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囂張差爺,奇怪犯人

  大堂燭火通明,徐徐燃之,李長笑那一盤牛肉、香酥小豆,將要見底,可熱面與小酒,卻還未上來,便忍不住催了催。

  聲音一出,那二位官差爺,頃刻轉頭來,二人同時眯眸,開始細緻打量那獨坐的白衣。

  月下坐窗沿,溶光襯白衣,姿容無可挑,若有風拂過,似要乘風去。單是看著,便覺賞心悅目,似那畫中仙。

  再定神看去,長發冠中束,酒壺腰中懸。更有佩劍,有囊袋,有香囊,腳上踩布靴。

  倒不似仙了,更像行江湖的江湖客了,只是那副姿容體態,尤是不凡,一舉一動,還略帶幾分貴氣灑脫。

  還有股言不清,道不明的韻味,一時以二人學識見聞,倒真不知如何形容,最後各種感觀,化做「怪人」二字。

  張龍趙虎二人,當即心生警惕,而恰是此時,白衣回頭來,與二人目光對視,碰在了一起。

  被羈押的犯人,也看向那窗沿白衣,似有意動,剛想有半分動作,卻被趙虎一瞪,其剎那僵立,眼中浮現驚恐。

  旋即絕望閉上雙眼,立於原地,片刻不敢動彈。

  手持殺威棒,方臉精光目者,趙虎也。

  背著大砍刀,光頭刀疤臉者,張龍也。

  二人龍虎之名,自不說亂取,那是真有實力,龍行虎威,光是這般外貌,便並非好惹,性格也絕非善茬。

  「小二,叫那人吃完,快快離去。」

  趙虎招手,小二不敢怠慢,快快湊了過來,他附於其耳,低聲言道。

  「是,是。」

  小人點頭哈腰。

  在那上菜的間隙,李長笑又在打量三人。

  張龍趙虎倒也還好,雖面相凶煞,卻大體正常,只是那罪犯之裝束,真是奇哉怪哉。

  若他所料不錯,應是流放之罪。只是尋常流犯,犯人需身穿囚服,腳戴鐐銬,手上枷鎖,層層禁錮。

  若問李長笑為何那麼清楚,原因自是簡單,他也曾被流放,那一路的艱辛與屈辱,深有體會。

  曾經李山河將其貶為庶人,斷絕關係流放,不曾將他死活放在眼中。不過那都是舊事,李長笑早已不是當初。

  過往雖有苦痛,卻如雲煙爾,偶爾念起,不輕不重。

  思緒拉回,那被羈押的人兒,腳上確有鐐銬,繫著個黑鐵玄球,估摸有十餘斤,莫看僅十餘斤而已,長久涉足,那折磨無幾人不色變。

  除此之外,犯人全身籠罩在一件大黑袍中。

  頭髮,身形,皆被徹底遮擋,唯有一張面孔尤露在外,但卻糊上一層厚泥。

  乍一看,猙獰可恐,宛如自泥澤中,爬出之厲鬼,難怪店小二開門之際,便被嚇了一跳,想來八成,是見到那張泥臉了。

  「啪!」

  張龍一拍桌子,傳出道悶響,他轉頭看向李長笑,嘴角扯動,「閣下,若吃便好好吃,不該看的莫看,小心惹來殺身之禍。」

  「冒昧問一下,二位大人可是官差?」李長笑拱手笑道,全不理會話中要挾之意。

  「哼。」二人沒回答,冷哼一聲,已是不悅至極點。

  店小二端上菜來,是熱面與小酒,他附耳提醒道:「客官,這二位爺,可不好惹,他們押犯途中,殺人可是不計罪的,你可得小心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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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吃完,上樓去吧,算小的求您了。」

  店小二戰戰兢兢,這座承天客棧,時有官差,他也最怕官差。

  特別是張龍趙虎一般,滿臉兇相,一言不合的官差,說句不中聽得,這些人便是叫他鑽跨,他也不敢違逆。

  「哈哈哈,謝啦。」李長笑謝了一聲,不想讓小二難做,便不再言語。

  不過卻留了半個心眼,隱隱感覺奇怪,他喝完小酒,吃完熱面,上了樓去,大堂內只余張龍趙虎一行人。

  那二人目送李長笑上樓,再不見其身影后,嗤笑一聲,兄弟二人豪邁一笑,重重碰了一杯。

  大口飲酒,大口吃肉,如此生活,如何不快哉,不一會,那酒喝了盡了,二人尤不盡興,灑三四枚銅板落地,高呼道:「小二,再來三壇。」

  酒衣上頭,暈乎暈乎,店小二慌忙跑來,跪趴在地,一枚銅板一枚銅板撿起,置於手中細數,臉上不由慘白。

  猶猶豫豫,戰戰兢兢,才是說道:「大爺,四…四枚銅板…不…不夠。」

  「誰是你大爺!」

  趙虎一腳踹了過去,店小二直飛三米,又滾數圈。

  趙虎啐一口口水,面色漲紅,是酒品惡劣,又酒上心頭,「你這孫子,我還不要呢。」

  店小二從地上爬起,抹了抹眼淚,腹中絞痛,連連跪地磕頭。

  那被羈押的犯人,嘆了口氣,微微搖頭。

  怎料便是這番細小動作,也被張龍察覺,砍刀出鞘,用刀背打在其大腿上。

  那暗勁投入肉里,痛覺一點點緩上心頭,張龍罵道:「你是個甚東西,也敢搖頭?」

  「我這一擊,到夜裡才疼,得疼上三天三夜,你啊,嘖嘖嘖,可有得好受嘍。」

  犯人牙齒緊咬,被糊住的臉,看不清神情,唯有那雙眸子,儘是痛苦之色,大腿在微微顫抖。

  並非肉在疼,也並非骨在疼,而是筋在疼,那疼難以言明,但她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還不快去拿酒來!」

  趙虎一瞪眼。

  店小二哪裡還敢反駁,便是酒錢不夠,自己墊付,也不敢多言二字。只是想到此,又覺得委屈,走到後廚,才敢用衣襟擦淚。

  大家都是娘生爹養,憑什麼有些人,便呼來喝去,有些人卻只能受人欺凌。

  儘管想不明白,但現實的殘酷,讓店小二不敢怠慢,忍著腹中劇痛,也是抱起三壇酒,向外走去。

  剛出後廚,卻見一笑臉,是剛剛那白衣,店小二陰霾少了幾分,許是店小二這夥計,低賤,平日少有笑臉相迎,打罵訓斥居多。

  那俊人兒的笑臉,又霎是好看,春風和睦,平等相待。

  他捂著肚子,說道:「回了房,想了想,還是餓得慌,沒辦法肚量大,待會能否再給我送幾盤菜上去?」

  「好的客官。」店小二點了點頭。

  「錢先付了。」李長笑笑道,將二十幾枚銅板,放在店小二手中,想了想,又言道:「若那二人,再想吃些什麼,少的錢我補了,算我借給他們的罷。」

  「你可莫要再與他們爭了。」

  店小二一愣,「客官你這…」

  李長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上了樓,既是借,那便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