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一十章 一路上有你

  第1808章 一路上有你

  《那山,那人,那狗》是李易拍過的算是最特別的一部影片,之所以說特別,是因為,這部電影拍攝的過程,真的就像是旅行,李易並沒有對原版的劇情做出什麼改變。

  拍攝的過程之中整個劇組的氛圍也非常好,拍攝的進度雖然不快,但是卻沒有人有什麼怨言。

  終於在時隔四個月後,《那山,那人,那狗》宣告完片。

  期間陳問等人倒是都有來探班,甚至還跟著劇組走了幾天。

  要不是大家都有工作,一個個都捨不得走。

  京城,時代國際影城。

  《那山,那人,那狗》將在這裡進行一場媒體人和影評人專場點映。

  其實宣傳方面,很早就開始做了,李易也時不時地會放出去一些拍攝花絮,包括關於董軍的故事,包括一路上拍攝的點點滴滴。

  而他的電影,檔期都是任選任挑,所以,大多時候完片之後,就會很快上映。

  《那山,那人,那狗》的這場點映也是吸引了許多關注。

  畢竟,李易早前拍的是網大,後來又跑國外去拍《狩獵》,國內的院線電影,反而好久沒有見到李易的影片了。

  《狙擊電話亭》畢竟還是比較特殊的一部小成本影片,而且也是商業片。

  但是《那山,那人,那狗》卻不同,這可以說是一部另類的主旋律影片。

  很快地,電影開始放映。

  率先出現在大銀幕上的是一組山村清晨的田野間的畫面。

  鏡頭隨意的在晨曦之間穿過,輕輕地觸摸到一些藏在霧中的清晰的線條,有樹的枝葉,有高大的屋檐,還有鏡子一樣的田疇。就在這濃淡之間,虛實之間,漸漸有了一片村莊和屋宇的輪廓。

  鏡頭漸漸地拉近到這處村落。

  因為還很早,所以整個村落顯得格外的寧靜。

  突然寧靜的村莊裡面,孩子的哭聲和斷斷續續的雞鳴聲打破了這片寧靜。

  鏡頭開始穿過曲折的村間小路,驀然停到一扇亮著燈的窗前。

  兒子的旁白聲在這個時候響起:我的鄉郵員生活是從一個非常普通的早晨開始的。

  鏡頭一轉,來到了房間內。

  這個屋子的中央擺著一個大郵包,特別的顯眼,年邁的父親正在非常熟練的把大包的郵件、報紙、雜誌很有序、很科學的往郵包里放。

  雖然不是什麼特別高難度的事情,但是年邁的父親的熟練的動作,一看就知道是經常做的!

  他顯得得心應手,有條不紊的!

  畫面當中,出現了站在一邊的高高大大的兒子,他嘴裡的早飯還沒有嚼完,眼卻一直沒有離開父親的手。

  兒子的畫外音再次響起:「我一睜眼,就發現我爸把我裝好的郵件又都掏了出來,別說他對我不放心,第一次走這麼遠的山路,我自己心裡也沒有底。不過我也沒想太多,一回生,兩回熟。」

  在兒子的聲音之中,畫面再次切換,來到了屋外。

  狗在屋門外的空地上來回走著,它充滿了智慧和警覺的眼睛,讓它看起來就知道是一條忠誠而又聰明的狗。

  屋子裡,父親在系郵包的搭扣了,從廚房裡傳來母親清脆的洗碗的聲音。

  兒子伏在桌上,看父親為他畫一張草圖。

  父親說道:「來回一趟,223里,要占3天,中間歇兩個晚上。」

  兒子不以為然地道:「我知道,你來了回了的,我還不知道?」

  父親沒理會兒子,繼續說自己的:「第一天,就是今天,你要走80里上山路,翻過天車嶺,到望風坑,九半壠,住下。明天一早起身,要趕到寒婆坳,再過搖掌山,葛藤坪,然後到大月嶺,住下,這又是80里。第三天起早一口氣下山,還是80里。」

  兒子還是不以為然:「我第一天要是能多走點兒,沒準兩天就能趕回來。」

  父親說道:「幹上了,就不是一天兩天,三趟五趟」

  兒子有些不耐煩地打斷絮絮叨叨的父親:「我知道。」

  他折好圖裝在身上。

  父親看了他一眼,敏感地意識到兒子不愛聽,便立刻停了下來。

  鏡頭再次切到了屋外,狗仍在來回走動,它似乎如同小主人一樣,顯得有些煩躁。

  屋子裡,父親一邊理著繩子,一邊說著:「我嘛,早晚是要退休的,班也是你自己願意接的,可這是個苦差事,說不定你幹不了多久就要後悔。」

  可是父子倆顯然有隔閡,兒子自顧自地在照鏡子,顯然沒太把父親的話當回事。

  鏡子裡出現了母親的身影,手裡在收拾東西一邊說著:「現在吃穿不愁了,當農民也沒有什麼不好。你爸回來了,你要想當工人,就進城去當嘛。」

  兒子說道:「媽,你不懂,鄉郵員是國家幹部,我接班和進城打工可不一樣,過幾年我也是國家幹部。咱們家一定得有國家幹部,媽你說是不是?」

  父親開口道:「我算什麼幹部,我們支局長才是個股級。」

  兒子卻不以為然:「當個支局長也不錯,他原來不就是個鄉郵員?」

  母親有些擔憂地道:「山路難走,媽比你知道。」

  她也照了一下鏡子,臉上有一點憂鬱,又有許多嚮往。

  父親拿了繩子去捆郵包,使足了勁要把郵包捆的緊些。

  兒子彎下腰,從父親手中接過繩子,輕輕鬆鬆地把繩子綁的很緊。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晨霧照射在院子的牆上,照在屋檐下,狗子的身姿顯得越發清晰,驀然它聽見了響動。

  一回身就看到小主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肩上背著個大郵包,狗子愣了一下,它走到跟在兒子身後的老主人身邊,那狗眼睛裡帶著一絲的疑惑。

  顯然,平時它都是跟著老主人的,以它的智商自然對小主人突然取代老主人背著郵包出門有些理解不來。

  父親拍了拍狗子的狗頭,狗子抬頭看向老主人,又看了看小主人,依然迷惑著。

  兒子已經拉開了院子的門,太陽光一下子照射進來,狗狗看著小主人高大又陌生的背影,但是它還是守在老主人的邊上。

  家門口就是路,父親蹲下身來看著狗子說道:「老二,從今天起,我不進山了,支局長不讓我幹了,雖然我還不算太老,可我的腿疼老治不好,他們讓我退休,我退,你不能退,你得帶路,得招呼人,得跟他作伴,聽見了沒有?」

  年邁的父親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放的很低,也有些傷感,顯然,他還不想退休。

  驀然狗的屁股挨了輕輕的一腳,它往前一個踉蹌,回頭看了高大的年輕的踹它的小主人一眼。

  「老二,咱們走!」兒子說道。

  老二卻又轉回了老主人身邊,沒有要跟小主人走的意思。

  父親看著狗子說道:「老二,該進山了,聽話!」

  只是狗子卻是有些不滿和疑惑地看了老主人一眼,卻聽老主人又道:「沒你不行,他路不熟!」

  這個時候已經走了幾步的兒子回過頭來:「老二,過來,別等我用鏈子拴你!」

  突然,老父親似乎想起了什麼,轉頭往回走。

  狗子也跟著老主人走。

  兒子顯得有些惱火:「老二,你回來,小心我揍你!」

  老二回頭看了小主人一眼,卻見他對自己做了個手勢,但是狗子一點不懼,轉身就進門去了。

  兒子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沒你我還省心呢!」

  說著朝著院裡喊了句:「我走了!」

  他往身上傾了傾郵包,然後大步走了。

  遠景當中,兒子背著郵包過了橋,突然轉頭朝著家門口看了一眼。

  他看到父親再次出現在院子門口,只是他身上已經穿上了出門的衣服,狗子依然跟在他身邊,母親站在門口處衝著兒子喊道:「等等你爸,他要跟你走一趟!」

  顯然是老父親不放心第一天,第一次去走這條路的兒子。

  兒子卻沒有管老父親而是對著母親喊道:「媽,你有事就找許萬昌,我託付過他了!」

  母親也擔憂地叮囑著:「路上當心,別喝髒水!」

  這個時候,父親已經上了橋,狗子就跟在他身後。

  父親似乎有些吃味,他對著狗子說:「媽,媽的,叫的親!」

  影院內的觀眾不少都露出了會心的一笑,顯然老父親的吃味和他的反應讓人有些忍俊不住。

  顯得格外的可愛。

  而且大家也注意到了,從電影開始到現在,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兒子似乎從沒有喊過一句「爸!」

  也就難怪老父親吃醋了。

  父親說完朝著兒子走去,狗子跟在一邊。

  鏡頭拉遠,來到母親這邊,她站在家門口,目送著一老一小還有一狗的背影。

  背影漸漸遠去,畫面拉升。

  再次落下的時候,已經來到了路上,這是一條通往遠方的路,路的兩旁是水田。

  太陽已經出來了,紅紅的一片追在父子倆和狗的後面。

  狗子在最前面領著路,父親和兒子兩人的長長的影子罩在它的四周,它下意識地躲開更高更大的那個影子,靠近更熟悉的那一個。

  身後那個年輕的身影驀然加快腳步,影子罩住了狗子。

  它的屁股又輕輕地挨了一腳,踹的它往前走了兩步,聽到後面的兒子的聲音:「老二,怎麼慢吞吞的!」

  「它曉得路長,暴食無好味,暴走無久力!」老父親說道。

  兒子不以為然地道:「我看是它陪你走的久了!」

  父子倆繼續向前走著,迎面就是大山,大山如同一道屏障,擋在父子倆的面前,小路朝著山里伸展開去,山的上半部依然籠罩在雲霧裡,但是進山的路卻顯得很清晰。

  山間有鳥叫聲傳來,兒子用雙手比作望遠鏡的姿勢,朝著山里搜尋著鳥的聲音,大山對於長在這裡的兒子來說,並不陌生,但是依然好奇。

  鏡頭拉遠,遠景當中,大山崎嶇,山路蜿蜒,一望無際!

  山裡的雲霧漸漸散去,眼前的景色突然變得清晰起來,巍峨的大山,蜿蜒的山路,山坳里的梯田,組成了一副美輪美奐的山水畫!

  父子兩人沿著山間的石徑向上攀,和茫茫的大山比起來,兩個人的身影顯得很渺小,狗子的身影就更渺小了。

  走著走著,山路變得越發狹窄,不過這卻難不倒狗子,它的身手很敏捷,沿著山路石徑輕巧地向上走著,走過一段,都會停下來回過頭來看看身後的父子倆。

  相比起狗子的矯健和敏捷,它身後的父子倆,兒子就顯得沒有像出發的時候那麼的矯健了,他顯得有些手忙腳亂的,時不時地還把郵包往上傾。

  只是這個時候的兒子也顧不得狗子了,哪怕狗子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輕蔑。

  父親走在最後面,看著大郵包在他眼前晃晃悠悠的,他忍不住提醒道:「老二,別跑快了,他還沒走慣!」

  兒子聞言有些嘴硬地道:「我沒事!」

  一路上,偶爾會有山民下山,肩上背著背簍之類的東西,兒子有些笨拙的和對方互相讓路。

  父親告訴他:「這種時候,兩人都要向右側身!」

  兒子一邊走一邊練習著向右側身讓路的動作,看起來無比的彆扭可笑。

  陽光的照耀下,山中的景物也變得越來越清晰起來,父子倆登上了一道坡,路顯得平緩了一些。

  兒子的畫外音再次響起:「越往上走,郵包越重,背著它走三天,真夠我受的,好幾次想要放下來喘口氣,可總不能一上來就讓我爸覺得我幹不了,再說,我爸這歲數都背的動,我也不能就這麼服軟,他不說歇,我就不歇!」

  接下來的一幕,讓影院內再次響起一陣輕笑。

  只聽到老父親說道:「老二,歇一下!」

  老二很聽話地停下來,兒子也「咚」地一下放下了郵包。

  卻又聽到老父親說:「慢放!」

  傲嬌的兒子和同樣的傲嬌的父親,就顯得莫名的讓人想笑。

  只是父子倆的關係,卻讓人莫名地有種熟悉感。

  父親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兒子咧著嘴揉著肩膀,又使勁地活動著雙臂,顯然,這活沒他想像的那麼容易。

  父親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

  聽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真的不那麼容易!

  這個時候父親敲了敲腿,驀然父子倆異口同聲地道:「累嗎?」

  頓時兩人又都停了嘴,都不知道接著要說啥了,兒子突然笑了,不過卻又扭過頭去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