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芳洗完澡後，打開手機，調出今晚餐廳的錄像。

  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享受今晚的聚會。

  大女兒的婚姻，給家庭帶來了很大的改變。

  她也很少有機會，坐在桌子上跟別人聊家常。

  柯清是個情商很高的女人。

  跟柯清聊天的過程中，不由自主地對她透露了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自己當時得知病情的心態，崩潰、孤獨、無助……

  又比如對兩個女兒的期望。

  陶南芳沒想到會和柯清會打開話匣子。

  她們見面次數不多，但因為子女的緣故，所以仿佛認識了很久。

  儘管對史家城各種冷嘲熱諷，但陶南芳不得不承認。

  如果他今天沒有參加，自己會感覺失落。

  無論是名義上，還是心理上，史家城都是自己的丈夫，這一點不可否認。

  讓史家城搬回家，她還沒有做好這個準備。

  尤其是史家城前不久，還陷入私募風波，差點又折騰掉了一套房子。

  錢倒是次要，關鍵是史家城這性格，讓陶南芳實在是受夠了。

  拋掉那些煩惱，陶南芳從年夜飯品嘗到了親情。

  儘管二女兒跟自己鬧彆扭，但堅持吃完了最後一道菜。

  必須得承認喬智的價值。

  讓這個家庭變得多了生氣，多了人情味道。

  以前年夜飯，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很難理解那些千辛萬苦，也要和家人團聚的原因。

  現在陶南芳明白了。

  家人的團聚，是用金錢買不來的。

  房門發出咚咚的聲音，她走過去打開門。

  陶茹雪手裡拿著紅包，輕聲道：「媽，這是我和喬智一起給你的紅包。」

  陶南芳淡淡一笑，「紅包不是給長輩給小孩子的嗎？」

  陶茹雪搖頭道：「紅包也是晚輩孝敬長輩的。過去一年，您辛苦了。」

  陶南芳微微頷首，「嗯，你們也辛苦了。不過，媽沒給你們準備紅包。」

  陶茹雪開玩笑道：「今天是除夕夜，明天是大年初一，明天或者後天再給也來得及。」

  陶南芳托著下巴，微笑道：「我得好好考慮下，給你們多少錢合適。」

  陶茹雪連忙揮手，笑道：「當然是越多越好。」

  等大女兒離去，陶南芳發覺眼角微潤。

  自己竟然被感動了。

  紅包上寫著雋秀的祝福，「祝媽在新的一年裡，萬事如意，身體健康，心想事成！」

  陶南芳認識大女兒的字跡，與這些自己不同，判斷這是喬智寫的。

  難道是故意討好自己？

  是或者不是，有時候沒那麼重要。

  陶茹雪走出陶南芳的房間，眼睛彎彎如同月牙。

  喬智一臉期待地望著她，見她沒有什麼反應，「傻樂呵做什麼？那啥呢！」

  陶茹雪斂去笑容，「什麼？」

  喬智翻白眼，「當然是紅包啊。咱們給了你媽紅包，她理所應當得還咱們一個。」

  「好好說話，什麼尼瑪尼瑪！」陶茹雪不開心道。

  「咱媽！」喬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給了咱媽紅包，咱媽肯定得換一個，而且按照她的性格，肯定是個大的！」

  「我算是看走眼了，原本以為你是孝順，沒想到是算計著這個，想要占便宜呢！」陶茹雪哭笑不得。

  「真的沒有？」喬智失落道。

  「真的……沒有！」陶茹雪認真點頭。

  喬智唉聲嘆氣，「好沒勁！」

  陶茹雪見他士氣低迷，「她說等明天或者後天再補咱們一個！」

  喬智眼神果然煥發神采，「這才是著名企業家的風範。該出手的時候就得出手，何況是過年這種特殊的時候呢？對了，前不久看到一條採訪她的視頻，她今年給企業員工發六億的紅包，不知道會給咱們發多少？」

  陶茹雪沒好氣地翻白眼，「以前她可沒給咱們發紅包，能發就不錯了。」

  喬智嘆氣道：「為什麼這麼愛打擊我的幻想呢！」

  「你啊，就是臭不要臉。」陶茹雪推開喬智，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剛準備關上門，被喬智伸出一隻腳擋住。

  「怎麼，打算耍流氓？」陶茹雪紅著臉，低聲啐道。

  「打算跟你跨年，現在距離12:00，還有兩個小時，過年的活動，除了年夜飯之外，就是跨年了。」喬智笑著說道。

  一起跨年，數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這才是家人團圓的儀式感。

  陶茹雪猶豫了，喬智如同泥鰍般滑入房間。

  打開電視機，調整到央視頻道。

  恰好出現熟悉的面容。

  沐曉身穿古裝，懷抱琵琶，一身粉色的薄紗，從空中旋轉而下，宛如仙女下凡。

  「你是想讓我看這個？」陶茹雪挑眉，問道。

  「呃，沒想到這麼巧啊。沐曉今年這個造型是要大火的節奏啊！」喬智沒看陶茹雪的表情，認真評價道。

  「哼，你不怕我生氣？」

  「如果你生氣了，那就不是我認識的陶茹雪了。」

  「哦？」

  「你足夠驕傲，不稀罕生氣！」

  陶茹雪沉默，喬智對自己很了解。

  找了個坐墊坐下，隨著音樂翩然起舞的沐曉，果然是傾國傾城。

  沐曉和其他三個影視小花，一起表演這個節目，畫面不算多，跟其他人均分。

  無論從造型還有舞姿，沐曉完勝其他三位。

  正常人都會跟喬智一般想，為什麼不多給沐曉一些鏡頭。

  陶茹雪挺欣賞沐曉，見喬智認真看節目的模樣，內心不是個滋味。

  難道這就是吃醋的感覺嗎？

  她可不願承認。

  故意朝另一側移動距離，喬智挨了上來。

  「離我遠一點！」

  「偏不！」

  陶茹雪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喬智，「那我走了啊！」

  喬智舉手投降，「保持距離！」

  極靜，燈光柔和。

  陶茹雪感覺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沐曉的節目結束，上來幾個演小品的。

  某些因素在兩人環繞。

  手機發出不適宜的聲音，視頻邀請，掏出來一看是陶茹霜的頭像。

  沒打算接，將手機丟到一邊，房門被敲響，陶茹霜就在門外。

  陶茹雪走過去打開門，陶茹霜上下打量她，「沒打擾你們吧？」

  陶茹雪紅著臉，「沒有。」「我找喬智，聽到你房間傳來聲音，估計他在這兒。我爸捎給他一些過年的禮品。」陶茹霜朝裡面瞄了一眼，喬智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臉上滿是無奈的表情。

  「謝謝了！」喬智努力讓自己聲音聽上去很愉快。

  「要謝，謝我爸。」陶茹霜瞅了一眼電視，「好興致，竟然在看春晚！」

  「嗯，準備跨年。」陶茹雪想了想，邀請道，「一起嗎？」

  「好啊！」陶茹霜果斷回答，「我去找點零食過來。」

  喬智見陶茹霜朝自己擠眉弄眼，知道她肯定是故意的。

  死電燈泡！

  陶茹霜拿來了很多零食還有酸奶飲料。

  陶茹雪蹙眉道：「你吃這麼多零食，不怕胖嗎？對身體進行管理，是演員的起碼素養。」

  「難得一晚上，明天開始努力健身唄。沒人逼著你吃，我和喬智吃，你就看著。」陶茹霜跟姐姐迅速便嗆上了。

  喬智期待兩人繼續爭吵，最好吵到不歡而散。

  但爭執戛然而止，話題變成討論小品。

  「馬菲菲也是拼了，懷孕還上春晚，勇氣可嘉。」陶茹雪感嘆道。

  「今年的春晚衝著這一點，就值得一看，至少導演知道如何用接地氣來迎合觀眾了。」陶茹霜也認可道。

  喬智見姐妹倆你一言我一語，突然有種很困的衝動。

  說好要跨年，還是得熬下去。

  「你如果困的話，就回屋吧，等還有五分鐘，我去喊你。」陶茹雪見喬智打盹，輕聲道。

  「我不困，我怎麼可能困？」

  喬智打了個機靈，起身到洗手間，用手取了一剖涼水。

  拍了拍臉，振作精神。

  轉身來到房間，陶茹霜不見了。

  「咦，你妹呢？」

  「說回去睡覺了。」

  「哦，終於懂事了！」

  「什麼？」

  「唉，她也太沒有耐力了。說好要一起跨年的，這麼快就氣餒了。」

  「還不是你先犯困了，瞌睡是會傳染的。」

  「你怎麼一點困意都沒有？」

  「因為我是個夜貓子啊！」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內容簡單乏味跟開水一般，卻是津津有味。

  不知時間已經悄然逝去。

  終於抵達主持人倒計時前的串詞，時間掐得剛剛好，最後一個主持人，不需要承擔太多太大的壓力。

  時鐘轉向整點，禮花閃爍。

  「唔，過年了，新年好！」

  「嗯，祝你新年好。」

  陶茹雪覺得這樣的守歲，新鮮且甜蜜。

  忍不住拉住喬智的手，喬智呆了呆，將她擁入懷中。

  陶茹雪下意識地抬起頭，喬智嘴唇碰到了她的額頭。

  陶茹雪呆了呆，將頭埋在喬智的肩上。

  喬智笨拙地拍了拍陶茹雪的肩膀，「過完你快三十了吧？」

  「你才三十！」

  「四捨五入可以算是三十。」

  「你想要說什麼！」

  「我們都老大不小，要不給彼此一個機會，早點要一個孩子吧。」

  「死流氓！」

  喬智努力摟緊陶茹雪，義正言辭地輕聲說道。

  「咱們得為了爸媽們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