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別院。
「懷臣,感覺好些了嗎?」聽說木懷臣吐血,木懷成焦急趕來。
「哥……」木懷臣聲音有些虛弱。「我若是不在了,你一定要守護好木家,守護好陛下……守護好朝兒。」
木懷臣聲音已經極其虛弱,他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偷來的命。
木懷成眼眶泛紅,隱忍著不肯說話。
他不知道說什麼,他無法接受弟弟的死亡。
即使從小就知道,木懷臣身子不好,隨時可能會死去。
這些年,他和父親將自己的全部守護都放在木懷臣身上,他希望這個弟弟能在他們的守護和羽翼中安心成長。
「陛下一會兒要來,朝兒也要來……」木懷臣笑了一下,想讓木懷成見見朝兒。
木懷成卻猛地收回手,視線有些不自然。「軍中還有事,我晚些會來看你。」
「哥……」木懷臣愣了一下,聲音沙啞。「哥為什麼不見朝兒?你明明……」
明明那麼在乎她。
木懷成背對著木懷臣,什麼都沒說。
「哥,你同意娶柔然公主,是在怕什麼……」木懷臣沒有繼續掩飾,他很了解自己的哥哥。
木懷成顯然有些慌,這種被人揭開面具的感覺,會讓他無地自容。
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對朝陽的感情。
如若可以,他想讓這個秘密被埋葬一輩子。
「你好好休息。」說完,木懷成徑直離開。
他在逃避。
木懷臣眼底閃過憂慮,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了解木懷成,不動心則以,動心便是深情之人。
愛上自己的妹妹,這是怎樣求而不得的痛苦。
還有良心上無法規避的譴責……
「戚風,朝兒……確實是叔父的女兒嗎?」木懷臣其實一直懷疑,朝陽不是木景炎的女兒。
只是之前要用這個身份救朝陽,而且有木景炎親自留下的信證明……
可現在,叔父木景炎要娶的人是寧河,是白狸的影子。
既然如此,那朝陽是不是木景炎的女兒,就存疑了……
他們木家人的性子,哪怕是不愛,可對方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是要負責到底的。
但木景炎在提到白狸的時候,眼神坦蕩。
朝兒……
可就算朝陽不是木景炎的女兒,木懷成依舊是求而不得。
只是,這種求而不得,會少了很多心理上的羞愧和自責。
「你若是存疑,不如直接去問木景炎將軍,他也許會告訴你。」戚風低頭,用毛巾擦拭木懷臣的雙手。「吃點東西吧,吃不下也要吃。」
木懷臣嘆了口氣,他可以放心所有人,陛下有木家,木家有陛下,朝兒也有陛下守護……
可戚風呢。
他死了以後,戚風該如何。
死了主人的影子,也是要死的。
他不想讓戚風殉葬。「戚風,我命令你,活下去,守著朝兒……」
「不要命令我,你活著,我才聽你的。」戚風的聲音沙啞,他在威脅木懷臣,別死。
「你要讓我拿你怎麼辦呢……」木懷臣嘆了口氣。
「陛下駕到!」
院落外,是太監的聲音。
宮裡來人了。
蕭君澤是正大光明來看木懷臣的。
這也是做給朝中那些大臣看的。
如今沈清洲雖然告老還鄉,但朝中多數都是沈清洲的人,蕭君澤若想真正掌權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和契機。
木家一直忠心於蕭君澤,蕭君澤也很清楚,只有將木家的身份提升,才能利用木家穩固朝政。
「懷臣參見陛下……」
木懷臣想要下榻,被蕭君澤攔住。「不必跪。」
「咳咳……」木懷臣虛弱地笑了一下,咳嗽了幾聲。
「你們都退下吧。」蕭君澤冷聲吩咐。
守衛趕緊退下,後院瞬間安靜了下來。
「哥哥……」朝陽緊張上前,試探木懷臣的脈搏。「還不是時候……」
現在還不是時候。「哥,天疾之可醫但存在一定的風險,朝兒……也無法保證一定可以治好你。」
朝陽的聲音透著哽咽,她想治好木懷臣,可她從未有過治癒先例,何況老乞丐說的方法雖然可取,但卻太過冒險。
「我相信你。」木懷臣對朝陽仿佛永遠都是溫和的,無論朝陽是不是木景炎的女兒都不重要,在他心裡朝陽就是他木懷臣的妹妹。
朝陽眼眶有些泛紅,抬頭看著戚風。「你願意……冒這個險嗎?」
不知道為什麼,朝陽認為……木懷臣的命,戚風有權利做主。
他是木懷臣的影子,他的命是木懷臣的。
木懷臣的命,也是他的命。
戚風低頭,眼睛紅腫得厲害。「我也相信郡主……」
蕭君澤蹙了蹙眉,抓住朝陽的手指。「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就算……不成功,也不會有人怪你。」
蕭君澤怕,怕朝陽一旦失敗,會自責一輩子。
「朝兒,哥哥不會怪你。」木懷臣沖朝陽笑了一下。
朝陽哽咽,可她自己會怪自己。「辦法很冒險,需要在哥哥最虛弱的時候,九死一生之際……重塑天脈,我怕哥哥撐不下來……」
用藥很猛,吊命的草藥也很足,可能不能撐下來,還要看木懷臣自己。
「好……」木懷臣依舊淡然,仿佛生死對他來說早已看透。
若是能活下來,那是命不該絕,若是就這麼死了,他也看的透徹。
人生在世,但求無悔。
「這是藥方,這段時間一定要嚴格按照藥方泡藥浴,一日三次,早中晚,晚上要一直用炭火溫熱,泡一夜。」朝陽將藥方交給戚風。「這期間不能有任何馬虎,不能著涼。」
戚風用力點頭。「您放心,我連風兒都不讓他見。」
朝陽鬆了口氣,戚風做事她是放心的。「還有這些藥,是做藥膳的,雖然難吃,但哥哥必須聽話。」
木懷臣也點了點頭,那一瞬間,他感覺朝陽的號召力耀眼。
「還有陛下,求您一件事。」朝陽回頭看著蕭君澤。
蕭君澤傲嬌地哼了一聲,扭頭看著別處,小聲嘟囔。「要什麼,還得求我……」
朝陽就算讓他去死他都不多做考慮,說什麼求不求。
「要您的血……」
朝陽的話剛說完,木懷臣坐不住了。「朝兒,不得無禮,陛下乃是龍體……」
如若他的病需要用蕭君澤的血,他是何德何能……萬萬不可。
「陛下的體制特殊,蠱蝶選擇的宿主,他的血對哥哥來說……是最好的藥引。」
總結一點,蕭君澤天生陽重,抗造。
而木懷臣天生體陰,寒症不消。
蕭君澤的血對他的病,確實有很大的作用。
「不過是取血,只要能治好你,就算沒有朝兒,我也不會猶豫。」蕭君澤蹙眉,伸手阻止木懷臣起身。「你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