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嘭!」內殿的門被關上。
所有的人瑟瑟發抖地跪在外面。
他們知道,瘋皇帝又壞規矩了,暗魅樓的人要來懲罰他。
說是懲罰,不如說是羞辱。
每每如此,受罪的還是他們這些無辜的宮人。
只要暗魅樓的人懲罰過後,瘋皇帝一定會失控到殺人。
所有人面如死灰,看著禁閉的宮門。
璃兒也站在外面,低頭握緊手指。
……
內殿。
輪椅被踹開,白楚堯摔在了地上。
「陛下,您似乎很不乖。」來的人不是白梓延,而是暗魅樓的走狗,左使林嘯。
暗魅樓的左右使並不聽命於閣主,而是直接聽命於暗魅樓背後的主人。
「主人說了,您這張嘴無遮攔,留著也沒用。」林嘯冷笑,將白楚堯踩在地上。
一個傀儡而已,真以為自己是皇帝了?
「藥。」伸手接過手下的毒藥,林嘯打算毒啞白楚堯。
這也是上面那位的意思。
只要白楚堯還是個活得,只要他還能讓女人懷孕生子,管他是聾是啞還是殘疾。
白楚堯怒意地盯著林嘯,手指狠狠地扣著地面,指甲出血。
「把門打開。」
「閣主,您不能進。」
「嘭!」
白梓延闖了進來,一腳踹開殿門。
「左使這是什麼意思?」白梓延聲音冷凝。
「主人旨意,林嘯只是遵從,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毒啞了便是。」林嘯淡淡開口,仿佛這是主人給白楚堯的無上恩賜。
至少,沒要了他的命。
「麒麟節以至,各國使臣都已經齊聚驛站,今夜還有陛下要出席的盛宴,左使做事是不是不分場合了?」白梓延雙手背在身後,手指握緊到泛白。
「閣主要護他?」林嘯挑眉。
「出任何事,本座毅力承擔。」白梓延冷眸看著林嘯。
「好啊……」林嘯揚了揚嘴角,又想替白楚堯承擔?那他倒要看看,白梓延這骨頭有多硬。
「我是不是說過!不許帶他出去!」暗魅樓祭使的人剛走,白梓延的怒意就控制不住的爆發。
璃兒身形一顫,低頭沒有說話。
「擅自放陛下離開的,全都給我就地斬殺!」白梓延是真的怒了。
平日裡,他比瘋皇帝要冷靜得多,可他發起瘋來,比瘋皇帝還可怕。
「閣主,饒命,閣主饒命!」
所有宮人鬼哭狼嚎,求饒聲如同煉獄。
白楚堯趴在地上,諷刺地笑著。「白梓延,有種你就連我一起殺!」
「閣主,是奴婢自作主張。」璃兒走進內殿,跪在地上。
「啪!」白梓延一巴掌打在璃兒臉上,視線灼熱。
這不是為了白楚堯好,這是在害他!
手指在發顫,白梓延只覺得打過她臉頰的手指滾燙髮麻。
璃兒的眼眶也瞬間泛紅,卻低頭不肯吭聲。
這是白梓延第一次打她。
其實,白梓延對她一直很好,除了……親手把她送給白楚堯。
「白梓延!」白楚堯突然發了瘋一樣的撲過來,眼眸狠厲,恨不得啃食其血肉。「你憑什麼動她!我都不捨得動她一下,你憑什麼!」
憑什麼打她!
「瘋子……」白梓延一腳踹開白楚堯,聲音顫抖。
都是些瘋子。
白家,早就已經只剩下瘋子了。
「白楚堯,你若是再學不會乖乖聽話,媚兒的下場就是她的下場。」白梓延故意如此,是為了提醒白楚堯,別再觸及他的底線。
他能救媚兒一次,救不了她第二次。
被踹得狠了,白楚堯狼狽地趴在角落裡,喉口腥甜。
他在這深不見底的地獄裡,每一步都是試探,每一步都是賭命。
「哈哈哈哈……」等白梓延離開,白楚堯突然笑了起來,笑聲猙獰。
他賭對了,他的猜測是對的,懷疑也是對的!
「陛下……」宮人都不敢靠近,這個時候的白楚堯一定是個瘋子。
了璃兒卻起身,慢慢關上殿門,不願讓別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她總想護住他身為帝王……最後的尊嚴。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白楚堯無力地躺在地上,聲音沙啞。
璃兒依舊一句話都不吭,慢慢走到白楚堯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將人抱在懷裡。
像是在安撫,也像是在互相取暖。
太冷了。
這皇宮太冷了。
西域,是一個沒有冬天只有夏天的國都,四季如夏,可他們卻只能感受到寒冷。
冰冷徹骨的寒。
白楚堯瘋狂到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極度緊繃的神經突然崩開,昏沉的睡意席捲而來。
他們,也不過就是寒冬里互相依偎取暖的人罷了。
可他,把他的暖手爐,丟掉了。
……
「陛下,你相信媚兒,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
「我會帶你逃出去的。」
「陛下,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今晚我就帶你離開。」
他被人背叛過啊,又怎麼會輕易再相信她。
他也曾經將全部的天真和溫柔,都給了媚兒一個人。
可換來的是無情的踐踏。
「陛下,等離開皇宮,我們就逃離南疆,我帶您去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們避世隱居,好不好?」
白楚堯嘴上說著好,心裡卻諷刺媚兒可笑。
白梓延的人,也開始變得愚蠢。
他乾脆將計就計,哄騙著她犯錯。
他就是要利用媚兒,來對付白梓延。
你看,你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就是個蠢貨。
可他懲罰了白梓延,也懲罰了自己。
媚兒拼了命地帶他逃離,最後卻發現只是一場笑話,一場算計。
白楚堯早就提前讓白梓延知道,就等著媚兒走投無路。
可媚兒卻始終死死地護在他身前,求白梓延放過他……
放過?
他和白梓延,誰都沒有資格放過誰。
「你可知道,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跟你走。」白梓延的話,一字一句擊穿了媚兒的心理防線。
瘋子,惡魔。
他們兩兄弟,都是瘋子。
絕望到了極致,大概也就不懼生死了。
她看著白楚堯,在他面前自盡。
鮮血噴濺,那一刻……白楚堯開心了嗎?
嘗到報復的快樂了嗎?
沒有。
他瘋了……
「你知不知道,為了保住你,她背著我,偷偷打掉了幾個孩子。」白梓延的話將白楚堯壓製得無法呼吸。
「你知道,每次墮胎,對她來說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生不如死,更是靈魂上的折磨。」
沒有哪個女人,不愛自己的孩子。
可媚兒知道,只要她順利生下白楚堯的孩子,那白楚堯也就沒有用處了。
沒有用處的棋子,對於暗魅樓來說就是廢棋。
隨時可以扔掉。
白楚堯又偏偏不是那種會聽話的性子……
她怎麼能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