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場開始前,竇家兄弟回到了觀馬台上。
也不知道竇家老二從哪個後補球員的叫上扒下來一隻球鞋,正抓耳撓腮研究著鞋帶。而竇家老大時不時看上幾眼,其餘大部分時間,都瘋狂搖著扇子,緊盯著球場之中,顯然很羨慕韓世仁能有指揮球隊的機會。
此時,韓世仁的確大有指點江山的架勢,意氣風發的朝隊員們說著什麼,這讓站在旁邊的李敢很是不爽,倒是同樣跟隊員們說著什麼的奴兒,看向韓世仁時滿臉的嫌棄。
終於,監軍小許示意下半場開始。
在韓世仁指揮下的球員們欲言又止,似乎對韓世仁的戰術有異議,但韓世仁每次都打斷了他們,並在小許示意下半場開始之後,催促他們上場。
看上去這些球員仍然有點欲言又止的意思,但無奈指揮權在韓世仁手裡,他們也只能重新入場。而與此同時,奴兒也交代完了戰術,讓他的球員們入場。
很快,韓世仁的攻擊陣型擺開,和李敢習慣的部署相比,韓世仁的攻擊陣型較為分散,有點故布疑陣的意思,讓人不禁猜測,哪幾個進攻球員才是主力?
而與此同時,奴兒的防守陣型也擺開了,和平時的訓練沒什麼兩樣,似乎並沒有因為韓世仁的故布疑陣而採取什麼應對措施。
這時,監軍小許一聲令下,下半場開始。
和上半場不同,開場的碰撞並不激烈、因為韓世仁的陣型分散,這樣做的好處,是橄欖球順利的到達了自己的防守區,然後毫不遲疑的傳球,目標直指左側邊路。
「好!」場外的韓世仁忍不住吶喊。
幾乎同時,左側邊路的接球手順利的接到球,然後在隊友的掩護下向前推進。
可以說,這次的傳球很成功,因為進攻的陣型分散,這個接球手早就已經趁亂跑到了防守方的第一防區,而隊友的傳球也毫不遲疑,讓他在第一時間穩穩姐球。
如此迅速就推進到第一防區,這在李敢和奴兒交戰中是不多見的,但這並沒有讓奴兒有任何的驚慌,反倒是場外的李敢,滿臉幽怨的看向觀馬台,似乎是在向趙啟明抱怨。
果然,情況很快發生了變化。
看似接球很穩的黑甲球員,在占據先機的情況下向對方第二防區推進,但因為陣型分散的關係,他的周圍根本就沒有為他掩護的隊友,而防守方球員已經圍了上來。
這是橄欖球場上極為罕見的場面。黑甲球員被來自四面八方的球員合圍,根本沒有隊友掩護他找到推進的突破口,在這種情況下黑甲球員稍顯遲疑,就立刻被身後的防守球員撲倒。
這讓韓世仁的表情有點難看。因為如此迅速的突破到第一防區,卻又如此快的被攔截,根本就還沒有推進到第二防區,也就意味著這次進攻沒有得分,等同於浪費了一次進攻機會。
隨著防守球員的擊掌慶祝,韓世仁皺著眉頭將球員們叫了回來,似乎改變了戰術,但他的球員們顯然沒什麼信心,而且還像之前那樣,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很快,第二次進攻開始了。
在韓世仁的部署下,這次的進攻方陣型依舊分散,但在進攻方的後場減少了一個球員,這也就意味著韓世仁的計劃發生了改變,不再像之前要求快速推進到對方防守區。
就這樣,進攻開始了。
「跑起來!」場外的韓世仁大喊。
開場的瞬間,依舊是並不激烈的碰撞,黑甲隊的「四分衛」很快退到自己的後場,張望著準備傳球。可讓這名球員有些為難的是,幾名目標球員的身後居然都有人緊隨,讓他沒辦法組織進攻,把球傳出去。
這讓場外的韓世仁著急起來,不停的大喊著什麼,可根本沒人聽見。
也就在這個時候,混亂的中線附近,防守方的「跑衛」呼倫突然出現,並且從進攻方四分衛的視野盲區靠近,在韓世仁都沒反應過來要提醒的情況下,從四分衛左側縱身一躍。
進攻方的四分衛根本沒發現呼倫的靠近,直接被撞了個正著,摔倒在地還翻滾了幾下。這樣的變故立即引發了場中的混亂,不僅是前來掩護的隊友撲了上來,呼倫的其他隊友也從各個方向衝來。
如此情況,是上半場根本沒有發生過的。這讓韓世仁有些茫然,不知如何應對。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呼倫忽然間從人群里爬了起來,高高舉起的左手中赫然捏著橄欖球。儘管他很快就被進攻方球員再次撲倒,但這卻足以讓場外山呼海嘯。
「擒殺!」
趙啟明張了張嘴,然後忍不住苦笑。
擒殺是指進攻方沒能推進到對方防區,尚處於本方後場的位置就丟掉了球,基本等同於籃球場的「蓋帽」。這是李敢和奴兒自從開始訓練就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因為兩個人勢均力敵,且指揮有道,很難發生這種情況。
結果韓世仁運氣好,居然就給碰上了。
場外的奴兒興奮的擦掉鼻涕,和歡呼著的場外球員擊掌慶祝。支持他們的馬師們也高聲歡呼。因為「擒殺」對士氣的打擊極大,更重要的是兩次進攻機會之後,韓世仁居然半分沒得。
這也就是說,除非韓世仁能指揮一次「達陣」,直接拿下三十分,才能反敗為勝。但只可惜,即使是正常情況下,「達陣」的發生概率也非常之低,更何況是此時?
李敢幾乎已經預料到自己的隊伍敗北,此時不再幽怨的張望趙啟明,而是氣憤的看著還有些茫然的韓世仁,估計是認為這傢伙帶著自己的球員丟了人,覺得恥辱。
可韓大紈絝並沒有覺得恥辱,還很興奮,畢竟這是一個很好玩的遊戲。
只不過,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能力不足,回過神來後,開始故作輕鬆的組織第三次進攻。
結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進攻方雖然沒有再被截殺,但也沒能完成達陣,最終以推進到防守方第二防區結束了三次進攻機會。
就這樣,全場比賽結束,分數鎖定在了二十五比五。
支持紅甲隊的馬師們歡呼起來,紅甲隊的球員們也因為從沒有過這樣的大勝而慶祝,唯有奴兒好似覺得勝之不武一樣,擦了擦鼻涕,和大家擊掌,然後輕蔑的看了眼韓世仁。
「你到底怎麼指揮的?」李敢終於忍不住了,直接走到韓世仁的面前質問。
韓世仁本來就有些心虛,被當面質問臉上也終於有些掛不住,哼了聲朝果兒說:「我只是調整了攻擊陣型,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就算真的有錯也不能全怪我吧?」
「我的球員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根本不會輸成這樣。」李敢氣憤的指著正從球場走下來的球員們,朝韓世仁問:「你知不知道這些球員幹嘛的?」
「幹嗎的?」
「他們是防守小組的球員!」李敢爆發了,直接抓住韓世仁的衣領,咬牙切齒的說:「你連下半場要換人都不知道,讓防守小組去打進攻,你腦袋裡裝的是屎嗎?」
聽到這話,觀馬台上的趙啟明和竇家兄弟忍不住大笑,直笑的直不起腰來。
馬場外,那些馬師連同奴兒那邊的球員,也都忍俊不禁。
倒也不怪李敢爆了粗口,實在是因為韓世仁鬧了個大烏龍,那些防守球員好幾次都想直接告訴韓世仁這個錯誤,但韓世仁只顧著指點江山,根本不給人家說話的機會。
也正是因為此,才會出現「擒殺」這種情況。因為就算平時的基礎訓練沒什麼差距,但術業有專攻,職責畢竟有所不同。讓負責防守的球員去負責進攻,結果幾乎早就已經註定。
和在場的大多數人一樣,趙啟明起初並沒有注意到韓世仁的錯誤,也沒發現這傢伙沒有換球員。而李敢雖然有所發現,但因為場外指揮的人是韓世仁,他若干預會顯得不尊重。結果輸得如此之慘,李敢也忘記了修養,才會破口大罵。
「還分防守小組和進攻小組的?」韓世仁眨了眨眼,然後茫然的看向觀馬台。
此時,趙啟明終於停止了大笑,攤了攤手朝韓世仁說:「我以為你都看懂了。」
聽到這話,韓世仁張了張嘴,這才想起自己的確說了大話,頓時面紅耳赤。
「不僅分成進攻小組和防守小組,還有『四分衛』、『跑衛』、『中鋒』等等十幾個『球員位置』。」李敢鬆開了韓世仁的衣領,然後咬牙切齒的說:「每個位置的球員都有各自的職責和擅長做的事情,你什麼都不知道就瞎指揮,我的球員再好也沒用!」
說完這話,李敢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球員之中。
韓世仁面紅耳赤,灰溜溜的回到了觀馬台場,然後垂頭喪氣的看著趙啟明。
「沒關係。」趙啟明笑著安慰:「你也只是輸在輕敵了而已。」
「何止輕敵,我根本連規則都沒弄明白,以為橄欖球不過如此。」韓世仁慚愧的搖了搖頭:「早知道看似簡單的橄欖球有這麼多的講究,我也不會班門弄斧的獻醜了。」
「你的確獻醜。」竇家老大毫不留情的嘲笑,然後拿過竇家老二手裡的球鞋,朝韓世仁說:「人家連穿的鞋子都大有講究,我們兄弟二人研究了半天都沒弄明白。」
「鞋?」
「先別管鞋了。」趙啟明喝了口酒,擠眉弄眼的問:「二十金還給不給了。」
「給。」韓世仁立即回應,然後忽然想起什麼,也擠眉弄眼起來:「不過這次我輸的不服氣,啟明兄要是把詳細規則告訴我,我自己組織球隊,很快就來找啟明兄再戰。」
「我也想組織球隊。」竇家老大揮了揮手手裡的鞋子:「鞋也要。」
「鞋也要!」
趙啟明還真沒想到,這三個傢伙想組織球隊。
不過稍微考慮了下,他忽然意識到,這其實是件好事。
於是他眼珠轉了轉,笑著朝竇家兄弟和韓世仁說:「行,你們回去組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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