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公主

  阿爾諾在阿方佐星域做了一件大事：他調動了大量的資源，去救塞巴斯蒂安·莫羅。

  不僅僅是他所屬的中央調查局的人手，聯盟的另外兩大對外情報機構，甚至獵魔人部隊，都被他聯合了起來。

  同時，他還發動了進入到阿方佐星域以來，藉由鴿派、鷹派之爭，搭建起來的關係網。

  但就算是如此，莫羅可是相當重要的人物，被關押得必然嚴密。

  最終能成功，完善的準備和周密的計劃必不可少，但最終時刻的一些運氣，也是難免的。

  一路危機重重、跌跌撞撞，搭乘著阿爾諾以及莫羅本人的那艘小船，還真的偷偷渡過了文奇-武奇一線，進入到了聯盟這一側。

  隨後，追擊的阿方佐機械教的艦船，還衝了過來，在武奇星星系跟聯盟駐守的艦隊碰了一下。

  當然沒碰過。

  莫羅就這麼到了聯盟境內。

  對此，顧航還是很重視的。

  塞巴斯蒂安·莫羅在被拿下之前，是鑄造世界-亞龍星的鑄造將軍，有著賢者稱號，在整個阿方佐教派之中可以排進前五的地位。

  同時，他也是鴿派之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也正因如此，他才會被瓦呂克強勢拿下，借他的下獄，強勢將鴿派壓制了下去。

  他現在落到了聯盟的手上，也就意味著，未來如果聯盟進軍阿方佐星域的時候，機械教之中的鴿派分子，將很有可能受到莫羅的影響，直接倒戈。

  當然，這也要看莫羅自身的意願，樂不樂意跟著聯盟干。

  逼迫是沒有用的。

  好消息是，其願意『逃獄』，跟著阿爾諾來到聯盟的實控區域，本身就證明了他的態度。

  顧航期待這傢伙，能夠在未來發揮出重大的作用，才能不枉費聯盟投入到阿方佐的情報網絡遭受重創作為代價來救他。

  本來此事就到此為止，他要派上用場，那也是情報部門的事情，以及後續進軍的時候要把他帶上。

  但是，這位前鑄造將軍，在來到聯盟的控制區之後，強烈要求，要見顧航本人。

  並且，阿爾諾也特地通過情報結構，向顧總督強烈建議，要見莫羅，聲稱有非常重要的情報，莫羅只肯跟顧航說。

  是有關於蟲族的。

  這激起了顧航的興趣。

  阿方佐教派的高層，有關於蟲族的情報，應當可靠。

  若要見，那就見吧。

  ……

  端坐高位，顧航見到了這位前鑄造將軍。

  塞巴斯蒂安·莫羅看上去相當狼狽。

  他穿著紅黑雙色的長袍，但身體卻……太小了。

  依照顧航對於機械教的這些高層的了解，他們每一個，不管是往什麼方向發展吧，總歸會把自己的身體改造的越來越來離譜。

  這一點，哪怕是武佳蓉，也必不可免。

  他們身上要隨時準備的東西，太多了。不僅僅是武器，還有大量的科研設備、工具。

  這些改造也不是一口氣弄上去的，往往是先換個眼睛，一根手指變成鑽頭，改變下消化系統省去吃飯的功夫……慢慢的，非人化的情況就會越來越誇張。

  隨著裝上去的東西越來越多，這些高級機油佬的體型，自然也就變得越來越大。

  到了莫羅這個級別，按理講體型早就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樣了。但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人，甚至還要矮小一些。

  這主要是他被瓦呂克囚禁的時候，那肯定是要『繳械』的。原先身上的絕大部分各類機械改造結構，都被拆了下來。不然，原封不動的囚禁一個鑄造將軍，那他就有太多的法子可以搞出動靜跑出來了。

  而這次阿爾諾去救他，也是稍微利用了這一點。從監牢里出來之後，安裝上了一個簡單的人形軀體後，偽裝成普通的機械師的模樣，逃了一段時間。再後面，就是緊張刺激的在星海中你搜捕我潛藏、你追我逃的過程，既沒有條件也沒有時間讓他重新給自己搞上一套新的身體。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莫羅現在這麼像是個人的模樣，確實是很狼狽了。

  顧航收回了審視的目光，微笑著說道：「歡迎你，莫羅賢者。對於你在阿方佐教派遭遇的事情，我深表同情，我們應當共同譴責那些背叛了帝國，背叛了神皇，背叛了萬機之神的叛教者行徑。不過，在那之前，您應該好好休息一番才是。」

  「我有重要情報，必須要當面呈現給你。」

  「那麼，是什麼情報呢？」

  莫羅沒有再說話，而是在他的袍子裡搗鼓了一會兒。

  顧航耐心的等待著。

  他能夠感覺到，在那黑紅色的長袍之下，莫羅的手似乎是從胸腔伸進了體內，然後一路往上掏，在大概後腦的位置，拿出來了個什麼東西的樣子。

  當莫羅的手從長袍中出來時，其手心上拿著的，是一塊黝黑的石片。

  顧航凝視這塊石片：「這就是你要給我的？」

  「是的。」

  莫羅沒有擺架子，他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擺了。

  他恭敬的抬起雙手，做出了一副貢獻的模樣。

  無形的靈能觸手，從顧航的精神中延伸出去，輕輕的捲起了莫羅手中的黑色石片，將其拿到了面前。

  端詳起來，它並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工工整整的一個橢圓形石片而已，充其量表面圓潤有光澤，有點好看而已。

  但實際上肯定不是如此簡單。

  拿到臉上之後，顧航仔細探查，才能夠感覺到些許微弱的靈能反應。

  見那莫羅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顧航自己乾脆就將靈能力量更多的探入到了石塊之中。

  驟然之間，他眼前一花，場景就變了。

  他仿佛置身一片幻境之中，所看到的一切，都帶上了水波紋，像是搖擺的果凍。

  一個又一個記錄在石片之中的景象，在他的眼前閃過。

  這些事情，顯然發生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但講述的內容，卻有相當強的關聯性。

  前面的幾個畫面，應該是在某個星港內，身穿鐵鎧戰團塗裝的星際戰士，在與阿方佐教派的成員，交接一批貨物。

  這些貨物，是一倉又一倉的虛空蟲族的屍體。

  蟲屍泡在大大小小的培養皿之中，各種類型都有。

  而後面又閃過的幾個畫面，泡在培養皿之中，就從屍體，變成了蟲族活體了。

  緊接著又有許多畫面片段出現，都是阿方佐的研究人員，在對這些屍體進行解剖、研究。

  還有他們向鐵鎧戰團的人進行匯報的畫面。

  看到這些，顧航覺得沒有什麼奇特的。

  過去很漫長的時間裡，鐵鎧戰團長期駐紮在皇女星域，他們的職責就是對抗不斷從皇女星域冒出來的虛空蟲族。在戰爭之中有一些屍體、活體的繳獲，然後送到關係好的機械教這裡進行研究，有什麼奇怪的嗎？

  想要通過這些畫面，就給鐵鎧定罪，那是扯淡的。

  他們甚至可以說，這些研究就是單純為了要研究敵人的狀況，是為了更好的對抗這些異形。

  實際上，這搞不好就是事實。

  顧航也有這些研究呢，聯盟的研究所里還有綠皮的活體樣本。

  沒什麼好稀奇的。

  甚至，當顧航看到那頭讓他印象深刻的腦蟲暴君活體，被運過來的時候，他都不覺得有什麼。

  利用異形的力量，在帝國中，明面上算是禁忌，但實際上誰沒幹過呢？

  若是這也要大驚小怪，作為決定性的證據說鐵鎧投蟲了，顧航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更別說想要拿去說服別人了。

  這不太是顧航想要的東西。

  但正當顧航感覺到有些失望的時候，最後一幕畫面出現了。

  那是一個巨大的方形培養皿，大概有三十米左右的邊長。紫色半透明的培養液之中，漂浮著一隻蟲子，充滿了整個培養皿之內。

  如果僅僅只是體型龐大、只是活體，那還不足以引起顧航的驚訝。

  大體型的虛空蟲族，在之前的畫面里又不是沒見過。那都是很珍惜的樣本，某些活體大炮、蟲群暴君、刺客蟲之類的大玩意兒，多得是比較完整的屍體作為實驗素材被運送過來。

  活著的大蟲子雖然少，也不是沒有。

  但其吸引人注意的地方在於，這蟲子，看體態上，沒有尖牙利爪，沒有標誌性甲殼。從外貌上來看，似乎都不具備什麼戰鬥能力。

  相反，它更像是個幼體。

  一個需要三十米長寬的立方體培養皿裝的幼體。

  顧航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但隨後他就知曉了奇怪之處是什麼：先別說啥玩意兒的幼體會這麼大，另一個重要的問題在於，虛空蟲族有幼體嗎？

  按照顧航一直以來對於這種人類大敵的了解，他們是直接從孵化池之中誕生的基因兵器。無論什麼類別的蟲子，誕生的時候應當就是成蟲的形態。一般來說，它們誕生時候的功能，都是確定的。負責戰鬥的、負責吞噬後將一切吞噬的東西運回消化池的……往往，它們在完成工作和使命之後，還會自己跳進消化池裡面，被消化成生物質，重新被活體管道輸送到孵化池裡，等待重組。

  沒有任何報告聲稱，虛空蟲族中的單一個體，具備生殖能力。它們強大的繁殖能力，並不取決於個體，而是作為蟲群這一整體，在孵化池內利用生物質構成孵化卵，或者直接通過生物質，構成身軀。

  這種情況下，有虛空蟲族是幼體狀態嗎？

  難不成，是我對於虛空蟲族的知識了解得還不夠深厚，導致理解上有些偏差？

  顧航不禁對自己有些懷疑。

  他以靈能力量，強行定格了這一幕的畫面，然後試圖將畫面拉近一些，好好觀察觀察這個奇怪的蟲子。

  但下一刻，在畫面里的一切內容都是靜止的狀態下，那隻『幼蟲』的無數眼睛，都忽然睜開，向顧航盯了過來。

  驟然之間，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直衝腦門。

  那並非是顧航被嚇到了。

  他的精神，驟然從幻境之中抽離了出來。

  黝黑石片在驟然失控的力量之下，被彈飛了出去，砸在了大廳的牆壁上，落地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而顧航，坐在椅子上，大口喘著氣。

  單純的情緒變化，不會讓他產生如此劇烈的生理反應。

  那是……靈能。

  這股靈能，讓顧航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精神衝擊。

  如果是個稍微弱一點的靈能者，這種衝擊力，足以直接摧毀其之大腦。

  有侍衛要趕上來，但被顧航阻止了。

  他仔細的品味著剛剛轟進他腦海中的這種靈能的滋味。

  他發現，他曾經親身體驗、對抗過。

  那是在與阿方佐艦隊幹仗的時候，那頭被囚禁在戰爭方舟上，被機械教所奴役利用的神經原蟲。

  神經原蟲的靈能味道，跟眼下體會到的，如出一轍。

  但這隻幼蟲，絕非是神經原蟲。

  顧航能夠知道，兩者……很不一樣。

  甚至，他隱隱有種感覺。

  剛剛那股靈能，並不是隱藏在石片裡，給他搞了下突然襲擊。而更像是通過這枚石片作為媒介，穿過極為遙遠距離的一次警告。

  仿佛是顧航看到了它，哪怕只是通過遺留下來的過去影像，遠在不知道多少個世界之外的它，就也看到了顧航，並且『親切』的跟顧航打了個招呼。

  如果是這種猜想的話，那就有點可怕了。

  啥蟲子，能有這麼可怕的靈能力量？

  顧航往後靠著坐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問道：「莫羅賢者，你知道，最後出現的，是什麼東西嗎？」

  「那是『公主』。」

  「公主？介意給我多解釋兩句嗎？」

  「我很想跟您詳細的說，但是……很抱歉，有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

  「沒關係，這件事情非常重要，你就把伱知道的，包括你猜測的，都告訴我。」

  「好的。」莫羅回應道，「『公主』，是漢弗萊·保羅給它取的名字。在一百八十年前捕獲的，是被鐵鎧戰團，視為徹底終結皇女星域的虛空蟲族威脅的最大希望。他將『公主』送到了阿方佐，希望我們能夠幫助他進行研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