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無恥的老匹夫

  趙啟明覺得周建德有點過分。

  因為在此之前,老匹夫恐嚇他的方法,是將自家的兩個女兒嫁給他。

  儘管很不願意,也不知道那兩個姑娘什麼長相,但至少旁人聽起來會覺得香艷。畢竟那是兩個待字閨中的姑娘,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沒準還會羨慕東鄉侯的好福氣。

  可現在周建德不嫁女兒了,居然說要把人打出屎來。

  這種恐嚇的方法趙啟明實在無法接受。

  因為相比起周建德的女兒,把人打出屎來毫無香艷可言,也不會有人羨慕東鄉侯的好福氣,說不定還會有人眼睛發亮,期待著東鄉後被打出屎的樣子。

  趙啟明不想被打出屎來,尤其是外面正舉行著比賽的情況下。

  他怕自己被打出屎來之後,大家都不會再看比賽了,反而跑過來看他被打出屎的樣子。如果是那樣的話,他覺得會冷落了球員們,顯得很沒有體育精神。

  所以,球場流氓的威脅還是很有用的。

  眼看著周圍的幾個紈絝已經露出期待的表情,這讓趙啟明知道,現場的確有人期待著他的難堪。除了感嘆交友不慎之外,他還覺得屁股有點脹,想拉一泡。

  「晚輩的確對前線局勢有些看法。」趙啟明朝周建德行禮,表情嚴肅的說:「但周叔叔功勳卓越,是威名遠揚的當世名將,晚輩又怎敢班門弄斧?」

  這話讓周建德很是受用,但也不至於就這麼被趙啟明給騙了,眯起眼睛說:「你也算有自知之明,不過現在是各抒己見,沒有高下之分,不必庸人自擾。」

  趙啟明眼珠亂轉,撓了撓臉。

  這讓周建德重新睜開了眼睛:「怎麼,還是不願意說?」

  「晚輩不敢。」趙啟明沒辦法了,他知道躲不過去,只能沉思起來,根據前線急報,分析著其中的關鍵信息,然後忽然朝周建德說:「軍臣單于是想打時間差。」

  「時間差?」周建德感興趣的問:「什麼意思?」

  「趕在韓叔叔的大軍馳援之前,用最短的時間拿下河套。」

  聽到這話,周建德哼了聲說:「那不可能。」

  「的確。」趙啟明點頭:「河套守軍雖然兵力不足,但畢竟是防守方,又有黃河天險作為屏障,只要拒敵於黃河以北,軍臣單于就算兵強馬壯,也別想速戰速決。」

  周建德冷笑:「算是有些兵法常識。」

  「所以現在的問題不在於後勤。」趙啟明繼續說:「因為軍臣單于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河套守軍同樣如此,現在事情的關鍵是韓叔叔的大軍,是否能夠南下馳援。」

  聽到這話,周建德難得沒有動怒,在場的紈絝們也都沉默不語。

  這是因為趙啟明說到了關鍵。

  顯然,這是大軍出征,目標直指右賢王,好不容易占據優勢,甚至可以說勝券在握,這時候如果韓安國的主力南下馳援,讓右賢王得以喘息,結果必將功虧一簣。

  而且右賢王尚有戰力,若韓安國的大軍撤退,那些殘兵敗將很可能轉守為攻,在後方不斷的進行進攻襲擾,讓韓安國南下馳援受到影響,戰局也會變得更加混亂。

  周建德當然明白這些,但是作為老將他有自己的立場,所以仍然不能同意趙啟明的言外之意:「可若是不救,你可知道丟失了河套,後果將有可能是全盤皆輸?」

  趙啟明點頭:「晚輩知道。」

  周建德沒有說錯。因為韓安國就算以大局為重,沒有南下馳援,其結果也不過是解決了右賢王。而軍臣單于控制住了河套的戰略要地,將會是更大的威脅。

  畢竟那是十萬大軍,遠不是之前占據此地的白羊王和婁煩王可比。

  而且河套的位置在韓安國的後方,只要軍臣單于拿下河套,就能立即舉兵東進,輕則切斷韓安國主力的後勤,更有甚者還會直接進攻韓安國,帶來大量的死傷。

  這就是現在的戰場形勢。

  顯而易見,韓安國正面臨著兩難的處境。

  「無論救與不救,都會導致嚴重的後果。」趙啟明說到這裡,嘆了口氣。

  顯然,周建德的判斷也不容樂觀,沉默了片刻之後說:「現在的情況的確棘手,哪怕萬不得已時,河套守軍和漢軍主力還能撤退,但撤退這條路走不得。」

  這話讓在場的紈絝們都忍不住動容。

  因為河套已經丟失了太久,好不容易才重新收復,又怎麼能再次拱手讓人?

  而且漢室暗中積蓄力量,用了幾十年時間,才有了如今的兵強馬壯。如果此次出征以失敗告終,軍心動搖不說,舉國上下也會因為而遭受到巨大的打擊。

  那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所以即便是平時吊兒郎當的紈絝們,此時的表情有很不好看。

  「以你之見,現在該怎麼取捨?」周建德朝趙啟明問。

  而趙啟明直接搖頭:「晚輩不知道。」

  「不知道?」周建德皺眉。

  趙啟明苦笑:「晚輩真的的沒辦法。」

  他的確沒辦法。恐怕此刻的未央宮裡也正束手無策,又何況是他?

  「分析那麼多,卻沒有對策?」周建德怒火中燒,直接拍案而起。

  趙啟明趕緊苦著臉說:「您剛才也說了,沒有對策沒關係,分析下眼前的形勢就行,晚輩這才斗膽進言,可從來沒說過如此困境之下,晚輩有有什麼好辦法啊。」

  聽到這話,周建德臉色難看。

  他的確只是讓趙啟明分析眼前的形勢,當然也就不好發作。

  只是前線形勢急轉直下,讓他心裡難免有些火氣,正是需要發泄的時候,於是瞪了眼趙啟明之後,指著在場其他紈絝罵道:「都是群酒囊飯袋,還不給我滾出去?」

  聽到這話,包括灌英在內,紈絝們奪門而出。

  只有趙啟明沒有得到首肯不敢走,此刻獨自面對周建德,心裡發虛。

  好在周建德沒有繼續發火,而是繼續坐了回去,喝了口酒才說:「前線軍情才剛傳回來,你現在沒辦法也是情有可原,但軍機不可延誤,回去之後要好生推演。」

  趙啟明趕緊行禮,準備走人。

  但這時候周建德又補充了句:「若三天內想不出對策,可別怪我軍法處置。」

  「啊?」趙啟明傻眼了,趕緊說:「可晚輩只是個養馬的。」

  「軍馬。」周建德糾正:「養的是軍馬,就算是軍中之人。

  趙啟明目瞪口呆,他覺得這老不死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

  「軍中之人,就要受軍法管束。」

  「可晚輩真的沒辦法啊。」

  「再廢話現在就把你打出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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