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什麼時候都不缺

  心中陡然一凸,鄭建國面上的笑容斂去半分,接著就見到了雙好似直視人心的眸子,只感覺自己最大的秘密在這雙眼睛注視下暴露無遺,眼看就要壓不住心中的震驚了,旁邊傳來鄭冬花的聲音:「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可當時我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麼——」

  腦海中閃過這麼個念頭,寇陽衝著鄭建國露出個燦爛微笑,她已經從這貨先前臉上的異樣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雖然這個想法是那麼匪夷所思和不可置信,可先前得到的實驗反饋卻真真切切的指向了這個答案。

  隨著鄭冬花的聲音傳來,鄭建國差點陷入宕機的大腦瞬間恢復運行,知道自己關心則亂的被寇陽一句話試探了出來,她先前那句只是表述句,是以現在眼光去表述出當時刻苦複習的事實,而不是疑問句的為了高考才刻苦複習。

  當然,如果沒有之前寇陽在波士頓鄭園裡的試探,鄭建國這會兒最多將這句話當做無心之言,可她那會兒就曾經試探過自己,現在這話絕對不可能是看似「無心」之說。

  而且,自己之前的那個反應也不正常,正常的應該是鄭冬花這種,用略帶慶幸的語氣順著說出來,鄭建國想到這裡便知道寇陽是在測試自己,而從她的神情上也能看出,她得到了想要的測試反饋。

  那麼,自己可能承認嗎?

  這個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鄭建國不會向任何人去親口承認這個事實,這不單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也代表著他真正的小市民身份——想想看即便親如奧黛麗和斯賓塞等人,在知道了他的榮譽竟然都是偷來的,而其本質就是寂寂無名的小市民,又該會如何看他?!

  原來你從裡到外都是假的!

  剝去了身上榮譽的外衣,奧黛麗和斯賓塞即便出於能分享這個秘密而去感念他,心中卻會在失去對榮譽的崇拜後變成輕視,否則孔老二也不會在兩千年前就說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了。

  而既然連最親密的人都不能承認,鄭建國更不會向其他人去承認這個事兒,同時除了不能承認外,也不能去貿然否認,因為一旦開口否認,那叫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王二不曾偷。

  於是不能承認也不能否認,那麼鄭建國能做的也就是似是而非打太極,笑眯眯開口道:「要是知道的話,我也不會抱著《數理化自學叢書》去考醫學院了,誰知道停了十年的高考恢復,還會分文理?」

  渾不知發生了什麼的鄭冬花聽到這裡,便開口道:「當時你沒找《農基》和《工基》就算好的了,咱們這兩批學生高中學的壓根和課程沒關係,更別說報考哪個院校,老師都不知道去教育局查院校招生情況,只想著能考上大學就知足了,哪敢想專業什麼的啊——對了,三姐今年該畢業了吧?」

  「嗯。」

  鄭建國沒想到一個頭疼問題還沒解決,這又換了個頭疼的問題過來,鄭冬花表面上是打問三姐的學習情況,實際卻是在問鄭秋花畢業後的安排,不過這個問題是避免不了的,也就開口道:「傳媒的李南英要回家安胎,我打算讓三姐去頂一段時間,雖然不是專業對口,也算學以致用了。」

  「那不錯——」

  鄭冬花面現微笑的點點頭,心中默念過學以致用四個字,客廳門被人推開,昂首挺胸的戈登開口道:「先生,午餐準備好了,現在可以入座。」

  「走吧,正好陪我吃頓飯。」

  鄭建國起身招呼著鄭冬花三人,才出門鄭冬花便帶著寇陽去了洗手間,留下寇斌瞅過旁邊的戈登,面現遲疑的開口道:「董方那邊拿到了不少的訂單——」

  「按照公司要求執行,其他都不要過問。」

  鄭建國當然知道董方的人面有多廣,之前只是被大爺爺壓著沒想往這方面發展,現在眼看著國家鼓勵全民經商,而且經營的又是國內連個競爭對手都沒有的蠍子粑粑獨一份,這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生意想不干好都難。

  當然,由於之前鄭冬花才打問過鄭秋花的事兒,鄭建國也怕四姐和寇斌因著這個事兒鬧出什麼矛盾。

  畢竟,鄭秋花要上的那個位置,一年稅後都有三四十萬美元,乘以十倍的黃牛匯率,不眼紅的才反常。

  到時,保不准杜小妹知道了,都要跳出來說到。

  於是,鄭建國便帶著他到了洗手間洗漱過,開口道:「我打算下半年在南邊搞兩家廠子,到時候你這邊也熟悉的差不多了,就過去。」

  「什麼廠子?」

  寇斌面現好奇的問到,鄭建國面帶微笑的到了自動干手機前,吹著手道:「半導體和PCB廠,咱們也叫電路板廠,專門生產入門級晶片,給遊戲機和尋呼機這種電子產品用的,在國內算是高科技產業。」

  「那不錯,國內據說還沒有半導體公司——」

  寇斌眼前一亮的說了,鄭建國便沒再多說什麼,這種事兒懂的都懂,不懂的說了也沒什麼意思,於是帶著他到了餐廳里落座,端起杯子道:「今天也沒外人,就隨意點好了,不夠的再要就是——」

  「奧黛麗她們走了,以後就你一個人這麼吃?」

  鄭冬花瞅著空曠的桌子問到,鄭建國就感覺這姐姐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笑眯眯開口道:「這個也就幾天,NASA那邊來了通知,讓我下個星期過去接受輔助性訓練,給卡米爾和喬安娜當備份,避免她們倆有人出現失誤時無法完成指令——」

  「那就是在發射前不回來了?」

  鄭冬花停下手中動作面現關切模樣,鄭建國則是動作不停的點點頭:「到時我再回來就是去過月球的人了,現在想想還有些激動,不知是什麼樣的感覺——」

  旁邊的寇斌突然開口道:「就這還有人說登月是造假?說的和真的似的?」

  「陰謀論嘛,什麼時候都不缺。」

  鄭建國面現古怪的模樣,美利堅登月造假的說法由來已久,說登月過程是在好萊塢攝影棚里拍攝的,美利堅人壓根沒到過月球上面,言之鑿鑿行之灼灼的猶如親眼所見親身經歷,就不想想如果是假的蘇維埃該多麼尷尬:「加加林還沒上天之前,蘇維埃就已經向月球發射了不下十枚數量的探測器,如果美利堅在這上面造假,蘇維埃會高興壞的。」

  「他們雖然沒有搞定人類登月計劃,深空探測技術卻不是普通人能夠想像,不過這種事兒聽聽就行,有人相信的話也不要和他們解釋——」

  寇斌眨了眨眼,還是難掩心中好奇:「為什麼?」

  「蠢人不值得浪費時間,你現在也應該見識到了人和人的差距,會比人和豬還要大。」

  鄭建國也沒遮掩自己的想法,能相信陰謀論的人,都是些學歷不高還好奇心超高的,對這種人解釋等同於和愚者爭辯:「你看隨著甘迺迪的檔案解密,原來瑪麗蓮夢露的陰謀論都沒了,她只是甘迺迪西褲下眾多的女明星之一,卻做著想要當第一夫人的美夢——」

  寇陽感受著舌尖上鮮嫩多汁的牛排,雙鳳眼裡現出了好奇道:「可有傳記作家說她是個平權人士和新時代女性——」

  瞬間挑了挑眉頭,鄭建國面帶微笑的開口道:「你知道夢露差點成為摩納哥親王妃嗎?」

  「格蕾絲·凱利?」

  鄭冬花停住手中動作時,鄭建國想起這姐姐對山口百惠的崇拜,倒是沒想到還這麼八卦,不過想想女人的八卦天性,便跳過了這個念頭道:「是,夢露對前去探路的摩納哥代表說,她可以用一夜讓摩納哥親王離不開她,你還認為她是個新時代女性嗎?」

  「這些八卦你是怎麼知道的?」

  寇陽只感覺嘴裡的牛排再沒了先前的可口,鄭建國也就露出個燦爛笑容道:「那時候夢露已經和甘迺迪約會過,而FBI的胡佛為了對付甘迺迪正對夢露展開調查,正好她為了迎合甘迺迪的施政主張,去做過幫助有色平權運動的事兒,被盯上很正常。」

  寇陽光滑的額頭上柳眉微皺,面現正色道:「可她的行動是對的,對吧?」

  「不止是行動,她的理念都是積極的。」

  鄭建國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接著沖她面前的盤子做了個請的手勢,開口道:「為了事業選擇犧牲家庭,為了吸引流量寧願拿果照炒作,至於後面找乾爹經紀人和甘迺迪兄弟倆玩,這些都代表著積極的一面,所以她成功了。但是她在獲得了成功的同時,也失去了家庭愛人朋友,最後只剩下了藥和毒品以及金錢——」

  寇陽好似若有所悟,緩緩開口道:「這就是她成為文化符號的原因?」

  「是的,我還以為你會晚點才能想到。」

  鄭建國心中鬆了口氣,瞅過旁邊的鄭冬花,邊吃邊開口道:「這是美利堅文化輸出的重要標誌,其本質是利用年輕人的叛逆去衝擊傳統意識,就如去年憑藉《宛如處女》一首歌爆紅的麥當娜,也是六十年代嬉皮士意識的捲土重來。」

  「其核心價值觀是鼓勵年輕人不要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迎合了年輕人貪圖享樂的思想,如此做的目的也很簡單,那就是瓦解掉主流民族的凝聚力。」

  「這些年輕人連家庭的責任都不想負擔,對於其他的義務和責任更不會上心,於是也就達到了上層的目標,一盤散沙下就翻不起大浪。」

  「同時還能憑藉滿足他們降低後的訴求,來獲得足夠的支持,進一步標榜他們的先進性,這就是夢露和麥當娜成為文化符號背後的原因。」

  寇陽咕咚咽了口唾沫,用刀子輕輕戳著盤子裡的西藍花,開口道:「就像你要去月球?」

  「是的,就像我去月球。」

  鄭建國緩緩睜大了雙眼,他沒想到寇陽竟然在這裡等著自己,不過想想自己之所以要去月球的原因,又看到面前精緻的餐桌餐盤餐具外加晶瑩剔透的西藍花和可口上好的半塊和牛肉,這些無不代表著自己也無法抵抗以精緻利己主義為內核的美利堅文化輸出,也就敞開了說道:「所以,這個文化輸出真的很厲害,厲害到即便能夠正確的分析出它和面對它,卻也無法拒絕它的誘惑,這是個陽謀,很難化解的陽謀——」

  嘴上說著,鄭建國又想起了奧黛麗和卡米爾以及喬安娜,他自己可是玩的比那個夢露和麥當娜野多了,如果她們算是文化符號的輸出形勢,自己怎麼也拋不掉被文化的帽子。

  於是想到這裡,鄭建國瞅著寇陽的眼神微變,腦海中轉悠過要不要睡了她來報復下,最終想起寇清凱可不是好說話的,便把這個念頭扔出了腦海。

  渾不知自己又在某人腦海里差點被推倒,寇陽想也沒想的便開口道:「你有辦法?」

  「這個你可高看我了,我相信領導們會有辦法的。」

  鄭建國說著扯了扯嘴角,這個事兒可不是他個人能夠解決的,雖然他知道怎麼去處理,可眾所周知的是做事就要得罪人,為了賺錢得罪人什麼的還好說,畢竟錢是自己的,而為了不是自己的事兒去折騰大家,那叫出力不討好:「咱們要相信國家。」

  寇陽依舊面現好奇:「我爸說你以前提過關於這種文化輸出的事兒。」

  「那是以前。」

  鄭建國有些心虛了,他之前就擔心這個話題來著,現在看到寇陽挑明,也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屬於無法避免的事情,我感覺與其盡力拖延到未來不知是什麼時候出現,那倒不如順其自然讓它發生,到時候問題出現了,大家再著手解決就是,解決還可以吸取下教訓。」

  「另外,我認為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什麼山是沒辦法翻過的,也沒有什麼事兒是解決不了的,如果真的要找出這麼一座山,那就只能是心理上的這座山——」

  曾經,鄭建國是想著通過自己的努力,來避免類這種情況的發生,然而隨著過年和大爺爺的那次溝通,就感覺以前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誠然,每個時代的人都有時代所賦予的任務,但是這個任務對每個人還不一樣,有正派有反派有調和派有糾錯派,再加上後面寇清凱的泄密事件里田家的反應,鄭建國感覺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你要對國家有信心。」

  放下手中的刀叉,寇陽面現探尋的端起酒杯道:「你還在生田家的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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