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偷窺

  壽宴結束,賓客請辭。

  作為壽星的周建德站在門口送客,一身鎧甲和披風,很是威武雄壯。但因為剛才在正廳被熱暈了過去,多少還有些頭暈目眩,搖搖晃晃的站著需要護衛攙扶,直到看到同樣有些平棘侯等人出來,他忽然間如同迴光返照般來了精神,站得筆直,且聲如洪雷的喊了聲:「怎麼不多坐會了?」

  「坐你娘個腿!」平棘侯破口大罵,其他武將也沒個好臉色。

  因為他們雖然沒被熱暈過去,卻同樣有了「中暑」的症狀,每個人都臉色發白,被子孫攙扶著,也不知道這次爭強鬥狠之後要回去躺上幾天,這會兒看到周建德當然是無法心平氣和。

  「鼠輩!」周建德按著青銅寶劍,一聲大喝:「敢不敢再大戰三百回合?」

  「滾。」

  武將們卻懶得再搭理他,被子孫和護衛們攙上馬車,離開了侯府門前。

  周建德示/威似得冷笑著,目送這些袍澤離去,直到那些馬車都已經看不到他,他才翻著白眼,搖搖晃晃,差點又要暈死過去,直嚇得周圍的護衛趕緊過來攙扶,七手八腳的亂掐人中。

  趙啟明正巧在這個時候走出來,正想去關心的時候,忽然碰上了魏其侯。

  多日不見,魏其侯問起趙啟明馬場的情況。因為不知道周建德今天的荒唐事,還有些奇怪周建德怎麼醉成這副樣子,只叮囑了幾句就帶上趙啟明,一起走出了絳侯府。

  因為順路,兩人都騎著馬離開。剛好趙啟明也想問問關於新騎兵,尤其是衛青的事情,所以和魏其侯邊走邊聊,倒是沒怎麼留意,有輛馬車跟在後面不遠的地方。

  解憂就坐在那輛馬車裡。此刻正撩起車簾,興奮的看著趙啟明騎馬的背影。

  之前她在花園的樹上等了很久也沒看到趙啟明,以為今天是見不到了,沒想到坐上馬車等爹爹的時候,卻意外的看到了趙啟明,而且趙啟明還和他們同路。

  這讓解憂高興壞了,但他也知道和趙啟明的約定,所以並沒有去打招呼,而且還因為擔心趙啟明發現了她之後會再次逃跑,此時坐在馬車裡她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若換做平常,解憂是絕對不屑於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但如果是偷看趙啟明拿就不一樣了,更何況這是她頭一次有機會能看著這麼長時間,而趙啟明沒有逃跑。

  這讓她很是興奮,像偷窺狂般躡手躡腳,卻眼神發亮。

  「過分了。」倒是同坐馬車的雪兒有些看不下去了,無聊的坐在車裡,伸手拉了拉解憂的帽子:「我還坐這呢,你的眼裡除了他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雪兒姐姐你小聲點啊。」解憂沒有回頭,倒是用手在背後打了幾下,壓低聲音說:「現在離的很近了,要是被他發現肯定要逃跑,那樣的話我就看不到他了。」

  雪兒無奈:「就真有那麼好看?」

  「不好看,但現在不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看了。」解憂仍然沒有回頭,壓低聲音繼續說:「上次看到他的時候剛入秋,現在都入冬了。」

  聽到這話,再看解憂偷看也仍然高興的樣子,雪兒心裡有些同情。他知道解憂對趙啟明的喜歡,並且是所有人里最了解的那個。而也正是因為了解,她才知道解憂的煎熬。

  明明輾轉反側,日思夜想,可偏偏幾個月才能見上一面。

  被所有人從小寵到大的解憂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煎熬?

  而且現在距離解憂出嫁最少還得一年,也就意味著這種煎熬還將持續最少一年。

  這麼想著,雪兒忽然理解了解憂此刻的心情,也不再責怪她偷看,反而引誘著解憂說:「昨天夜裡果兒回家,帶回去了許多的功課,其中有趙啟明批註的地方。」

  果然,聽到這話的解憂終於放下車簾,轉過頭驚喜的問:「是他親筆嗎?」

  「他是果兒的師兄,負責果兒的學業,功課上的批註當然是他親筆。」雪兒笑眯眯的說:「你早就拜託過我,我當然也會替你留意。」

  「太好了。」解憂抓住了雪兒的手,興奮的說:「他親筆的東西,我早就想弄到了,之前有他設計花園所畫的圖,這下連他親筆的字跡也有了!」

  「那設計圖是你安排在他侯府的人送來的吧?」雪兒打趣:「既然連那樣的東西都能弄得到,又怎麼會得不到他親筆的字跡,該不會是你安排的人被發現了吧?」

  「發現倒是沒發現,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最近辦事總是不太順利。」說到這裡,解憂也有些米茫,想了想才說:「大概是因為趙啟明去了馬場,不在家的緣故吧?」

  「有可能。」

  「這個不重要。」解憂重新興奮的笑著,朝雪兒說:「你把果兒的功課拿給我好不好,要寫有他批註的,越多越好。」

  「可以啊。」雪兒歪著頭:「不過也不能白給你。」

  「雪兒姐姐你怎麼這樣啊。」解憂有些不高興,但很快她就有了辦法,立即將身上的皮氅脫了下來,然後朝雪兒說:「我拿衣服跟你換,好不好?」

  雪兒本來只是開開玩笑,沒想到解憂當了真,而且還拿皮氅來換。這讓她眼睛亮了起來,顯然也很喜歡這件皮氅,驚喜的問解憂:「真打算把這件皮裘送給我了?」

  「這叫貂皮大氅。」解憂不在意的糾正:「而且這不是送給雪兒姐姐,是交換!」

  「好,交換。」雪兒開心的講皮氅拿了過來,越看越喜歡的朝解憂說:「既然你這麼大方,那我也鋌而走險一次,把果兒這次的功課全部拿走送你。」

  「全部嗎?」解憂的眼睛也亮了起來,焦急的問:「那你什麼時候給我?」

  「明天就給你送去。」

  「不行,今天就得送。」

  「那就今天送。」

  聽到這話,解憂才滿意。不過滿意之餘,她忽然想起件重要的事。

  「我還要看他呢!」驚呼一聲之後,解憂趕緊撩起車簾,朝外面張望。

  可這時,前面騎著馬的只剩下了魏其侯和果兒,趙啟明卻不見了蹤影。

  這讓解憂大感失落,重新轉過頭來,難過的朝解憂說:「都告訴你不要打擾我了,你偏偏這時候跟我說這件事,害我都還沒仔細看他。」

  聽到這話,雪兒卻沒理會解憂的抱怨,正滿臉高興的撫摸著手裡的皮氅呢。

  於是解憂生氣的拉住雪兒說:「雪兒姐姐要補償我,不僅要把果兒的功課給我送去,還要叮囑果兒往後多加留意趙啟明的動向,然後等回了長安就告訴我。」

  「什麼意思?」雪兒好笑:「你想把我們家果兒培養成奸細?」

  「當然啊。」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讓果兒幫我引薦他都不肯。」

  「他要不肯,那我們就打斷他的腿。」

  「……」

  「好不好?」

  「當然不好,那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弟弟,怎麼能把他的腿打斷!」

  「可我還有件紅色的狐皮大氅呢。」

  「紅色的?」雪兒眼睛發亮,然後嚴肅朝解憂說:「其實果兒可能是撿來的。」

  「真的嗎?」

  「既然有可能是撿來的,我們可以打斷他的腿。」

  大漢時代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