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永夜,別這樣子……

  「統領大人,駱國師後面還跟著一個人……好像是張永夜!」

  很快,又有守城將士發現駱長歌身後緊追不捨的另一道流光。

  駱長歌許久沒在昭煌城現身,或許會有幾個沒見識的將領不認識,但張永夜昨天剛以儒道問心的動靜轟動全城,昭煌城中不認識他的人還真沒幾個。

  「張永夜是駱國師弟子,讓了讓了,一併給他把路讓了!」

  ……

  駱長歌此次秘密來到昭煌城,為了提防正統帝,她原本不可能在公開場合現身,可此刻極度傷心之下,整個人肝腸寸斷渾渾噩噩,連下方守城將士的譁然騷亂都沒注意,徑直從數百米高的城牆上空飛躍而過。

  「師尊,你等等我!」

  張永夜心急如焚向她發來傳音。

  駱長歌身影微微停頓,繼續往天邊疾馳奔掠。

  「師尊,求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白色彗星再次一頓,隨後朝下方的深山大荒墜落。

  張永夜立即跟著她的墜落軌跡一起俯衝。

  他明白,他之所以能追蹤駱長歌這麼久,全是因為駱長歌有意給他解釋的機會,否則他早就被甩開十萬八千里了。

  降落在茫茫密林中,忽然失去目標,張永夜心臟瞬間緊縮,感到巨大恐慌,正想出聲呼喊——

  「你還追過來幹什麼。」

  清冷的聲音從數十米之外傳來。

  張永夜循聲扭過頭,見遠處一顆古樹底下,站著一道被白袍籠罩的背影,雖然雙方距離並不遠,張永夜卻感覺她站在世界的邊緣線以外。

  「師尊!我要跟你解釋……」

  「不必解釋。」

  駱長歌決絕打斷。

  「事已至此,算我眼瞎了,你帶著紅衣走吧,從此你我形同陌路,再沒有任何恩怨瓜葛。」

  語氣儘管平靜,卻像重錘一樣,一錘一錘接連敲在張永夜心臟上,給他造成無法言喻的沉重打擊。

  先前駱長歌捂住心口噴血的畫面,也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師尊,你真的要和我一刀兩斷麼?」

  駱長歌背對著沉默,兩行清淚滑落臉龐。

  「趁我沒有改變主意殺你們之前,帶著紅衣走的越遠越好。」

  「那就請師尊殺了我吧,我哪怕粉身碎骨也絕不會和師尊分開!」

  被窺破女兒身的那晚,張永夜也是這樣以死明志,那時駱長歌被他打動了,這次卻只有無邊的傷心與失望。

  她嘴唇張了張,什麼聲音都發不出,終究騰空而起。

  張永夜見狀大腦一片空白,明白駱長歌這次飛走,他就再也追不上了,心一橫,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就算師尊不殺我,小師姐也會殺了我!」

  這句話果然把駱長歌觸動到,抬頭仰望天上被烏雲遮蔽的月光,澹澹道:「她殺你,與我何干。」

  「當然有關係!」

  話已出口,張永夜只能硬著頭皮接下去。

  無論如何,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必須把駱長歌挽留住,倘若真的和駱長歌了斷了,張永夜即便將來恢復仙帝修為,也永遠無法饒恕自己。

  「有時候,耳聽不一定為實,眼見也不一定為真,剛才在床榻上,我和小師姐其實是在打鬥。」

  「打鬥……」

  駱長歌想要冷笑,星眸卻依然止不住的湧出淚水。

  她以為逆徒從前說的那些甜言蜜語,已經是把自己騙慘了,沒想到他還能說出更荒謬的謊言來欺騙自己。

  剛才那副情形,兩人緊密相擁熱吻,何等不堪入目,怎麼可能會是打鬥?

  張永夜沒指望一下子說服駱長歌,立刻接著道:「小師姐愛慕師尊,在天宗人盡皆知,師尊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沒來昭煌城之前,我因為多次進出宗主殿,跟師尊朝夕相處,引來小師姐懷疑猜忌,在前往昭煌城的途中,小師姐私底下就質問過我一次,問我是不是喜歡男人的變態,也對師尊心存愛慕。」

  駱長歌微怔,悲傷的面容逐漸浮現錯愕之色,顯然沒想到張永夜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我當時否認了過去,但也讓小師姐的懷疑猜忌愈發加重。」

  張永夜半真半假解釋,一心只求把駱長歌穩住,他無法承受失去駱長歌的代價。

  「直至昨天儒道問心,我用天隕劍重創了簡千秋,才讓小師姐的猜忌徹底爆發。」

  「她今晚來到我房間,詢問我和師尊到底什麼關係,師尊憑什麼把鎮宗之寶給我。」

  「我擔心隱瞞不住師尊的女兒身,被小師姐察覺端倪,索性向她承認我確實就是喜歡師尊,小師姐一怒之下就跟我打起來……後面的事就是師尊看到的那樣。」

  「呼~」

  夜風吹過一陣,捲起林間蕭瑟的落葉。

  駱長歌懸浮空中,一言不發。

  張永夜同樣陷入沉默,內心前所未有忐忑。

  「永夜,我確實是眼瞎,錯看你了。」

  不知過了多久,駱長歌徐徐吐出一口氣。

  「我本以為,你就算和紅衣走到一起,以前也是真心實意愛過我,卻沒想到,你會如此玩弄女子感情,用這般拙劣的謊言欺騙我。」

  張永夜咬緊牙關,如墜冰窟。

  ……

  ……

  福威鏢局。

  「發生什麼事,我怎麼又莫名其妙昏迷了?」

  裴紅衣迷迷湖湖睜眼甦醒,滿臉不明所以神色。

  她往周圍看了看,沒看到張永夜身影,只看到床上和地上有一大片濕漉漉的血跡,霎時受驚。

  「之前張永夜為你解決尾巴的時候,駱長歌來了。」

  她腦海里響起女聲。

  裴紅衣愈發驚悚:「師尊?!」

  再結合眼前的血跡,她不由冒起一個可怕的猜想。

  「別擔心,張永夜並沒有被駱長歌擊斃。」

  巫釋天與裴紅衣同為一體,瞬間便洞悉她冒起的猜想,平靜說道。

  「不過你要想點辦法去救他了,張永夜為了平息駱長歌怒火,只身前去追逐解釋,一個解釋不好的話,或許就會被擊斃吧。」

  裴紅衣俏臉發白,她當然想救張永夜,可她現在連小師弟和師尊去了哪裡都不知道,能有什麼辦法救人?

  正當裴紅衣彷徨無措之際,忽然靈光一閃,急中生智道:「你不是說你是我最大的機緣嗎?只要你幫我救回小師弟,不管向我發布希麼任務,我全部照做!」

  精神空間中,巫釋天美眸複雜。

  她在裴紅衣這句話中,看到張永夜的影子。

  狗賊為了保護轉世之身,可以毫不猶豫犧牲他自己,轉世之身為了保護狗賊,同樣什麼事都願意做。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麼?

  「駱長歌太強了,我救不了張永夜。」巫釋天拒絕道。

  她雖然沒見過駱長歌出手,可參照昨天簡千秋展露的實力,也能大致判斷出駱長歌的境界區間。

  若想從對方手中救下狗賊,轉世之身至少要把魂力融和到長出九根尾巴的地步,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實現。

  「救不了我小師弟,你算個狗屁機緣!」

  裴紅衣罵道,對體內這一神神秘秘的存在徹底失望。

  「我去找師姐,師姐一定有辦法幫我們兩個。」

  她迅速飛掠出門,在最絕望的時候,白薇命是裴紅衣唯一想到的能寄託希望的人。

  ……

  ……

  「師尊,你為什麼會那樣看待我?」

  深山大荒之中,張永夜望向懸浮半空的絕美身影,咬緊牙關悲傷道。

  「我怎麼可能玩弄師尊的感情?我對師尊的心意,師尊應該最清楚不過才對。」

  駱長歌心弦顫動。

  「師弟對師尊的忠心,天地可鑑!」

  不久前白薇命為張永夜說的話,在耳邊迴蕩響起。

  曾經與張永夜親密相處的場景,也隨之在腦海中一幀幀閃過。

  連局外人都能看明白逆徒對自己的心意,自己莫不是當局者迷了?

  「你和紅衣打鬥……為何會打鬥的擁吻在一起?」

  駱長歌決定給逆徒最後解釋的機會,主要也是因為她自己實在不願相信,張永夜會把她傷害的如此之深。

  「那不是擁吻,而是小師姐在撕咬我。」

  張永夜指著脖子和下巴:「師尊好好看看,小師姐把我血肉咬破了,如果是正常戀人之間的親吻,怎麼可能把我咬成這樣!」

  駱長歌扭過頭,在張永夜脖子和臉上看到好幾排深深的牙印,牙印內側血肉模湖。

  這一發現讓她神色異樣,仔細回想一番,先前驚鴻一瞥之下,張永夜與裴紅衣雖是在床上緊密相擁,但張永夜的動作更像是被迫著要把裴紅衣摟抱制服。

  而且那時候,張永夜也確實親口說過,讓裴紅衣一劍殺死他算了,這句話讓駱長歌印象極深,誤以為是別人前來刺殺。

  「還有這裡!」

  張永夜撕掉身上的血衣,指向自己左右兩肩被洞穿的劍傷。

  「師尊一定能看出來,這兩道傷口不久前造成,正是在我和小師姐的打鬥中被她刺傷!」

  駱長歌目光落到他肩膀上的傷口,見翻湧出來的肉芽很是鮮嫩,還未癒合結痂,受傷時間不超過半個時辰。

  她心神瞬間劇震,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不得不相信張永夜剛才和裴紅衣不是在纏綿苟合。

  張永夜唯恐美人師尊看不真切,沖天而起閃掠到她面前。

  「師尊,你認真看一看!」

  他抓起駱長歌的纖纖玉手,用力摁在肩膀上:「我如果是和小師姐歡愛的話,她怎麼可能用劍刺傷我?又怎麼可能咬破我的血肉?」

  「這都是事實鐵證啊!」

  駱長歌嘴唇動了動,落在傷口處的目光顯露出心疼,愧疚的低下頭,想將手掌收回,張永夜卻抓的很緊,不讓她抽走。

  「你,真的沒有騙我嗎……」

  她聲音不再決絕清冷,嬌柔中帶有顫音。

  「我對師尊失志不渝,從來都沒有過欺瞞!」

  張永夜堅定道:「師尊若是不信,我們現在就回去向小師姐求證。」

  駱長歌眼中閃過遲疑猶豫。

  張永夜見狀心中發狠,什麼都不想,也不管了,直接湊上前用力吻住駱長歌紅潤的唇瓣。

  「滋滋滋……」

  駱長歌星眸募然睜大,傾國傾城絕美的玉靨湧現驚慌羞意,雙手下意識抵在張永夜胸前。

  張永夜不顧美人師尊的微弱抗拒,吻住她唇瓣後就一親到底,緊緊將她攬抱住懷中,似乎要把她揉進自己體內融合為一。

  「永夜,別這樣子……」

  駱長歌感覺自己的腿肚子在發軟打顫,一身驚天動地的修為愣是發揮不出半點,被逆徒一邊親吻一邊拖拽著往地面飛落。

  「師尊,你把我嚇壞了,你要是真的和我恩斷義絕,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張永夜用鼻尖磨蹭駱長歌的瓊鼻,與她耳鬢廝磨。

  「我……我不知道……」

  隨意找了一顆參天古樹,依靠樹幹半坐下來,手臂環繞箍攬酥腰,繼續吻住懷中姿容絕世的師尊,不讓她再開口說話。

  駱長歌抵在逆徒胸前的玉手,漸漸不知所措蜷縮成拳狀,星眸陷入迷離。

  ……

  ……

  福威鏢局,白薇命住所。

  「師姐,現在只有你能幫助我和小師弟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們。」

  裴紅衣哽咽求助道。

  白薇命眸光複雜看著流淚滿面的師妹,內心深處隱隱作痛。

  她著實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她明明今晚剛與師弟了斷,從他住所離開,一轉身的功夫,師妹又無縫銜接上去。

  結果再一轉身的功夫,師妹和師弟的私情又被師尊撞破。

  「師尊若是把小師弟殺了,我也不活了,馬上給小師弟殉情,嗚嗚嗚……」

  「別哭了,師妹,你現在需要做的是冷靜。」白薇命安慰道。

  「我冷靜不了,一想到師尊此刻正在對小師弟發難,甚至可能打死小師弟,我的心就亂成麻花,嗚嗚嗚……」

  白薇命沉吟道:「師弟在儒道問心中展現出聖人之姿,未來必將成為天宗的中流砥柱,師尊即便對他再失望再憤怒,也不至於下殺手。」

  「那萬一師尊一怒之下,就是要殺小師弟,或者把他廢掉呢?」裴紅衣擔憂無比。

  白薇命沉默片刻,道:「我幫你一起向師尊求情,倘若師尊執意嚴懲師弟,我從此也離開天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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