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繼續前行,在眾多百姓好奇的目視中,到距離城門口不過數百米的距離。
城門緊閉著,但從那縫隙中透出的光芒,卻讓人感到陣陣暖意。
片刻後,車門緩緩打開。
一陣低沉的馬蹄聲從城內傳來,起初微弱,隨後逐漸增強,如同雷鳴般從大地傳響而來。
一隊身穿玄黑甲冑的騎兵,如同幽靈般從城門中呼嘯而出。
馬蹄聲如鼓點般急促,騎兵們緊握著韁繩,身體前傾,與馬匹形成一個完美的整體。
「停!」
一名將領一聲喝令,所有騎兵齊齊勒馬。
剎那間,整個騎兵隊沒有絲毫慌亂地停在原地,動作整齊劃一。
隨隊的禁軍統領頓時眼睛一亮。
騎兵,而且是精銳的騎兵!
為首的年輕將領從馬上一躍而下,來到車隊之前。
「寧古軍騎兵營統領越雲,奉命迎接朝廷使節!」
黃瑾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咱家就是朝廷使節,越統領辛苦。」
越雲微微皺眉,拱手道:「請閣下出示身份證明!」
黃瑾聞言頓時一愣。
「即是朝廷使節,沒有身份證明嗎?」越雲用手掌輕輕握住腰間佩劍。
看到區區一名藩王下屬如此說話,一名官員只覺得有損朝廷顏面,頓時怒道:
「大膽,我們有天子御賜大纛和節杖,不夠證明身份嗎?」
越雲轉過頭,看向發聲之人,不卑不亢道:「末將只認身份證明!」
「你......」
「好了,不可莽撞。」黃瑾開口道,「這位統領,憑證在車裡,我這就讓人拿來。」
身為慶帝的貼身太監,黃瑾在朝堂上識人無數,一眼就看出面前的越雲屬於那種油鹽不進的將領。
這種人是不會便宜行事的,也不適合入朝廷當官,但卻是治軍方面的人才。
讓這種人管理軍隊,六皇子他,有識人之明啊......
有軍士拿來身份證明,越雲仔細查驗過後,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
「請使者入朝陽城。」越雲抱拳行禮。
「朝陽城?」黃瑾好奇地看向城門上方,果然那裡鐫刻著朝陽城三個大字,「不是寧古郡城嗎?」
「前幾天殿下就改了名字。」越雲回道。
「為何要叫朝陽城?」
越雲眼中閃過崇拜之色:「王爺說了,日出為朝陽,此乃寧古郡國興起之地,特改名為朝陽城!」
黃瑾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改個名而已,雖然沒請示朝廷,但一個實權藩王這點權力還是有的。
「使者請入城吧,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等候多時?」黃瑾疑惑道,「殿下早就知道我們要來?」
越雲倒也不隱瞞,點了點頭:「你們出山海關時,我們的暗哨就發現了。」
黃瑾微微一怔,心中有所動容。
虧得剛剛還覺得六皇子不知情呢,結果自己這邊剛踏入關外,人家就已經知道了。
「走吧,勞煩越統領,帶我們進城。」黃瑾開口道。
越雲轉身看向騎兵隊:「騎兵營,讓路!」
刷——
又是整齊劃一的下馬動作,騎兵們齊齊躍下馬背,將戰馬向後拉了幾步,露出一條進城的通道。
動作乾脆整齊,只讓一眾禁軍都恍惚不已。
眾人跟隨越雲入城,城門打開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條寬敞的主路。
看到路是土路後,黃瑾微微鬆了口氣。
這寧古郡城......朝陽城的路還是比不上帝都,帝都的路是石板路。
等等,自己為什麼要拿帝都來比?
看著安靜寬敞的街道,偶爾只有幾個百姓匆匆走過,黃瑾不由得問道:
「越統領,不知城中還有多少百姓?」
路上幾乎沒有行人,看來這個冬天還是讓寧古郡元氣大傷,百姓凍死之數怕是不少。
越雲搖了搖頭:「我只是一營之統領,不管民事。」
「今冬苦寒,城中怕是有不少百姓凍死吧,不然怎麼都不出來行走?」王永年突然插嘴道。
越雲斜了他一眼,見他一副狼狽打扮,倒也沒輕視。
只是冷冷道:「自我王入主朝陽城,城中便再無一名凍死、餓死的百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王永年瞪大眼睛。
別說關外寧古郡了,就是帝都每年冬天都有不少凍死之人。
還未等王永年繼續發問,突然一個掃帚從一旁橫飛過來,砸得王永年眼冒金星。
王羲正見狀連忙把父親護在身後,回首望去,卻見一名怒氣沖沖的老嫗。
老太太扶著掃帚,瞪著渾濁的眼睛,吐沫橫飛:「你這後生,滿嘴噴糞,是在咒我們死嗎?我們關外百姓是非死不可嗎?」
「我們城中百姓都去上工種地了,除了老身這等無用之人外,哪個有閒心去街上閒逛?」
王羲正眼看著那老嫗抄起掃帚還要打,連忙拉著父親左右躲避。
沒辦法,這老嫗看上去有七十多歲了,這等年紀放在哪裡都是人瑞了,哪怕是慶帝親臨都會對人家客客氣氣的。
王永年只覺得頭暈目眩,羞恥到滿臉通紅,呼吸都不順暢了。
向周圍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黃瑾卻似笑非笑地望著天,越雲和身旁的寧古騎兵更是像沒看到一般。
只待那老嫗沒了力氣,拄著掃帚大口喘息,王永年父子才逃離魔爪。
只有自家好兒子,一邊扶著自己,一邊向老嫗求饒:「婆婆手下留情,家父屬實不知情,一時口誤,一時口誤。」
王永年羞憤交加,沒想到剛到寧古郡沒被有仇的李徹處死,反倒差些被一個老太太打死。
老嫗喘勻了氣息,再次怒罵道:「你且記住,自殿下來了後,俺們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太多了。」
「莫說不會凍死,就是你們關內百姓的日子,怕是也比不上!」
「若不是看你兒子還算懂事,老身今日活活打死你,大不了再給你抵命就是。」
王永年喏喏不敢言,倒不是他無言以對,實在怕這老嫗一口氣沒喘上來,再倒在地上。
看到王永年吃癟,其他隨隊的官兵覺得好笑的同時,也紛紛警惕起來。
這寧古郡王就藩時間雖然不長,但威望卻是重得很啊,竟得百姓如此愛戴。
只是這寧古郡百姓......
有點民風彪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