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進位太輔，古之聖人
按照原本的軌跡，王莽在元始元年時，也就按新帝剛剛繼位沒多久時，就得到了安漢公的冊封。
因為當時他是太皇太后欽點的顧命大臣，最強大的外戚！再加上有儒生領袖的身份在內，以及大司空孔光強大的名望，幾乎是沒有對手沒有威脅的。
早已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權臣，雖然也有一些反對勢力，但都不成氣候，實力一個天一個地。
如今王莽雖然用了兩年的時間壓制了徐華，但卻依舊面臨了和昔日王根一樣的窘境，那就是地方聽調不聽宣，荊州的驃騎將軍府，幽州的鎮北將軍府，對王莽以太后名義下的詔書都是陰奉陽違。
西涼的鎮軍都督府更是明著反對，沒有經過四輔臣齊齊蓋上印章的官員任免都是不予理會的。
對於這一點，王莽也是毫無辦法，因為對方雖態度不怎麼好，可卻是合理合規的。
鎮軍都督府就是擁有獨立的官員任免權，朝廷除了皇帝都無權干涉。
皇帝年幼，命令大多是王莽發下來的，因此不予執行也沒人能挑出什麼錯。
「王莽，徐華，王舜，孔光聽令。」
王政君思索片刻，還是打算同意之前眾臣聯合的上奏，便是提升四個輔臣的地位，給予更高的官職，三公雖然官員之首，但還是不夠尊貴。
新帝年紀太小了，單單三公還壓不住滿朝上下的大臣，特別是王舜，車騎將軍本來就沒有資格干涉朝廷，他的情況就比較尷尬。
「臣聽命。」四人齊齊說道。
「拔大司馬王莽為太傅，大司徒徐華為太保，大司空孔光為少傅，車騎將軍王舜……就做少師吧。」
「從此以後，軍國庶事無論大小，除卻封爵之事外，皆有四輔臣做主，即使是我也不能例外，我大漢需要集權。」
王政君把四個輔臣的地方基本上都提升了一個檔次，這些原本都是周禮中的官職，之前除了徐貞做過太師，霍光做過太傅外就沒有了。
為了抬他們，王太后可謂是破了一個例。
她原本是想讓王莽做太師的，也就是徐貞的官職，王莽私下也十分喜歡別人拿徐貞做比。
認為自己是徐貞徐恭之下，與霍光同列的千古名臣，區區大司馬不足以彰顯地位，當然嘴上肯定保持著謙虛的，畢竟人設不能丟，對外還是一個謙虛無私的臣子。
其中有一點很有意思，那就是原本的四輔應該是太傅、太師、太保和少傅。但這次確實直接將太師給跳過去了。
究其原因，還是徐貞的問題，他是徐氏先祖，不僅是開國第一功臣，還蕩平諸呂，穩定了劉氏的江山社稷，加上子嗣的強大影響力，自己地位也非常之高。
本來這還沒什麼，一個太師的官職而已，哪有那麼敏感，其中還有一點原因，當年武帝想給徐恭太師的官職，因此來對標高帝徐貞這對組合。
但徐恭卻選擇了拒絕，表示自己永遠不如父親，不可能做這種僭越之事。
如此，太師又被加上了一道神聖性，如果貿然給別人，那無疑是會被廣大儒生法士罵上天，連景聖王都無法擔任這個職位，你憑什麼？
當年徐恭一輩子也就是個丞相，這已經是相當冒犯了，要不是有霍光這個例子，晉位太傅太保都沒可能。
王莽就是再怎麼自大，也不可能生出比聖師強的這個心思。
「臣等謝太后，謝陛下。」四人趕忙謝恩。
四輔的時代開始了，從此以後，這四個人將行使皇帝的權力！以景公和安漢公為首，一個代表長安中央，一個代表地方勢力。
徐華在被擠兌出四輔臣之前，一直鉗制著王莽。
畢竟，天下政務是歸他負責的。
………
元始三年，全國再次爆發了嚴重的大旱，其中以青州最為嚴重，百萬人流離失所，地方府庫糧食匱乏，對於基數龐大的災民來說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隔壁冀州確實富裕，但這場大漢是全國性的，冀州自己都不夠用，如何接濟他人呢？旁邊兗州徐州和荊州也是一樣的。
糧食顆粒無收，只能依靠存糧過活，而那些無法領到糧食的百姓就逐漸變成了流民，更有甚者落草為寇，成為了新的盜賊，為禍一方。
徐家忙於賑災的時候，王莽也沒有閒著，亦捐出全部家財為榜樣，號召長安二百三十五名官員共同捐獻。
在其軟硬皆施下，大多數官僚妥協，獻出了大量土地用以安置災民，同時朝廷也針對這種情況出台了減租減稅的措施，得到了廣泛好評，這位安漢公的名望更是直線飆升，大家都為他豎起大拇指，口稱當世聖人。
同時，王莽還撤銷了皇家宗室在安定郡的大量肥沃土地，改為安民縣，用以安置災民。
這些切實的措施也讓百姓對這位太傅生出了期待之心，說不讓他真的能夠改變大漢現在的窘境，抑制土地兼併呢？
其中，新任大司徒陳崇最為突出，為王莽搖旗吶喊，讓人在民間散步童謠，大致意思便是將其與昔日徐恭掛上鉤。
甚至直接稱之為景聖王降生在王家繼續造福百姓。
有點釜底抽薪的意思了。
再加上這麼多的利民政策，更是事半功倍，如今已經超越了徐家，成為大漢最有名望的人。
畢竟兩徐每次大旱都會出糧出地賑災，大家已經習以為常，感覺就沒那麼明顯了，人性就是這樣，會因為某些小恩小惠而產生好感，但長久的恩惠卻視而不見。
在這種空手套白狼之下，王莽在民間逐漸積累起了高大形象。
「這傢伙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景公府邸，徐華的親信徐利有些惱怒的說道，他並沒有官位在身，掌握著情報。
所以對民間的變化更為清楚，王莽的親信不斷以王家的名義分發土地糧食收割名望，但這些東西是劉氏的！
連一點代價都沒有虧，簡直是厚顏無恥到了極點。
徐華抬起頭，默然道：「他所圖恐怕不小，想掌權何必要爭取這麼好的名聲呢？我記得王鳳可沒做那麼多。」
「而且你知道那些王氏屬臣都怎麼向太后上奏的嗎，要陛下拜他為宰衡！宰衡是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宰相。」
「如果不是我極力反對，恐怕現在就應該稱呼他為王公了。」
宰衡這個職位是凌駕於四輔之上，大概就相當於徐貞的太師！這才元始三年而已，勢力就已經發展到了如此地步，看來太后的支持力度很大啊。
整個朝中，重臣除卻徐家本家人外，居然毫無反對的聲音！長安看樣子是全線崩潰了。
其實也正常，無法避免，王莽本身就是首席外戚，四輔臣中有三個都是他的人，就算是拼人數也拼不過啊，徐忠退出有利有弊，好處是能保住荊揚交三州，壞處便是長安失勢。
弊端算是初顯了。
這傢伙排除異己的流程很難反制，名望最高，身為天下大儒的孔光以大司空、少傅的監察權上表彈劾，眾臣之首的王莽則是給太后進讒言。
一來二去那些明著反對的人幾乎都被清算，就算還有人不服也只能憋著，敢怒而不敢言。
「唉…要我說，就清君側算了。」徐利很是激進。
「夠了。」徐華呵斥道：「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不要說，當今聖上是又太皇太后欽定的，合理合規，並無不妥。」
「現在起兵行所謂清君側之事與那趙王劉如意叛軍又有什麼區別？」
因為家族在長安逐漸示弱，很多人相當憤怒和不滿，認為王莽專權總有一天會導致大漢江山傾覆，這樣一來，自家上百年的努力就付諸東流了。
所以不只一次向徐華建議，偽造太后詔命以清君側為理由起兵。
涼州的西北鎮軍都督府有十萬身經百戰的精銳，幽州有五萬邊軍，荊州也有六萬軍隊歸驃騎將軍府統管，之後再招募一些新兵，足以拉起三十萬能戰之兵！
和那些沒有戰鬥力的烏合之眾可截然不同，憑藉這支部隊攻進長安，擁立廣陽王繼位。
如此一來，徐氏的為難可以立刻解除，就算打不進長安，也可以在別處另立新君，擊敗王莽就是早晚的事。
這種想法在內部愈演愈烈，不過還僅僅是核心族人，要不然王莽不可能不大做文章，渲染徐氏要反的輿論。
是否有用先不提，至少能讓太皇太后更加猜忌不信任。
但徐華一直都堅決反對，這也太激進了點，而且徐元這小子還主動寫信表示支持，更讓族內激進派瘋狂。
還好，徐忠還是有些理智的，認為擅動兵戈不會有好下場，能和平解決就和平解決，武力始終是下下策。
「是我唐突了。」徐利也平復了一下心情，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無妨，你記好了，清君側這件事並非錯誤，為陛下除掉奸臣是身為臣子的本分，可前提是奸臣欺君罔上！」
「也就是有篡位都心思，要不然名不正言不順，孟子曾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明白嗎，要讓天下人都認為誅殺王莽並沒有過錯才可以。」
身為家主，徐華不能意氣用事，起兵哪有那麼容易，現在徐家在朝中示弱，固然揚言清君側是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那些族內元老有這種想法，也無非是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損害，哪裡有那麼高尚，還為了天下，為了劉氏。
時間一長，徐家也難免會陷入腐化，開始沉迷於權力之中。
幸好，諸如徐華徐忠徐旻這樣的領導人物可以保持理智，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謂天命，每一代徐家掌舵人基本上關鍵時刻都沒掉過鏈子。
當年徐南分裂出清河徐，主要也是當時家族在景聖王徐恭的領導下已經沒有對手了，所以才窩裡橫。
「且先看著吧，他想當宰衡就讓他當，有句話說的好，欲讓其滅亡，首先令其瘋狂！」
「等他耐不住性子的時候，便可以反擊了。」
徐華又想了想，說道：「怎麼樣，叛徒處理了嗎。」
「處理了。」
徐利點頭，之前背叛他們的宦官僕射已經被清算然後暗殺，他掌舵這麼多年，對於二五仔沒手過軟，要不然豈不是誰都可以跳反了？
「那就好，王莽那邊繼續看好了，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很多時候是能救命的。」徐華叮囑道，他總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這份謹慎或許會派上用場！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句話肯定是沒有錯的。
………
元始四年，王莽調離當今皇帝的母族衛氏前往中山國，他要杜絕一切可能出現的隱患！
王家能蓋過老牌世家徐家無非就是外戚這個身份，可以名正言順的代替小皇帝行使大權，而衛氏顯然也有這個資格，衛太后在朝中地位也不低，王太皇太后給予了很高的地位，與太后幾乎無異。
之前的太后趙飛燕已經被王莽廢掉，衛太后算是除王政君之下的第一人了。
所以，為了避免姑母病死後衛氏成氣候，他將其外放到了中山國。
其中鬧出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王莽長子王宇害怕日後被小皇帝報復，企圖用迷信的方法逼父親讓權給衛氏。
大漢百姓是非常相信鬼神之說的，王莽能毫無挫折的登基，這份迷信占了相當一部分原因，大家認為王家是天命所歸，就如同昔日高帝戰勝暴秦強楚一般。
這個謀劃還沒有實施就被王莽給發現了，長子的背叛讓他非常憤怒，隨即毒死王宇，並趁著這個機會將衛氏徹底滅族，永絕後患，連前往中山的機會都沒有了。
順便也除掉了敬武公主等政敵，太僕徐真被外貶為零陵太守，牽連者達數百人。
王莽這個人也相當懂輿論的作用，一通包裝後，將自己塑造成了大義滅親的聖人！得到外界的普遍稱讚。
王宇這個人遠不如其父節儉清廉，自然被其追隨者所不喜，冤死監獄中倒是整合心思！
此後，唯一能威脅王家地位的變量也不負存在了，因為不久以後，王莽就立了自己的女兒為皇后，雙重保險。