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畫走的是意識流。
字也差不多。
倒是全認識,意思也很明白。
「值此存亡之際,吾輩已盡最大之努力,只求挽救於萬一,不管留下來的最終會是誰,萬望留存火種,延續文明,辛苦了!」
怪不得安定國說他看得似懂非懂。
全是簡體字!
不過……
除了這句話,剩下的就全是各種符號和數字。
倒是有些眼熟,可以肯定是某種公式,但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含義。
李承陽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但更多的還是震撼。
或者說。
沉重!
莫名的沉重。
許久之後,李承陽突然長出了一口氣,又揮了揮手:「把這些東西拓印下來,然後……毀了這裡!」
「諾!」
邱鵬沒有任何的疑慮,應了一聲之後便迅速隱沒在了那條連接這間石室和外界的石縫之中。
安定國卻是一愣:「陛下此舉何意?」
李承陽吊著眉毛看了他一眼:「你有意見?」
「陛下!」
「朕意已決,不必多言……慕容家的那一塊輪迴珠碎片在哪裡,現在可以告訴朕了麼?」
安定國還不死心:「此珠不詳,這些壁畫說得清清楚楚,陛下為何還要一意孤行?」
李承陽便是一聲冷哼:「且不論你是否曲解了這些壁畫的含義,就算那輪迴珠當真有滅世之能,那又如何?」
「朕且問你,殺人的是刀,還是持刀的人?」
安定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倘若明知手中所持乃是絕世利刃,試問誰能忍得住不一試鋒芒?」
李承陽嘴角一撇:「朕想試試,也許能忍得住呢?」
安定國緩緩搖頭:「貧僧不信!」
噗嗤一聲。
李承陽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信與不信,又有什麼關係?你能改變什麼?你不會以帶朕到這裡走了一遭,就能讓朕改變心意吧?」
說著又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人性這種東西,很複雜的,不是吃幾年齋飯,念幾本佛經就能改變的東西。」
「還是那句話,不管有沒有輪迴珠,朕都可以殺人。」
「想殺多少,就殺多少,而且要當著你的面殺,就從你心心念念的小舒殺起。」
「你有你的執著,朕也有朕的風格。」
「朕賭你放不下心中的牽掛和所謂的慈悲,你也可以賭一賭朕到底是不是一個暴君。」
「你,敢賭麼?」
李承陽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但在安定國看來,卻是讓人背脊發涼,無比陰森。
四目相對,兩顧無言。
短暫的沉默之後,安定國突然身形一閃,擋在了李承陽的身前:「陛下莫怪,貧僧無奈。」
李承陽就笑得更開心了:「你莫非想在這裡殺了朕?」
「陛下若是死在此處,貧僧自知也沒有活路,但若此舉能救蒼生,貧僧便是被剝皮抽骨,那也是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安定國啊安定國,你讓朕說你什麼好?」
大笑聲中,烏黑的槍口對準了安定國:「你若自認功夫比高力士還強,不妨動手試一試。」
「放心,朕不會一槍結果了你,朕會留著你的命,讓你親眼看著舒姨和你心中所念的天下蒼生是如何因你而死。」
話音落下,便見安定國的眼神又凝重了幾分:「陛下何苦虛張聲勢,神威槍之能,貧僧也聽空性說起過。」
「貧僧固然擋不住,但如此之近的距離,貧僧也有把握在持槍人換彈之時將其斃於掌下。」
砰砰!
話音剛落,便是連續的兩聲槍響。
子彈擦著耳畔呼嘯而過,安定國直接傻了。
慕容成不是說神威槍每發一槍,便要換彈的麼?
李承陽卻是聳了聳肩膀:「你也看見了,朕這一把不用換彈,沒法子,誰叫朕是當今天子呢?」
說著又癟了癟嘴:「這槍里還有四發子彈,剛好可以打斷你的雙手雙腳。」
「你剛剛應該也已經見識到了,這玩意兒絕對比你快,而且朕的槍法相當的准,說打斷你雙手雙腳,就絕不會要了你的性命。」
「但你若非要賭一把,朕也無所謂。」
「不過,朕勸你想清楚了,朕輸了,無非就是得多費些功夫去尋慕容家那一塊輪迴珠碎片,但你若輸了……你輸得起麼?」
話音剛剛落下,邱鵬就帶著幾名羽林從那石縫之中鑽了出來。
沒有任何的遲疑,數把長槍便對準了安定國。
和他一起出現的,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十三來的正好!
李承陽笑了:「你們不必緊張,惠明大師不過想跟朕比一比是他的手快還是朕的槍快而已……你們該幹嘛幹嘛去。」
邱鵬等人竟是當真收起了長槍,開始臨摹拓印石壁上的那些圖畫。
但這反而給了安定國更大的心理壓力。
正如李承陽所言,他輸不起!
眼中剛剛閃過一絲猶豫,耳邊就又響起了李承陽的聲音:「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朕就在這裡,不過七八步而已,你若一擊即中,便能救了蒼生,來,試試!」
李承陽一邊說著,還一邊向前邁了一步。
不知為何,安定國沒有動手。
不但沒有動手,甚至還向後退了一步。
李承陽再進一步:「別怕啊,即便是輸了,大師也會是最後死的那一個。」
安定國的右手舉了起來,但整條手臂都在顫抖,而且又退了一步。
李承陽哈哈大笑,繼續逼近:「殺一人是殺,殺萬人也是殺,朕是真不在乎,倒是大師你,似乎不知該在救一人和救蒼生之間作何抉擇呢?」
「朕是個賭徒,而且賭運不錯,至今未嘗一敗,但這種事總會有個開頭,大師不妨出手,看看你會不會是這個開頭?」
「大師可曾聽過一種叫做原子彈的東西?那玩意兒可比輪迴珠厲害多了,只需輕輕那麼一按,數萬甚至數十萬生靈便沒了。」
「舒姨被大師從長安帶走的時候,應該才十五六歲吧?這麼多年獨守孤燈,可曾在夜深人靜時,提筆描摹她曾經的模樣?」
「對了,舒姨給朕的父皇生了個女兒,朕也替大師殺了吧,免得大師將來見了她,心中又多生惆悵……不好,還是當著大師的面殺,更能一泄心頭之恨!」
便在這般東拉西扯之中。
李承陽已經往前踏出了十餘步。
安定國便也退了十餘步。
每退一步,拳頭便握得更緊,但眼中的猶豫也越多。
突然。
李承陽手中的槍口放了下去,手指一動,連開三槍!
砰!
砰砰!
槍聲響起,安定國下意識的看向了腳下。
便在此時,一道勁風直襲腦後。
安定國猛的一顫,立時轉身抬臂去擋,右臂撞上僵硬的刀鞘,發出咔嚓一聲。
劇痛傳來的同時,七八隻長槍也抵到了他的面前。
黑洞洞的槍口就差直接塞到他嘴裡去。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可惡的小皇帝,剛剛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好讓這些人發動蓄謀已久的一擊。
安定國長嘆一聲:「莫非當真是天意如此?」
李承陽卻是笑呵呵的走到了他的身邊:「大師,你是真不夠狠,要想唬住朕,起碼也該有些殺氣才行啊!」
說著又一指十三:「諾,就像她這樣!」
十三便收了刀鞘,朝著李承陽躬身一禮:「公子,船上那幾個人已經知道自己的處境了,昭王世子李灝供出一件大事,奴婢不敢耽擱!」
還有什麼事?
李承陽微微皺眉:「什麼事?」
「昭王和倭人的水師,正在來雲夢的路上,三日後便會抵達,而且,徐福、安瑩瑩二人極有可能與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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