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古城

  第98章 古城

  洱海上空,陽光穿破雲層灑下光束,海面碎金粼躍,海鷗撲騰鳴叫。

  陳墨和許紅豆結束了晨跑,回到有風小院。

  一進門,兩人毫不意外地看到馬爺在打坐,但令人沒想到是,陳南星居然也在一旁。

  馬爺和陳南星各自閉眼盤膝,馬爺教導著陳南星打坐。

  「要刨除一切雜念,精神集中在呼吸上。」

  「然後呢。」

  「就集中在這裡。」

  「哦。」

  陳墨和許紅豆對視一眼,聳了聳肩,沒有打擾。

  但兩人走路的動靜還是引起了陳南星的注意,只見陳南星偷偷地睜開一隻眼。

  許紅豆見狀,提了提手上的袋子,「你還吃早餐嗎?」

  「吃。」陳南星立馬出聲應道。

  馬爺搖了搖頭,輕吐一口氣,「修行之道,貴在堅持。」

  陳南星認真說道:「馬爺,我功夫不到家,還沒法吸收日月精氣,容我飽腹之後,再來堅持。」

  陳墨見此也順口問了一句,「馬爺要不也一起吃點?我們有買多。」

  馬爺聞言緩緩睜開眼,在陳南星驚訝的眼神中,起身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陳南星看著馬爺,眨了眨眼,意思很明顯:您的修行和堅持呢?

  馬爺仿佛讀懂陳南星的眼神,神情自若地說道:「人需食五穀,此乃人和之道,我也只是一介凡夫。」

  吃完早餐,陳南星也沒有繼續坐回去「堅持」,而是藉口飯後需消食,和許紅豆一起出門散步。

  陽光斑駁,微風和煦,樹影婆娑。

  兩人漫步在寧靜的石板路上,偶爾有三兩孩童嬉鬧跑過,稚聲迴蕩。

  「我早上剛跑完步,現在還得陪你出來散步。」

  「哎呀,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要活那麼長幹嘛呢。」許紅豆笑了。

  「發呆,看日出,數星星,不好嗎?」陳南星說道。

  「生活哪有那麼好。」

  「也沒有那麼不好。」

  「老了一個人很孤獨的。」

  「我陪你。」

  「那可以。」

  兩人閒逛到一棵古樹處,古樹下有一阿奶在擺攤賣些手工品。

  「謝阿奶,您平時在這裡擺攤啊?」許紅豆和陳南星上前打招呼。

  兩家院子相鄰,她們出入難免有碰到過,也認識這位隔壁院的阿奶。

  謝阿奶停下手中的活計,抬頭一看,露出慈祥和藹的笑容,「是紅豆和南星啊。」

  「你們這是幹什麼去呀?」

  「我們沒事,閒逛悠。」

  兩人在阿奶的攤前蹲下,攤上有虎頭鞋、發箍,還有各色編繩掛件。

  「阿奶這個是什麼呀,好可愛。」陳南星拿起一個像虎又像貓的毛線織品。

  「這是瓦貓。」阿奶笑著說道。

  「瓦貓?」

  陳南星端詳著手中這個造型誇張別致的瓦貓。

  瓦貓大嘴張開,舌頭向外伸出,嘴有尖牙,眼睛圓睜外鼓,耳朵尾巴直豎,顯得神氣十足。

  阿奶笑著點頭,「瓦貓是我們這的鎮宅吉獸,安置在房屋門楣或屋頂正脊飛檐上,可以鎮宅驅邪、祈福納吉。」

  瓦貓又名鎮脊(吉)虎、降脊(吉)虎。

  鎮宅的瓦貓是陶製的,顏色多為青灰色,與房瓦色彩一致。

  因瓦貓在傳說中有著「吞金納銀「的作用,其肚子多為中空的。

  「那我們買兩個。」

  「你們要是喜歡,阿奶送你們。」

  「不行,您辛苦織的,我們怎麼能白拿呢。」

  陳南星和許紅豆執意給了錢。

  告別阿奶,許紅豆和陳南星就慢悠悠得散步回去了。

  在雲苗村的生活平靜而安寧。

  這晚,姜從文在《我是歌王》的第二期節目也迎來了播出。

  陳南星還是準時拉著許紅豆在屏幕前等待觀看。

  大麥神色傾頹地趿著拖鞋下樓。

  「怎麼了,大麥?」

  許紅豆看大麥像「行屍走肉」一樣,眼神空洞,神情頹喪。

  「卡文,沒靈感。」大麥語氣低沉沮喪。

  「卡文就休息休息,放空一下大腦,不要繃太緊了。」

  大麥麻木地搖搖頭,「我沒有存稿,不能斷更。」

  「斷更一天也沒什麼吧?九九六還講究一星期休一天呢。」陳南星不解。

  「晚兩個小時更新,我都得被說太監,不斷更是底線。」大麥認真地說道。

  「那就稍微放鬆一下,也許待會就有思路了。」許紅豆安慰道。

  陳南星也開口道:「是啊,你們這一行不是都說靈感如尿崩嘛,該來的時候擋都擋不住。」

  大麥嘆了口氣,「但卡文如便秘啊,硬憋都憋不出。」

  許紅豆和陳南星對視一眼,也不知道如何開解。

  「哎呀,憋不出就跟我們一起聽歌吧,轉換一下心情。」陳南星拉著大麥坐下。

  大麥看了一眼屏幕,「你們又在等伱們那個朋友出場啊?」

  陳南星點頭,「是啊,反正也沒啥事,我們作為親友團支持支持,貢獻一下收視率。」

  「呦,剛說完就出場了。」

  節目中姜從文走到舞台中間,很快旋律響起,屏幕上也浮現了歌曲的信息。

  大麥看到詞曲作者的名字,眨了眨眼,這是重名嗎?

  姜從文在短暫的前奏結束後,帶著有點低沉的嗓音,開口唱著:

  【我說了所有的謊

  你全都相信

  簡單的我愛你

  你卻老不信】

  聽到這幾句,大麥不由眉頭一挑,覺得還真是有趣。

  她記得上一期姜從文唱的歌好像叫《說謊》,歌詞都是謊話,現在這首歌就前後呼應了。

  【情歌的詞何必押韻

  就算我是K歌之王

  也不見得把愛情唱得完美】

  「這歌還真是量身訂做啊。」陳南星笑道。

  「嗯,確實。」許紅豆點頭。

  陳墨給姜從文寫的第一首歌就叫《K歌之王》。

  許紅豆也在心裡吐槽起陳墨,就這你還讓人不要自行代入,你就差把姜從文的名字寫進歌里了。

  【只能說我輸了

  也許是你怕了

  我們的回憶沒有皺褶

  你卻用離開燙下句點】

  「話說老薑是因為什麼分的手啊?」陳南星小聲問道。

  陳南星記得幾人第一次認識吃飯的時候,姜從文就自嘲地說過,自己剛分手,想搬家換個心情。

  但為什麼分手陳南星還真不知道。

  「很難說。」許紅豆不知道怎麼形容。

  「不是因為感情不合?」

  許紅豆搖了搖頭,「就像歌詞裡寫的,沒有皺褶。」

  陳南星點了點頭,只聽節目裡姜從文唱最後一句:

  【我卻得到你安慰的淘汰】

  姜從文演唱完,下一位歌手還在繼續。

  大麥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剛才我好像在歌曲信息那裡看到陳墨的名字?」

  上次她在吃著粉,坐在餐桌上離得也遠,還真沒注意這信息,而且那時她也還不認識陳墨。

  「歌是陳墨寫的。」許紅豆點頭。

  許紅豆也沒想到大麥這麼細心,一般人都不會去看這些的。

  「那上次那一首也是了?」

  「對。」

  「難怪兩首歌前後」

  大麥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起身往樓上跑去。

  「這麼著急幹什麼去啊,大麥?」許紅豆喊著問道。

  「我想到兩段劇情要怎麼承接了。」

  大麥的聲音傳來,人早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

  許紅豆和陳南星對視一眼,聳聳肩。

  兩人繼續把節目看完,最後姜從文得了個第三。

  姜從文的實力本來就拿得出手,只是因為成名時間短,名氣和知名度上比節目其他幾個老牌歌手稍差了些。

  現在有這兩期兩首新歌,姜從文也算在這個節目裡站穩腳跟了。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又是一個好天氣。

  陳墨、許紅豆和陳南星三人,應胡有魚的再三邀請來到古城,準備晚上去胡有魚的駐唱的酒吧坐坐。

  三人下午就來到古城,時間顯然還有點早。

  陳南星因為前幾天發的,關於大理美食小吃的視頻播放量不錯,所以想提前來古城探探店。

  許紅豆也被陳南星拉著一起去了,說是兩人可以點多些東西。

  陳墨則打算自己在古城逛逛。

  許紅豆和陳南星這些天已經來過古城幾趟了,附近一些有名的景點都去打卡拍照過了。

  什麼崇聖三塔、三月街址,文獻樓、南詔德化碑之類的。

  陳墨倒是一直提不起興趣,所以還是第一次來。

  大理古城內街道都是南北、東西走向,縱橫交錯,為典型的棋盤式布局。

  建築為清一色的青瓦屋面,鵝卵石壘砌牆壁,十分的古樸、別致。

  陳墨漫無目的地閒逛著,有時隨著人流走,有時又專往人少的地方去。

  順著人流走的時候,陳墨來到大理文廟,門旁立著「文武官員到此下馬」的石碑。

  本著來都來了的想法,陳墨進去逛了逛。

  一進門就看到鑲著「萬仞宮牆「四個大字的照壁。

  繞過照壁,可以看到照壁後面有一盤龍石雕,盤龍爪子上握著一隻筆和一本書。

  走過狀元橋,穿過欞星門,就看到了大成殿。

  大成殿為單檐歇山頂,紅牆黃瓦,規模宏偉,莊嚴大方。

  殿前中間的立柱上雕刻兩條盤龍。

  殿門上方則有三塊匾額,分別是「萬世師表」、「斯文在茲」和「輿天地參」。

  殿門兩邊有對楹聯:

  氣備四時,與天地鬼神日月合其德。

  垂教萬世,繼堯舜禹湯文武作之師。

  陳墨簡單逛了一圈,進殿內拜了拜孔子像,就出去了。

  等以後有了孩子,孩子要考試的時候,再帶上貢品來多拜幾次吧。

  出了文廟,陳墨隨便找了個方向,繼續逛著。

  陳墨在一處靜謐的胡同里,步入窄窄的古色古香的小街,見到了一座矗立在陽光下的天主教堂。

  教堂是白族建築的風格,飛檐斗拱,雕樑畫棟,彩繪秀娟,古樸中融合著華麗。

  這種偶然發現驚喜的感覺,很讓陳墨喜歡。

  參觀過教堂後,陳墨繼續漫步在古城中,來到一處步行街。

  這條步行街兩邊的商販順著小溪擺攤,流水涓涓,兩邊樹蔭林密,阻擋了艷陽的肆意侵略。

  驟然的清涼,讓人愜意。

  陳墨沿著小溪走著,卻意外看到了一個熟人。

  謝曉夏在擺攤賣乳扇。

  陳墨想了想,走過去打了招呼,「曉夏。」

  謝曉夏看到熟人,眼神略帶慌張,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笑著應道:「墨哥。」

  「墨哥,你怎麼在這?」

  「我沒事來古城逛逛。」陳墨笑道。

  「倒是你,你不是去上海了嗎,怎麼在這賣起乳扇了?」

  陳墨記得紅豆之前跟阿桂嬸去做鮮花餅和乳扇,紅豆回來的時候好像說過,是因為謝曉夏要去上海找朋友,寶瓶嬸做給謝曉夏帶去上海的。

  「啊,我」謝曉夏支支吾吾,表情有些不自然。

  「沒去上海?」

  「去了,又回來了。」謝曉夏低聲說道。

  「那你這是.」

  謝曉夏有些沉默,沒有說話。

  陳墨見謝曉夏好像有什麼難言之癮,便不再過問,笑著說道:

  「沒事,我就是恰好路過,那你先忙。」

  陳墨說著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謝曉夏叫住。

  「墨哥。」

  「嗯?」

  「在這裡見到我的事,你能幫我保密嗎?」謝曉夏請求道。

  陳墨想了想,說道:「可以是可以,但你沒遇到什麼事吧?」

  謝曉夏這樣說,就證明他家裡人不知道他在古城。

  如果謝曉夏不說這話,按陳墨的性子不會多管閒事,也不會跟別人去說什麼。

  但現在謝曉夏這樣說,就變成陳墨得主動幫忙瞞著了。

  謝曉夏年歲不大,看著又是很少出遠門的那種,陳墨不得不多問一句,免得有什麼意外,到時候心裡過意不去。

  謝曉夏猶豫了一下,看瞞不過去了,便開口說道:「我被一個詐騙網站騙了錢。」

  陳墨皺眉,「是你那上海朋友?」

  「就是他騙的我買基金股票,我去上海就聯繫不上他了,所以回來報了案。」

  「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事嗎?」

  「我告訴了阿遙哥。」

  陳墨點點頭,既然還知道找人求助,就證明沒有什麼偏激的想法,只是想瞞著家裡。

  「謝之遙來過了嗎?」

  「來過了。」謝曉夏點頭。

  「我在古城呆兩天,等網上買的上海特產到了,就回家。」

  聽到謝曉夏這麼說,而且謝之遙也知道,那陳墨就放心了。

  「你放心,這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謝曉夏鬆了口氣,「謝謝墨哥。」

  「回去後什麼打算?」陳墨問道。

  「還是回木雕坊,然後掙錢慢慢補上,畢竟我也不會別的了。」

  「木雕坊現在生意好嗎?」

  陳墨見謝曉夏這種老實孩子被騙,估計就是現狀難以維持,才急著找別的出路。

  「不好,遊客太少了。」謝曉夏搖搖頭。

  「而且現在機雕多,手工木雕沒什麼銷路。」

  陳墨聞言瞭然。

  機雕能大規模生產標準化的產品,滿足客戶的批量需求。

  一個長3.4米的門窗組件,售價只在100元左右。

  但換成木雕呢,得雕多少天,賣多少錢?

  手工木雕的程序複雜,需要經過坯頭、打坯、粗剪、細剪、打磨等差不多十幾道工序,耗費的時間和精力是機雕無法相提並論的。

  而且學徒至少兩三年才能入門,收入也很低。

  「別擔心,也別太急。」陳墨說道。

  「謝總不是布局了很多產業嘛,遊客會越來越多的,村子也會越來越好。」

  謝曉夏勉強笑了笑,「布啥局啊,扎染坊、民宿、電商倉庫,都是別人開不下去了,阿遙哥硬著頭皮接手的。」

  「這幾年阿瑤哥投入了很多,也就勉強維持這個攤子。」

  「別人都出去打工,就阿瑤哥回來,想讓老家發展,之前村子裡很多人都笑他傻呢。」

  「你阿遙哥算不算你們村子裡優秀的人?」陳墨笑著問道。

  「當然,阿遙哥是去首都上的大學,之前在首都是投資經理,工資和獎金很高的。」

  「那笑他的人有他優秀嗎?」

  「那肯定沒有,我村能上大學的都少。」

  「所以說嘛,你阿遙哥這麼優秀的人回來,就證明村子有發展的潛力,那些笑他的人,沒他眼光長遠。」

  聽到陳墨這麼說,謝曉夏也挺高興的。

  畢竟陳墨是從首都拿來,他都這麼說,那肯定是好的。

  陳墨笑了笑,有句話他沒告訴謝曉夏。

  春天是美好的,冬天是殘酷的,很多人等不來春天,倒在了冬天。

  在去跟許紅豆和陳南星匯合的路上,陳墨也不禁在想。

  要是村子能發展起來,按謝之遙現在的產業鋪墊,無疑就是最大的贏家。

  這也是應該的,畢竟謝之遙出了最大的力。

  但在發展起來之前,這些都是壓在謝之遙身上的累贅。

  來到雲苗村也有一段日子了,陳墨對謝之遙的一些事跡也有了解。

  在陳墨看來,如果謝之遙不要執著於村子的發展,卸掉一些不算優質的產業,輕裝上陣,把更多的資金和精力投入到前景明朗的行業,現在可能已經有不錯的成就了。

  當然,這只是處於自身利益發展考慮。

  謝之遙真想這麼做,那就完全沒必要從首都回老家,畢竟首都才是廣闊天地。

  對謝之遙的家鄉情懷,陳墨還是佩服的。

  就是有這些人「傻」,做著不太利己的事,世道才越來越好。

  「陳墨。」

  陳墨抬頭一看,許紅豆和陳南星站在不遠處。

  許紅豆向他揮著手,笑容明媚。

  陳墨笑著快步走上前,牽起許紅豆的手。

  「你去哪了?」

  「隨便逛了逛。」

  「好玩嗎?」

  「還可以。」

  「我們去吃菌子火鍋吧。」

  「好。」

  落日下,兩人的影子手拉手,被夕陽拉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