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潛望著劉宏那自信的笑容,感受著天子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唯我獨尊的氣勢,不由得神色一頓。
「或許天子和大漢真的能夠做到!」
想到自己歸來之後,眼見著洛陽城內的種種變化,楚潛突然覺得,在天子的帶領下,未來的大漢,占據草原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說的是,臣相信,終有一天,我大漢的旗幟,將插遍草原以及四方的每一個角落!」
想到最後,楚潛也如同劉宏一般,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
「哈哈~,說的好!」
劉宏聞言,不由得大笑一聲,隨即看向楚潛,笑聲道:
「好了,不要站著了,坐下說!」
「是,陛下!」
待到君臣二人重新落座之後,劉宏面色嚴肅的看向楚潛。
「楚卿,從你的見聞來看,你對草原人有何看法?」
聽得天子問話,楚潛神色一滯,不由得想起草原上那些底層百姓的困苦生活,隨即小心翼翼的看了劉宏一眼。
「陛下,這個.....有些話,臣不知道該不該說......!」
「呵~,楚卿想到什麼,儘管放心大膽的說出來便是,朕想聽一聽卿的看法!」
看著楚潛欲言又止的樣子,劉宏笑了笑,神色認真的看著楚潛。
「諾!!」
見到天子如此模樣,楚潛也頓時放下心來。
「陛下,臣以為,那些草原人,不對......應該是那些草原上的牧民,他們都是一群可憐人!」
「可憐人......?卿,何以認為他們是可憐人?
朕本以為卿此去草原,已然脫胎換骨,何以還會拿出以前那一套腐儒的說法?」
聽得此話,劉宏不禁眉頭一擰,凝視著楚潛,眸中閃過一抹冷芒。
「請陛下恕罪.....!」
似乎是察覺到了天子的不悅,楚潛心中一凜,趕忙起身向著劉宏躬身一禮。
「呼~,卿無罪,坐下繼續說!」
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劉宏擺了擺手,示意楚潛繼續說下去,他倒要看看這個楚潛能說出什麼。
「諾!」
落座之後,楚潛向著劉宏拱手一禮,眼中露出一絲回憶的神色,而後沉聲道:
「陛下,臣曾在被囚禁期間,多次試圖逃跑,有一次臣逃到了一家匈奴人的牧民當中,受到了那個牧民熱情的款待與庇護!
但很不幸,僅過了兩日,就在臣準備離開的時候,匈奴人就追到那裡,找到了臣,而且還殺死了那個牧民的,搶走了他的妻子和女兒,奪走了他的一切.....
臣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切的發生,卻無能為力......!」
說著說著,楚潛不禁頓了一下,眼眶也是微微有些濕潤。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因為自己慘遭殺害滅門,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對於一個人,一個驕傲,一個有良知的人來說,必然是非常痛苦的吧......!
就這樣,陷入回憶中的楚潛呆呆的坐在那裡,任由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果然.....一個清流出身之人,能夠有此改變,定然是有著某種不同尋常的經歷!」
劉宏靜靜的看著陷入痛苦中的楚潛,心中幽幽嘆息一聲。
此時的劉宏也明白了楚潛自身改變的根源,或許跟這個牧民有關。
片刻後,從回憶中掙脫出來的楚潛,察覺到天子凝視著自己的目光,趕忙向著劉宏拱手一禮。
「陛下,剛才是臣失態了,還請陛下降罪!」
「無妨,朕看的出來,卿是一個重情義之人,能如此,乃是人之常情,朕又怎會怪罪?」
劉宏一臉認真的看著楚潛,顯然對於楚潛的重情重義,已經頗為認可。
「陛下仁厚,真乃臣等的福分!」
聽著劉宏那誠摯的話語,楚潛心中也甚是感動。
「那個牧民救過卿,後來又因此而慘遭滅門,卻是可憐,但這也並不代表所有草原人都如此吧?」
劉宏面色凝重的看向楚潛,他不是那種以偏概全之人,不會因為一兩個壞人就否定一個團體。
所以,劉宏也不會因為草原上出現那麼一兩個好人而心軟!
楚潛凝聲道:「陛下說的不錯,大部分草原人,的確對我大漢有著累累血債,就算是死也不能償還!」
「但是.....在臣看來,這一切都是有根源的,如果根源不除,草原問題就始終無法解決!」
「根源.....?繼續說下去!」
聽到楚潛此話,劉宏神色一動,想要看看楚潛所說的根源到底是什麼。
楚潛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臣在那家牧民生活了一日,從與那牧民的交談中,臣了解到那些草原的牧民,他們比咱們大漢的百姓更加困苦。
大漢在一個地區受災之後,還知道進行賑濟、安置,不論是為的什麼,起碼我大漢的朝廷與官府,還會將百姓當人看。
但是,在那些草原貴族和頭領眼中,那些普通的牧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牲畜,甚至連牲畜都不如。
而且那些牧民缺乏教化,極度的愚昧,連他們自己也認為自己天生就是那些貴族頭領的財產,自己的存在就是為了給貴族們創造價值的。」
「楚卿說的這些,朕也知道一些,草原上的那些貴族跟頭領,對待那些牧民,比之大漢境內的那些惡紳豪強猶有過之!」
對於楚潛說的這些,劉宏也很是認同。
無論是西羌、東羌還是南蠻、匈奴以及鮮卑等族,對於大漢來說,都是未開化之人,尤其是生活在底層的人,根本就是一群奴隸,一群沒有任何思想的奴隸。
楚潛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陛下說的不錯,而臣所說的根源,就在於此!
那些牧民們終日放牧、生產,一年下來,能夠屬於他們的東西,也是少之又少!
草原上隨便一場寒風、一場災害,就能輕易的奪走他們的一切!
而那些草原的上貴族和頭領不僅不會拿出物資救濟他們,反而還會趁機將他們編入軍中前來劫掠我大漢!」
「敢問陛下,一群一無所有,即將瀕死的牧民,當得知只要劫掠就能活下去之後,該會是何等的瘋狂?」
說到最後,楚潛也是一臉沉重的看向劉宏。
聽得楚潛的一番話,劉宏也不禁有些動容。
「楚卿的意思,朕明白了.....!無論是災年,還是豐年,對於草原的牧民來說,都沒什麼兩樣,獲利的只有那些貴族和頭領!
因為他們的利益,那些災難就只能由我大漢與那些牧民來承擔!
而那些貴族與頭領,才是草原不穩的根源!」
「陛下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