一陣撲騰,然後朝細柳說:「只是暫時不能坐而已,走路其實沒什麼大問題,也不會有後遺症。」
聽到這話,細柳揉了揉眼睛,點了點頭,算是暫時穩定住了情緒。
但當他發現趙啟明因為趴著衣服有些亂,伸手去幫趙啟明整理時,卻意外的碰到了趙啟明的左側肋骨,疼的趙啟明差點蹦起來,然後表情猙獰的忍著沒叫出聲。
這讓細柳嚇得一驚,紅紅的紅紅眼睛眨了眨,再看趙啟明的左側肋骨,這才發現那裡的一片淤青,然後傻丫頭一下子又控制不住情緒,仰起臉來朝著屋頂「哇」的一聲痛哭起來。
「你要表演吞劍?」趙啟明不敢呲牙咧嘴了,把這丫頭拉到倒自己面前,替她擦了擦眼淚,然後安慰說:「就是尾巴骨和肋骨,稍微調養上半個月就好了,錢管家也懂醫生醫術,他都說沒什麼大礙了。」
細柳似乎有點失控,沒聽進趙啟明說的話,仍然用表演吞劍的姿勢哭個不停。
趙啟明有點無奈了,把手一攤朝細柳說:「那我以後不參加圍獵了行不?」
細柳止住了哭聲,低下頭,抽泣的看著趙啟明,似乎很贊同這個決定。
「就知道你不喜歡我出門。」趙啟明替細柳擦了擦眼淚,又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吩咐說:「沒事了的話去把錢管家叫來,我這個情況不方便去客廳見他,讓他直接來後院吧。」
細柳忠誠的點了點頭,然後一邊抽泣一邊揉眼睛的往外院跑去。
過了一會兒,錢管家進來了。
而細柳早已經回來,正小心翼翼的在趙啟明的腰上塗抹藥膏。
「這些藥膏都是長公主送來的,老臣看過,都是止痛化瘀的好藥。」錢管家看了看趙啟明此刻的樣子,捋著鬍鬚說完,終於還是嘆了口氣:「雖是救了公主,但小侯爺真不該如此的大意。」
「您就別訓我了,下次我肯定小心點成不?」趙啟明把頭扭過頭來,怕細柳看到他呲牙咧嘴的表情,但聲音還得儘量修飾的平穩:「這些以後再說,叫您來是問問生意上的事情。」
錢管家點了點頭,然後說:「剛才在客廳的確不方便稟告,老臣本打算稍後過來向小侯爺稟告,沒想到細柳這麼快就來了。」
「恩,不急,您老慢慢說。」
「先說團扇吧。」錢管家阻止了下語言,然後說:「如今有了西鄉亭的加入,生產的效率提升了很多,小侯爺離開侯府當天,第三批團扇就已經製作完成,如今已經在流金閣熱銷,而今天一早,東鄉亭那邊又陸陸續續有交工,而這已經是第四批。」
趙啟明露出滿意的表情:「效率上去了咱們賺錢也快一些,是好事。」
「但小侯爺恐怕還不知道,如今團扇已經不止是在長安城裡熱銷,這些日子還有外地的客商去流金閣拜訪李老闆,希望能大批量的購入團扇,然後帶去南方售賣。」
「也就是說,如果答應的話,又要馬上準備第五批?」趙啟明想了想說:「雖然趕了點,但應該問題不大,回頭讓李老闆應下,這送上門的錢,沒有不掙的道理。」
錢管家點了點頭,然後從袖子裡掏出了一份竹簡,呈上之後說:「這是李老闆按照之前小侯爺的交代,出手的一批白瓷庫存,總共一百件,全部流入黑市,竹簡中記錄了每一件瓷器的去向。」
趙啟明掃了眼竹簡,發現的確記錄的十分詳盡,就跟物流跟蹤系統一樣,不由得笑著朝錢管家說:「就像咱們之前商量過的,這批瓷器果然有一批被競爭對手買走了?」
「小侯爺料事如神。」錢管家看了眼趙啟明,然後冷靜的說:「若非有小侯爺提醒,恐怕李老闆也不會想到,白瓷還沒有正式售賣,就已經有周邊的瓷器作坊開始想要研究白瓷的工序了。」
「讓他們研究去吧。」趙啟明放下了竹簡,想了想說:「光是工序就夠他們研究上一段時間,等那時候,我們可能開發出了其他種類的瓷器,他們也只是吃點剩飯而已,更何況關鍵的原材料,他們沒那麼容易弄明白,更別說去找到有價值的儲量。」
「雖是如此,但一切小心為上。」錢管家朝趙啟明行了個禮,然後緩緩說道:「老臣斗膽,以為只是將知道工序的工人家屬招入侯府還不夠,因此自作主張,在老作坊隔壁,為工人買下了新宅,並打通兩個宅院,讓工人往後的吃住,都不用離開作坊。」
聽到這話,趙啟明眨了眨眼。
他還真沒料到錢管家會來這一招。
這可是為了保護工序實施監禁啊。
真的沒關係嗎?
「小侯爺不用擔心。」錢管家捋了捋鬍鬚:「老臣已經讓這幾個工人簽了新的工契,規定干滿三年之後,買下的幾棟新宅就可以分給他們。加之最近為了燒出更好的白瓷,工人們一心撲在作坊里,本就不怎麼出門,因此對老臣的安排並沒有意見。」
聽到這話,趙啟明才點了點頭。
畢竟,把人家看的緊一些,卻用一棟宅院作為補償,至少不算虐/待員工了。
「還有。」錢管家沉吟一陣,然後接著說:「新作坊也好,舊作坊也好,都安排了家丁把守,東鄉亭那邊也跟鄉親們做個照會,讓大家都留意進村的陌生人,侯爺不在的這幾天裡,倒也的確發現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被東鄉亭的里正給打出了村子。」
趙啟明差點忍不住笑了。
這錢管家果然是老幹部,居然知道發動群眾。
不過想想也是,那麼大的作坊在東鄉亭里,以後要用的工人有一半人也都是東鄉亭的人,一聽說有別人對作坊意圖不軌,那男女老幼當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遇見鬼鬼祟祟的陌生人就一陣暴打,這效果肯定比戴紅/袖籠的朝陽區退休大媽們還有戰鬥力吧。
想到這裡,趙啟明讚賞的看了眼錢管家。
還別說,這老頭有時候也是挺腹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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